娇策

        来人是戚萧文，明湘不用侧头就知道。
        “你怎么把孙七姑娘也带过来了？”他和孙临安是朋友，这样做，岂不是……
        “自己种的因，自然要让她尝尝那个果。”戚萧文很生气，“你明明知道她身上的熏香有问题，怎么也不吱一声。”
        若是她当时就在太后面前说出来，后来也不会有这事儿。
        十二还特意提醒过她。
        “我……”她只是想看看，孙七的后手到底是什么。给她下了依兰这种迷情香，孙七肯定还有后招。
        “我不是让人去找过你嘛。”她有拜托过十二公主，传话给戚萧文。
        “你！”戚萧文咬牙切齿，“你就这样不爱惜自己！”
        孙七心狠手辣，她也真是敢只身赴险。
        “对了，你这样做，真的不会有事？”毕竟是朝堂丞相，真要和镇国公府对上了，也是个大麻烦。
        “放心吧，孙临安有苦说不出。毕竟孙七是自作自受。”他不过是将计就计，“而且，这件事若真传了出去，孙府要对上的，可不止是镇国公府。”
        孙临安就算查到他头上，也只能自持自己理亏。就算孙临安胆子再大，非要和他斗，他也不怕。从小到大，孙临安就没有赢过他，这一次，自然也不可能。
        更何况大小苏家都不会放过他们。
        若是他还想继续在京城立足，孙七是一定会被牺牲的。
        “这之后，孙七估计再无法待在京城了。至于你姐姐，哼！”他真是想将她千刀万剐。
        明湘就笑了笑，“你看着办就好。”对于明兰。她再无任何情谊。
        戚萧文见她并未阻拦，这才缓和了神情，又瞪了她一眼，“你呀。”
        “你呀。”
        戚萧文叹了两口气，却没有再说别的。
        直到送她到了顾府门前，戚萧文才闪身离开。走之前又解了两个丫头的穴道。
        “姑娘，姑娘。您没事吧？”未央和锦绣才一醒来。便围着明湘担心地问道。
        明湘仍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闻言，她只是摇了摇头，继续抬步向屋子里走去。“我没事儿。”
        走了两步。又叮嘱道，“刚刚的事情，不许说出去。”
        戚萧文自然会处置，她就不要添乱了。
        锦绣和未央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明湘见此，满意地点点头。一边想着今儿进宫的事情，一边继续往屋子中走去。
        太后那儿……大概也是戚萧文打过招呼的吧？
        不然，她怎么可能这样容易就过关了？太后根本什么都没有问她。只是拉着她的手拉了半天的家常，又给她讲了一些戚萧文小时候的趣事儿。
        没有想到戚萧文小时候也会那么调皮。什么破事儿都干过。那个时候还因为太皮。宫女太监看到他都绕道走。
        宫妃们也拿他没有办法。更严重的是，他自己调皮就算了，竟然还会拉着皇子们一道儿调皮。而且还经常让皇子们给他被黑锅。
        他聪明。皇子们哑巴吃黄连。
        ……
        明湘听着，心中就好笑。原来他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他也是从小过来的。
        太后说着说着。说到一半儿的时候，又叹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欲言又止，最后只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有些事儿，以后他自然会告诉你的。”
        再然后，孙七便过来了。
        虽然不知道别人进宫的过程，但是明湘却觉得，这样的过程也太简单了些！
        这厢明湘在回忆着今天的进宫见到太后的过程，那厢太后也在和两个内侍官回味着今天见到明湘的情形。
        “……你们觉得，那个姑娘怎么样？”太后啜了口茶水，狀似不在意地问道。
        两个内侍官对视一眼，其中的一个就笑道，“那位姑娘是极好的。懂礼数，又知进退。单看气度，也只会让人觉得是个贵人。”
        另外一个也点头赞同，“是啊，颜色也好。以她的样貌，就算是在这个美人云集的宫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两位内侍官笑着齐道，“镇国公世子的眼光真好。”
        太后就笑了出来，“萧文的眼光一向是极好的。”
        这便是说，她也对明湘极为满意了。
        萧文年纪也大了，一般像他这样年纪的人，就算不是孩子满地跑，至少也得有赏一两个通房侍妾。偏偏萧文倔的很，怎么都不肯收。就算是她赐给他的，也过不了多久就会毙命。
        她从小看着萧文长大，自然知道他的性子，也不愿意将他逼得太紧。于是便只在心中着急。
        原本想着，或许还要等上一段时间。若是实在不行，就算是拿着太后的架子，她也会给萧文赐一门好的婚事。没有想到，萧文却自己求上门来。
        女方的身份有些低了。
        怪不得会来求她。但是既然是萧文能够看上眼的，那姑娘便也算是有些本事了。
        她便应承了下来。然而萧文又一再强调，不能够吓着人家姑娘。这才让太后心中有了些许期待。
        不知道被萧文捧在手心上的人儿究竟是怎么样的。
        现在见到了，太后才算心中稍定。那姑娘的人品看着倒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其余的就只等以后再看了。
        萧文一向只认死理。现在既然他已经认定了人家姑娘，就算她逼迫他，萧文也是会将那姑娘娶回来的。
        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是那个姑娘手段太高，以下作手段迷惑了萧文。现在看来，应该是他在逼迫人家姑娘。
        那个姑娘，确实不错。
        太后这样想着，点了点头，“这样哀家就放心了。”
        ……
        老太太已经知道明湘回来的消息。她听下人说明湘完好无损地回来，心中就大定。
        看来，太后是十分满意明湘的了。
        这样想着，倒也没有急急就将明湘招过来问清楚当时的情况，反而吩咐下人，告知五姑娘好好休息一下。
        “……我就知道，五丫头是个有福气的。”老太太就笑着对兰芷说道。
        兰芷也很是高兴。她奉上一杯热茶来。“五姑娘一向都是聪明的。奴婢说句不应该的话。也只有这样的姻缘，才能够算是配得上五姑娘。”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深刻了。她笑道，“原本还想着五丫头身份有些低。现在既然太后都已经答应下懿旨赐婚了。便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兰芷也跟着点头，“是呀。五姑娘有世子撑腰，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多了。”
        镇国公府可不比顾府，后宅中的水估计更深。一个不小心或许就会将自己给赔进去。
        老太太就有些担心，“话是这样说。但是镇国公府里的另外两位少奶奶可也不好对付。五丫头也不知道能不能够应付地过。”
        老太太最近已经打听清楚了。世子的两位弟弟都已经成亲了。世子的一位弟妹是个郡主，另外一位弟妹身份也不低，像是某个一品官员家的千金。世子的庶兄也已经成亲，虽然身份上不会对世子造成威胁。但是那位嫂子好像也大有来头。
        明湘若是嫁了过去，她的身份就算是这四个镇国公家媳妇儿中最低的了。也不知道会受多少气。
        “……我应该要跟五丫头说说。”老太太就皱了皱眉，“一定要叮嘱她。让她有事都忍着，尽量不要和妯娌们发生矛盾。有时候吹亏是福。”
        兰芷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没有想到老太太竟然会这样想。
        但是兰芷毕竟是知道老太太的性子的，虽然心中这样想，嘴上却是笑着，“您也不急于一时。五姑娘一向是聪明的，真碰到了情况，自己也应该知道要怎么做。您就等着享清福吧。”
        兰芷尝试着说服老太太打消这样的念头。
        然而，老太太却是主意已决。“不行，等会儿五丫头过来请安的时候，我还要和她好好说说。”
        这样嘟哝着，老太太站起身来，向着屋内走过去。
        明湘在听到老太太的叮嘱的时候，没有丝毫惊讶。
        老太太就是这样的人，若是希望她能够从自己这方面来考虑才是奇怪了。
        老太太见明湘没有热切地答应她，面上就露出不高兴来，“五丫头，我在和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有？”
        齐氏就在一旁不阴不阳地道，“怎么，才不过一只脚踏入贵人圈子而已，这就已经开始瞧不起娘家了么？”
        老太太闻言，心中更加不高兴起来。看向明湘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明湘就叹了一口气。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就听见一直都和齐氏有些不对盘的大太太笑道，“二弟妹这可是想多了。五丫头一直都是极孝顺的。即使之前在知道二弟妹您在掐了她的脖子之后，这个傻丫头不也还在帮着您说话么？若是说五丫头成为了贵人就会瞧不起人，这也太侮辱五丫头了。”
        一边说着，一边又转向老太太，“母亲，说句不好听的话，五丫头还没有嫁出去呢，您就开始教她如何低头。也就是说，让五丫头任人欺负？那些人可不是有人让着就会收敛的。您的意思，是让五丫头一直都忍气吞声么？”
        虽然是说出了老太太心中真实的想法，但是大太太这话却实在是有些尖锐了。
        老太太脸上就十分不好看。她看了大太太一眼，冷冷地哼道，“不关你的事，少插嘴。”
        却是没有其他的话来呵斥大太太。
        大概也是察觉到自己的过分，老太太就看了明湘一眼，劝道，“五丫头，你一直都是明白事理的。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自己斟酌着办吧。”
        说着，甩了甩袖子，就让众人散去了。
        兰芷连忙追了进去，经过明湘的时候，小声让明湘不要往心中去。
        明湘心中点头。
        齐氏被大太太的话噎着了。一时尴尬，倒是没有其他的话要说。见老太太开始赶人，白了大太太和明湘一眼，就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开。
        见老太太和当家太太都离开了，众人便也都三三两两地离开。
        明湘就朝着大太太福了福。不管是大太太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她毕竟是帮自己解了围。
        “多谢大伯母出手相助。”明湘低下头来，“麻烦大伯母了。”
        大太太难得地摆了摆手。冲着明湘笑道。“没事没事，也不是完全为了你。我本来也是忍了很久了。”
        大太太和齐氏不和，这是整个府邸都知道的事情。
        明湘笑了笑。仍然是坚持着朝大太太行了全礼，“不管怎么说，大伯母出手相救是事实。明湘感激大伯母，也是应该的。”
        大太太便也没有再推辞。受了明湘的全礼。又劝慰明湘道，“老太太说的话。你也别全往心中去。到了那边，自己斟酌着看。不该出风头的时候不要出风头，至于不能忍气吞声的时候，也要大声说出来。镇国公府中比顾府要复杂得多。你自己要小心。”
        这一番话，竟然全部都是为了她好的。
        明湘心中就有些奇怪。
        大太太就笑了笑，“也不怪你怀疑。我确实是有私心的。”指了指跟在身后的明婉，大太太轻轻看了明湘一眼。“现在提醒你，卖你一个好，就是为了让你以后能够帮忙的时候，提携我家这个小丫头一把。”
        “她不像你那么聪明，又是个死性子，也不如你讨喜。所以，以后指望你帮忙的地方还多着呢。”
        明湘也没有立刻就应承下来，这件事情并不是小事，她也不敢随意就应下。于是，明湘便只含糊道，“都是自家姊妹，该帮的时候一定会帮。大伯母不用刻意提醒的。”
        大太太便知道明湘是不愿意答应了。一时脸色有些冷，却又不知道究竟想到了什么，硬是又将脸色给柔和了下来。
        “你的性子一向绵软，大伯母信你。”这样说着，到底没有了之前的热络。又说了几句，便拉着明婉，先行离开了。
        锦绣和未央跟在身后，见大太太离开了，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未央就有些生气。“老太太怎么能够那么说呢？”
        明明都是儿媳妇儿，凭什么就要让姑娘什么事情都忍气吞声？若是遇到专门过来挑衅的怎么办？姑娘难道就要任人打上门来么？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祖母。当时看老太太的脸色，似乎姑娘不应承下来，就要给姑娘脸子看一样。
        心中忿忿，未央到底不敢放肆，只是脸色通红，看向寿安院方向的眼神也不是十分友好。
        锦绣也是十分愤慨，“老太太究竟将您当成什么了呀？”
        之前明明就是为了姑娘什么都可以做的样子。难道那个不过是老太太故意做出来的样子么？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若是姑娘真按照老太太的话做了，恐怕才是真的会被人瞧不起吧？奴颜媚骨的样子，自个儿就先将自个儿的身份给降低了一层。
        无端地就让人瞧不起。
        明湘就看了她们一眼，笑了笑，“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在外面说话，多有不方便。
        老太太就是这样的人，她说的话，明湘一般都斟酌着听。像是今日这番言论，明湘通常都是听过就忘。
        锦绣和未央却是有些不可思议，“姑娘您都不生气的吗？”老太太可是亲祖母啊。亲祖母不为自己撑腰就算了，竟然还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姑娘都不会伤心吗？
        明湘就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伤心？为了什么？那种话吗？不值得。”
        未央和锦绣闻言，就有些无语。
        感情她们在这儿纠结了半天，姑娘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啊。
        怪不得姑娘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未央还想再说什么，却在被锦绣瞪了一眼之后，咽了下去。
        “对了，姑娘，既然您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接下来，应该就是备嫁了吧？”锦绣尝试着转移话题。
        明湘一愣，她已经完全忘了这一茬！备嫁这么麻烦的事情，却是不可避免的。
        “不是还早吗？”明湘挥了挥手，不在意地道，“那些麻烦的事情，日后再说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