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过徒有虚名

    到了郊外的医院,简凝先和小迪下了车。简凝牵着儿子一直向前走,已经走了好一段距离后,小迪突然用手扯了扯妈妈的手,简凝看到自己儿子一双眼睛里满是疑惑，“怎么了？”她不由得有些奇怪。
    “爸爸后面,们为什么不等等他？”小迪纯粹的眼眸满是询问,似乎这是一个十分不解的问题。
    简凝看着小迪的小脸，突然发现自己也许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么长久以来，她只记挂着她自己对顾长夜的感受，对那个男的看法,却从未去认真思考着,当小迪有了父亲之后，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父亲是什么心情。从前几次的见面来看,小迪对顾长夜并不排斥，甚至隐隐是有些喜欢。这种情况下，她还这样表现，小迪眼中，是不是立即就是自己的父母不和？
    她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个问题，自责不已。
    “爸爸的脚比较长，能很快就追到们。”简凝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小迪看看简凝，这时又转过头，看着向这边走过来的顾长夜。顾长夜一走近，小迪便把另一只手伸到了顾长夜的手中，爸爸和妈妈两边，他中间，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想着，自己如果有一天可以这样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该多好，那一直是他长久来的梦想。
    孩子毕竟还是孩子，梦想简单而纯粹，他不知道父母之间的那些过往，只能感受到牵着自己的大手的温度，自己的一颗心满满的都是温暖。
    他们来到病房时，简中岳还午睡，简凝抱着小迪，小迪睁大眼睛看着躺床上的老，眉头皱得很深，“外公这是生病了吗？”
    简凝点点头，“嗯，外公生病了，小迪怕吗？”
    小迪摇晃着小脑袋，“不怕，但外公能认得出吗》”
    简凝抿了抿唇，对这个问题，却回答不出来了。这段时间，顾长夜和小迪外面，简凝则那间屋子里，这个时候，她才能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小迪卷缩顾长夜的怀里，眉头一直蹙起，看起来忧思极了，“外公的病很严重吗？”
    顾长夜的表情因这个话题严肃了几分，只是点点头。
    小迪眼眶红红的，“妈妈好可怜。”外公也生病了，他自己也生病了，都不能陪着妈妈，要让妈妈去承担这一切。
    顾长夜把小迪抱得很紧，手轻轻的拍小迪的后背上，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
    简中岳清醒之后，又用那种陌生的眼神将简凝上下打量一番，简凝这时也不敢过去，只能让护士过来帮忙处理。
    简凝抱起小迪，小迪打量着简中岳，眼睛眨了很久，才脆生生的喊着，“外公，是小迪，今天妈妈带来看了，妈妈说生病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疼。”说着小脸又纠结成一团。
    简中岳的态度很陌生，看了简凝和小迪一眼，随即就没有别的动作了，还是固执的把头偏向窗外的那棵桂花树上，一直看着，仿佛那是他这辈子最温暖的所。
    见到外公不理会自己，小迪看看简凝，“妈妈，外公不理。”
    “外公不是不理，只是他生病了，小迪不要生外公的气，好不好？”
    “不生外公的气，外公是妈妈的爸爸，不生妈妈的爸爸的气。”
    这绕口令一般的话，让简凝忍不住笑了起来。
    今天的天气还好，简凝想这里多待一会儿。顾长夜也看出了简凝的想法，去和那护士说了什么，那护士便教了简凝一些方法，示意可以让简凝试试，推着简中岳出去散散心。简凝有些激动，她想和自己的父亲近距离接触，又害怕让他情绪失控，现自然按照护士所说的一切照做。
    简中岳看了简凝很久，却没有对她的行为发脾气，很快垂下眼眸，情绪依旧无波无纹。简凝推着简中岳到下面的草地上，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她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怕自己做不好，怕自己的父亲排斥自己。
    还好，一切都比较平静。
    顾长夜抱着小迪下面的长椅上，小迪一双眼睛都盯着自己的妈妈，偶尔仰着头看顾长夜，小脸很是满足。
    简凝也过一会儿就会回过头看着小迪，对小迪招招手。
    “爸爸，看看，那是的外孙，是的孙子。以前还说，如果和哥哥生了孩子，都可以交给带，每天带着小孩，就相当于安度晚年，是不是已经忘记了？”
    “已经把哥哥接回家了，小迪也这么大了，家里就差了。等病好了，也回家去，们一家就又可以一起了。女儿可以保证，再不做让们为难的事了，一定不会像过去那样幼稚了，现换女儿来保护……”
    “想们家门口再种一棵桂花树，种那种会开花的桂花树，这样就不用一直等待着们家那棵不开花的桂花树了……”
    ……
    她真怕自己有一天的心情就像那棵不开花的桂花树，一直等着花开，但那却是一棵永远都无法开花的桂花树。
    她一直说了很久，不再继续推着轮椅，而是打量着简中岳的脸，她发现他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简中岳的眼睛红红的，似乎情绪到了伤心处，简凝立即激动起来，“爸，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是凝凝，认真看看，是的小公主凝凝啊……”
    “凝凝……”简中岳轻轻的默念着这个名字，“女儿……已经死了。”
    简凝激动的想要再说什么时，简中岳的双手突然向她乱抓过去，她猝不及防，手上多了两道血印子……
    简凝站那里，默默的看着护士和医生赶来，将简中岳推走了。
    小迪从顾长夜的怀里挣脱出来，他喘着气跑到简凝的身边，心疼的拉起妈妈的手，放到嘴边，吐出气轻轻的吹着，“小迪帮妈妈吹吹，妈妈就不会疼了。”
    简凝摸着儿子的头，“妈妈不疼，妈妈不疼。”
    小迪抬起头看着妈妈，“那妈妈的眼睛为什么红红的？”
    简凝没有回答，而是将小迪一把抱进了怀里，她抱得很紧，仿佛这样就能让她有着依靠。
    简凝抱着小迪长椅上坐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将小迪包得严严实实，没过多久，小迪就睡着了。
    顾长夜站另一边，默默的吸着烟，没有风，还是让发冷。他回过头看着那边的女，她的手轻轻拍着小迪的背，不知道此刻想什么。
    他将吸了一半的烟蒂扔到垃圾箱里，慢慢的向简凝走过去。简凝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顾长夜，眼中的防备比过去更甚，是一个保护着的姿态，哪怕她没有什么能力也没有任何武器。
    “哥哥吸毒，父亲已经疯了。”她平静的叙述着自己的家状况。
    顾长夜颔首，这些他很早就已经清楚了，没有任何意外的地方。
    “是不是？”她怀疑的看着他，如果不是有整她家，那他们家也太过倒霉了，真算起来，家破亡也差不离了。
    “觉得做事会选择如此麻烦的套路？”他真要做什么，绝对不会放任就这么算了，如果对方是他的敌，那也太仁慈了些。
    简凝确定他话里的真实性，她想了想，她这个时候欺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了，做事都要求一个目的才对，她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吸引他去做这些事的价值了。
    她收回视线，“哥哥也不知道能不能戒成功，父亲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的亲，也就这样了，这些都清楚。”
    顾长夜双手插裤袋里，等着她那个还未说出口的所以。
    “已经那么倒霉了，哥哥和父亲是什么样子都清楚，所以不能失去小迪了。顾长夜，过去的恩恩怨怨，都不想计较了，谁对谁错，都也不重要了，把小迪还给吧！可以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娶任何想娶的女，这辈子就守着的小迪过。”
    顾长夜听了半响，“的意思是要同情？”他眉眼一弯，“凭什么？当是慈善家？”
    “……这样对们两个都好。”
    他哼了一声，并不打算与她讨论，女的思维和男总是不同，她们总喜欢去问原因，去要求美好结果，和男的想法南辕北辙。
    简凝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如果觉得是今天早上说过的话顶撞了，向道歉，不知好歹，才会对那么说，请消消气。”
    顾长夜这时却笑了起来，“的意思是后悔了，打算给再生个孩子？”
    “……”她因动怒，身体起伏过大，小迪她怀里荡了一小下，就这么一下，小迪也已经睁开了眼睛。
    简凝一时后悔至极，小迪用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妈妈爸爸们做什么？”一双大眼满是询问，“也想听。”
    顾长夜开口之前，简凝立即对儿子开口，“妈妈想让小迪跟着妈妈回家去住，好不好？”
    妈妈眼中的期待太浓烈了，小迪偏过了头，好一会儿才看向顾长夜，“爸爸，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简凝没有想到小迪会如此开口，身体僵了一下，就这一下，顾长夜已经上前将小迪抱了过来。小迪顾长夜怀里，却看着妈妈，“快穿上衣服，妈妈如果感冒了，小迪会担心。”
    简凝想询问什么，却还是止住了话。也许小迪从未拥有过父爱，潜意识里对顾长夜有着父爱，她不该去剥夺小迪享受父爱的权利，她那么想，却还是无法抑制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