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异事录

94 第十三话.人间夜话


    第九十五章龙井
    第二天早上,床上俩人睡到自然醒。
    中间曾经进来两个电话,楚晗都没来得及看,就被身后的人特霸道地摁掉了,关机。楚晗睡眼朦胧哼着:“没准是我爸找我……”房千岁很干脆地说:“不是岳父大人,是那个打算缠着你为他临摹两幅赝品的蠢货。”
    楚晗埋在枕头里嗤笑。房小同学太不厚道,江山容易改,本性总难移。
    他浑身酸痛,许多地方被啃成暗红。每一块肌肉都好像不是自己的,都是对方的了……
    两人昨晚做了几趟,后来他意识不太清楚了。某人是用近乎碾压的方式,柔韧度再好的也扛不住,各种姿势之下,腰都要拗断了。
    楚晗脸朝下挺尸,一动都懒得动。
    房千岁像牵提线木偶似的把他胳膊拉起来瞅瞅,大腿再掀开看看。偶尔显露顽劣单纯之态,小孩似的,专注地把玩儿个不停。
    楚晗:“闹什么?”
    房千岁一本正经道:“没有闹,待本王细细验看一下。”
    楚晗说:“好着呢,没有变成人鱼,不必验身了。”
    总算安静地躺了一会儿,楚晗终于忍无可忍道:“把你那玩意儿拿出去。”
    房千岁:“不。”
    楚晗:“出去!”
    身后人耍赖似的压上他,不但没有出去,反而进得很深,懒洋洋地,借着酣睡半醒筋骨还没抻开仅有的一点力气,又将昨夜做得熟练的一番恩爱事再演绎了一遍。
    中午时分,楚晗先从床上爬下去的,走路姿势有些尴尬。
    房千岁从被窝里露出一双眼,眼波荡漾,威胁道:“不准走,敢走我强/暴你啊。”
    楚晗转身在这人屁股上狠狠踹了几脚。
    抬腿的时候,那地方好像又拉伤了……
    嘲风殿下一翻身,敞开两条大腿有滋有味地晾着,放肆地笑了几声,毫无世家风范与羞耻之心。
    “你没来的时候,说实话,我挺盼着你来的。”楚晗说,“现在,快滚回去了,明年这时候再回来。
    “你这种兽/性未泯的无耻之徒,一年只能来一回。”
    房千岁大笑。男人一般都把这种话当做完事后的“赞美”。
    上一回来楚晗家小坐,房千岁在浴缸里睡了个午觉,两人还只是普通朋友,隔着一层,许多心意不能明说。
    这回再次造访楚晗的家,两人并排睡在大床上,是彼此最亲密的人。房千岁起来时没穿上衣,下面套一条楚晗的大短裤,光着脚在房间里慢吞吞溜达,看着就是这屋里男主人的风范,当仁不让。
    楚晗在洗手间里洗漱,房同学很没脸皮地跟进去,从身后环抱他,再一样一样查看楚晗平时用的清洁护肤品。不一会儿,这人脸上就涂了三色的面膜。
    小千岁有好奇心,伸舌头舔了一下上唇人中位置涂的面膜。
    楚晗指着他:“面膜,不是吃的。”
    小千岁意犹未尽,直接挖罐子尝了一口:“海藻泥,还真是天然的。”
    两人像做尽坏事的孩子,挤在洗手间里笑。
    ……
    那两天,楚晗带着小千岁,在京城各处游荡,在宽阔的四环路茫茫车海中领略帝都黄沙漫天的春/日胜景。
    房同学过来人间没几日,又磨糙了一层。这人把显眼的头发用绒线帽遮起来,就露半张脸,再从楚晗衣柜里翻出羽绒服。
    楚晗边开车边取笑:“我都穿单薄的一层羊绒衫了,你穿羽绒服干什么!”
    房千岁委屈地不讲话,紧闭车窗,将羽绒服帽子也套在头上。空气极干,有雾霾,黄土高原那边过来的沙子还特多,真不舒服。
    灵界已恢复往日的山清水秀,壮丽河山。三殿下就只为楚公子千里迢迢破界而来。有楚公子生活的地方,才是他留恋难舍的桃源。
    他们路过奥林匹克公园附近,河道很眼熟,那座熟悉的公路桥横跨河上。
    “我设计的。”楚晗指着旁边一座相当气派的场馆。建筑的线条简约流畅,很有现代感。
    “当真?”房千岁对楚公子又是一番上下端详,怎么都看不够。
    “嗯,是我们事务所的方案,毙了一家法国和一家比利时的公司。集体设计,不能算我一人的。”楚晗很诚实地解释。
    房千岁把车窗摇下来了,伸出头去仔仔细细看那座带有水榭效果的气派建筑,结果吃了一嘴土……
    这人眼底流露很开心的情绪,那一瞬间好像冷血动物浑身都有了温度。带温度的暖流从眼皮下流出来,融在嘴角。
    楚晗忽然想起来:“你贿赂我爸什么礼物,让他这么痛快从了咱俩?”
    房千岁往后一仰,得意洋洋。
    这人平日行事乖张,但人情世故进退礼仪还是懂得一些,该低头时要低头,该出手时就出手,而且在两位泰山大人面前并不啰嗦废话,不卑不亢,一招搞定。
    楚晗追问:“到底是什么?”
    房千岁笑得有点儿坏,缓缓道:“那天把沈公子那两人从车里丢出去,我悄悄翻一眼凤大人买到的牌子,把那几只包包、鞋子换个颜色又买了一遍。有个鳄鱼皮包,竟然限量绝版,没搞到,我搞了一只鸵鸟皮的,也凑合了。”
    楚晗难以置信,在车厢里笑出声,瞬间脑补过几天家庭聚会上,他珣爸爸拎着远方来的三殿下孝敬的橘红色鸵鸟皮男款爱马仕,帅气地出场……
    “你另一个爹么,其实心思有点难测。后来偶然发现,他用神木桌板给你做的两把玩具刀,模样仿的就是传说中的上古名刀,名唤‘大夏龙雀’。这刀长三尺九寸,是一把青铜刃,正面龙腾凤舞,背面刻一行篆字,‘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名冠神都’……你觉着,你爹爹如果见着神都来的这把上古名刀的真容,会不会欢喜?”
    楚晗愣了片刻,无话可说,凑过去亲了这人一口。
    晌晚,他们去大翔凤胡同的罗氏私房菜馆填肚子。
    楚晗事先给老板打个电话招呼:“三大爷,吃牛的人来了,后厨人手够么?”
    他罗三大爷现在已经知道,大理民宿老乡家那头牛丢哪了,找了也白找啊。
    晚高峰比较堵,他们在平安大街上缓慢爬行。什刹海畔灯红酒绿,繁华如昼。
    终于快开到目的地,楚晗皱眉一看,他们被横在胡同口的一辆豪车拦住去路,过不去了。
    “司机呢?”
    “挪车!”
    好脾气的楚公子都着急了,狂摁喇叭。
    执勤的交警看了他们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贴了张罚单,又走了。不守规矩乱停车的贱人太多,法不责众啊。
    房千岁表情上那滋味,活像看到一头肥硕鲜美的大水牛就横在他眼前不远处,可他就是够不到、够不到、够不到……
    肥牛……好饿……
    房千岁开了车门,下车。
    楚晗以为这小子暴躁起来准备动手砸人家玻璃或者怎样,赶忙下去拦着。
    房千岁并没有暴躁黑化,很低调友好地走过去的。这人眼角扫一下周围,路人行色匆匆,好像并没太多人注意到他。他于是一弯腰,单手搂住那车的后厢底盘边缘。
    三殿下拎了那辆车的后屁股,很优雅迅速地转了个九十度,再往后一路拖了十米,让开胡同口的一条光明大道。
    交警小哥恰在此时回头,目瞪口呆:“诶?你……”
    房同学捂着羽绒服,半张脸掩在衣领里,无辜地对交警小哥点点头:“我帮他挪个车。”
    楚晗强抑着胸口震颤的笑意,拉着男朋友速速开车跑路……
    楚晗满以为,回到自己人地盘能得到他三大爷的盛情款待。
    俩小子想得美。
    罗老板正在厨房热火朝天地忙碌,做好四菜一汤,焦香鲜脆的浇汁釀茄子和九转大肠冒着扑鼻热气,还有一碗菠菜绿豆面丸子汤。楚晗一看菜品就知道这给谁做的:“程宇叔叔来了?”
    大老板亲自下厨,周围七八个伙计打手,这隆重架势,就是告诉旁人,俺们老板家里那口子,今天赏脸过来吃饭。
    罗战爽快笑道:“加班开会呢,就快下班了,我去接他!”
    罗老板把菜一样样搁进保温的食龛里,说要带去给程所长吃,顺路再把人拉到南城浴池,泡个暖心舒适的温泉澡。
    楚晗忙说:“那正好,我带我朋友也去您澡堂子,他被沙子吹得快脱水了!”
    罗老板毫不犹豫把两个小子拒了:“你俩甭去。今儿晚上咱家浴池不营业,早打烊了,老子自己包场。”
    “您包什么场?”楚晗莫名。
    “我跟我们家那口子去洗,老子当然清场,能让你们看见?”罗老板也不掩饰。
    楚晗捂着脑门干乐,三大爷啊您论岁数两个我都不止,果然还跟年轻时一样,龙精虎猛,宝刀未老,而且性趣盎然。
    罗老板这样毫不忌讳透露老夫老夫之间闺房之乐,让楚晗心里莫名一动。他脑内顿觉着那口大浴池里翻滚的水花都捎带出某种颜色,不再那么纯洁纯正了。澡堂偏偏还起名为“双悦堂”,分明就是暗指两情相悦、颠鸾倒凤之意,果真是个远离都市喧嚣的好去处……
    坐他对面的小千岁就没抬头,大口大口吃着盘中的牛肉片。罗老板的家传手艺,麻油香煎小牛肉,肉片薄如纸,入口即化。
    伙计殷勤地问:“您吃得好?再来两盘?”
    房千岁:“有没切的么?”
    楚晗在桌子底下踹这人:够了。
    房千岁委屈地看着空盘。
    楚晗心情很好,凑头跟男友耳语几句:“改天咱们也去……”
    小千岁不屑地一动嘴角:“那澡池子太小,尾巴伸不开,我不痛快。我想着个更美的去处,你愿意不愿意跟我去?”
    楚晗:“……哪?”
    ……
    那夜,圆月高悬,夜空明朗,紫气染红天宇。
    这回是房千岁开车,带着楚公子飙上大路。
    楚晗:“不要超速。”
    房千岁:“哦。”。
    楚晗忍不住说:“其实,北京城五环以内所有路口路边的摄像头,我都记得住位置。”
    “不痛快。”房千岁眼底一片浩瀚灯海,“我带你走……”
    他们弃车。站在护城河畔的白玉桥栏杆上,房千岁握住楚晗的手,两人一跃而下……
    护城河面灯影与波光一色,故宫角楼在暗夜里披挂华彩,美极了。
    房千岁抱住楚晗,将他紧紧搂在胸前,在水下畅快地巡游,绕城而行。灯影淋漓的水面上,隐约可见龙脊似的一道巨大水波,向两侧荡出阵阵波浪。
    楚晗回头望去,小千岁长发散开,侧脸英俊,眼底漆黑,仍是当初那样让他无比心动,也从未后悔。
    北新桥锁龙井下,碧波沉静,别有洞天。两人缓缓漂下井道,抚摸一片片古朴的砖石,回味当年那段无知无畏的青涩。
    房千岁在井底摸到新房钥匙,攥在手里,随即也攥住楚晗。
    他从后面勒住楚晗脖子,留存几分温柔底线,一件、一件脱掉楚晗的衣服,再从自己怀中抽出两条闪光的银须。
    井下两名执守千年的青铜人面孔都变得亲切润手,微笑注视他们在碧水青山之间放肆地恩爱。
    一条粗硕巨大的龙尾,闪烁着异动的光彩,以某种节奏在水下来来回回拨动,荡开层层涟漪。房千岁吻楚晗眉心红痣,吻他全身,吻他脚底的小黑痦子。
    房千岁曾问冯翎将军:我的楚公子,为何托生于楚家?
    冯将军说:楚家世代忠良,家业厚重,本就是可托付之人。且白泽仙君额上有桃花痕,脚下有一块黑色蹄印,这两样印迹是抹不掉的。仙君是聪慧之人,有什么比托生到那两位父亲身边更为稳妥、更能够在凡间不被人识破真身呢。
    房千岁心中默念,原来如此啊。
    夜空幽静,天龙星座在紫气中像一条蜿蜒的巨龙,横卧北方的天空。龙身处下起流星雨,点点繁星化作一池细碎珍珠,落在北新桥下这口神秘的锁龙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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