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如絮

Chapter23
    回家
    槿姝又在齐叔这里住了两三天才启程，临走时她偷偷将一万块钱藏到了米缸里面。这些年，对于齐叔，她满心的愧疚，如今只能用一点点钱来补偿了，她心里想着，等她完成这一切再将齐叔接回去安享晚年，这是她对墨墨的承诺。
    槿姝离开郊区后又打车去了趟墓地，十年了，她也该去了。秋日的墓园里一片萧瑟凄凉的景象，稀稀拉拉的落叶漫天飞舞，槿姝在墓园门口买了束白色的百合才进去。
    爸妈被葬在了一起，而墨墨则被藏到了她爸妈的旁边，这两个墓碑旁却异常的干净，一看就是时常有人来清理的缘故。槿姝走到爸妈墓碑前，跪了下来，将依旧娇艳欲滴的百合花轻轻放置在墓碑前，又伸手来摸了摸墓碑上那一张父母的合照，轻声道：“爸妈，这些年你们还好吗？蔓蔓不孝，十年了，都没来看你们。你们是不是在怪蔓蔓呢，所以平时连个梦都不愿意托给蔓蔓。妈，你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百合花，是不是很漂亮？爸妈，我真的好想你们。”她虽是满脸的笑意却已是满脸的泪珠。
    “爸妈，墨墨，十年了，我煎熬了整整十年，我一定会让那些伤害我们家的人都付出代价。”风越发的大了，如同野兽般嘶吼着，吹的她满脸冰凉，槿姝眼看有人往她这边来了，赶紧从后面绕道离开。
    槿姝离开墓园后并没有回去许绪那里，她决定还是要回一趟老家看一下养育了自己十年的爸妈。N市离s市坐大巴也就两三个小时的车程，槿姝上午上的车，一直到下午2点多钟才到家。
    家依旧是那个家，2层小楼房，后面有个大院子，院子后面有一块菜地，只是如今房子已经变得破旧、院子后的菜地里满是杂草，一副萧瑟的景象。
    槿姝拖着箱子慢慢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过了许久里面传来有人过来开门的声音，开门的是她爸，槿姝与他三年没见，他老了许久，满天的白发，一脸的沧桑。
    槿姝放下箱子，抱了抱父亲道：“爸。”
    叶父激动地整个脸上的肌肉都在发抖，他结巴的拍了拍槿姝道：“小姝回来啦。好啊。来来，快进来。”
    叶父帮槿姝将箱子提了进去，槿姝跟着父亲一起进了屋子，屋子里乱糟糟地，甚至连中午吃的剩饭都没来得及收拾放在桌子上引得苍蝇直飞。
    叶父走在前面，道：“这些年啊，你妈身体也不好，腿脚不方便，我们现在都住在楼下了。”
    槿姝沉默了会，问道：“妈这些年还好吗？”
    叶父叹了口气道：“唉，老样子，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的，不过啊，她现在好许多了，就像个孩子一样。”
    很快槿姝跟着父亲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卧室，槿姝刚进去便闻到里面一股难以入鼻的气味。屋子里乱七八糟，她猜想，母亲如今一定已经完全不能自理了。
    叶母此时正躺在床上睡午觉，槿姝走上前，坐在她的床边，盯着她的睡容，低声道：“妈，我回来了。”
    熟睡的叶母微微睁开了眼睛，盯了她许久，然后漠然的问道：“姑娘，你是谁啊？”
    叶父笑骂道：“你是老糊涂啦，女儿都不认识啦，这是槿姝。”
    叶母忽然间嘴唇微微发抖哭泣起来，拉着槿姝的手道：“小姝，妈对不起你，都是妈没保护好你，才让车子撞到你了。妈对不起你啊。”
    槿姝抱着母亲，心头一酸道：“妈，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是不是？”
    叶母这才停止了哭泣道：“对啊，我小姝好好的，没事，都回来看我了。”叶母说着说着像是又反应过来，摇摇头道：“不对不对，你不是小姝，我小姝已经死了。你是谁？是谁？”
    槿姝看叶母开始烦躁不安，只能求助叶父。叶父走到床边看着叶母笑道：“老太婆，你是不是病又发了，胡说些什么，你看，这不就是小姝，你以前一直说，小姝跟我长的像，现在看看，是不是像？”
    叶母盯着槿姝和叶父仔细端详了会笑盈盈地道：“像，就是小姝。”叶母说着钻井槿姝怀中道：“我小姝回来咯，回来咯......”就这样，一会后叶母在槿姝的怀中睡着了。槿姝看母亲睡着后，将她放好又给她盖好被子后父亲去了后院。
    后院里那片葡萄藤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高高的杆子上空荡荡地。叶父搬了两张凳子到后院里，和槿姝并排坐着。
    叶父坐下后长叹一口气道：“以前啊，小姝和槿煊小的时候，这个院子里啊，多么热闹。每到夏天，葡萄熟的时候，他们兄妹俩，都会抢着吃。如今啊，人没了，家也毁啦，就连葡萄藤都死了。”
    槿姝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道：“唉，槿姝的死对妈的打击太大了。”
    “我们家小姝啊和你一样特别乖，又听话又懂事。只是和我们家注定无缘啊，早早地就被老天爷带走了。”叶父说着开始老泪纵横起来。
    槿姝拍了拍叶父的后背道：“爸，别这样。走的人已经走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的活着，毕竟你们还有哥，还有我，虽然我不是你们亲生的，不过我爸妈也不在了，我早已把你们当做亲生爸妈了。好在现在妈的病好了许久，见到我也不那么生气了。”
    叶父抱歉道：“小姝啊，我们家对不起你啊，你来了之后，没少被小姝她妈打，也受了不少罪。”
    槿姝挤出一丝微笑道：“爸，你们照顾了我十年，供我读书，我已经很是感激了。再说，妈也不是有意的，我不怪她。”槿姝说着又想到槿煊，说道：“对了，爸，哥最近回过家没？”
    “回家倒是没回，不过前几天刚跟我通过电话，问我家里情况，还说着最近会给我打钱。怎么了？”
    “没事，哥之前告诉我他去外地工作了，我也好久没和他见过了，有些担心他。现在知道他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槿姝趁着在家的时间，花了2天的时候将楼上楼下和后院都好好打扫了一遍，又把母亲房间被套床单全部换新，被子也全部拿出去晒了晒才重新给母亲盖上。一个破碎的家庭，一个伤心的母亲，她能为他们做的不多，只能尽自己所能至少让他们过的好一些。至少这个家给了自己十年的时间，而她也用了叶槿姝十年的名字，总该为这个名字负一些责任。
    2日后，从早晨便开始下着小雨，秋风送爽，秋雨却送凉，这时细密的雨帘下缓缓驶过来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了槿姝家的楼下。
    开门的男子手执一把格子伞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叶父。叶父看了眼陌生却英气逼人的男子，疑惑问道：“先生，你找谁？”
    男子道：“叔叔，你好，我是槿姝的朋友，她在家吗？”
    叶父一看男子气势不凡，又是小姝的朋友赶紧道：“小姝在楼上呢，你进来吧。”
    “好的，谢谢。”
    叶父将男子引进来后，站在楼梯口对着二楼喊道：“小姝，你朋友来找你了。”
    槿姝倒是奇怪，在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能找到她呢，她赶紧下楼，待看清来人后，笑道：“许绪，你怎么来了？”
    许绪道：“当然是来看你啊。”
    “那你怎么找到的？这地方可不好找。”
    许绪浅浅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叶父招待男子坐下后又给他倒了杯茶后准备自觉地离开，这时听到许绪在他身后说道：“叔叔，你等一下，我跟您自我介绍下，我叫许绪。是槿姝的男朋友。”
    叶父笑了笑道：“喔，挺好挺好。”其实叶父心中还是有着一丝失落，知子莫若父，槿煊对于槿姝的感情他比谁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年轻人的事情，他毕竟没有办法干涉，他心中想着，只要眼前这个小伙子能对小姝好就足够了。
    许绪拉着叶父坐下后，又道：“叔叔，我此次来，有两件事要跟你商量，第一件事，就是我知道阿姨身体不好，我正好有个朋友现在在第一医院的精神科上班，他是从海外留学回来了，经验会比较丰富，我已经给他打好招呼了。他那边也已经给阿姨安排好了床位，去了直接就可以住院治疗。”
    叶父哆嗦着道：“不用，不用，大医院我们一天也承担不起啊。”
    许绪道：“叔叔，你放心，费用那边不必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去了只管看病就行。阿姨这个病也拖了很久了，最好还是早些治疗比较好。”
    叶父毕竟是老实人，忙道：“我们怎么好接受你这么大的人情呢。不行不行。”
    许绪道：“叔叔，如果我是外人，那你确实是欠我人情，不过，如果我们是一家人呢。我这次找你第二件事就是，我想和槿姝结婚，想征得你的同意。”
    叶父这才明白合着想拐他女儿来了，他深思熟虑道：“你想和小姝结婚，其实你不必问我，只要小姝同意就行，当然，我只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一定要对我们家小姝好。”
    许绪道：“叔叔，我一定会对小姝好。”
    槿姝对叶父道：“爸，不管我跟他如何，你一定要带妈去许绪安排的医院去，妈的身体最重要。”
    叶父固执道：“不行不行，我们家不能欠别人这么大人情。”
    槿姝无奈道：“好啦，不都说了是一家人了嘛。”
    许绪笑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槿姝道：“不答应你还能放过我啊。算了，既然都得跟你结婚，早结晚结都一样。不过啊，给我爸妈的彩礼钱可一分都不能少。”
    许绪点头道：“放心，绝对让你满意。”那一日阴雨绵绵下，许绪的心中有了许久未曾拥有的满足，他空虚多年的心脏仿佛被填充实了一般，二十多年的时光中，他第一次与幸福这么的近。
    许绪在槿姝家中吃过午饭后，让叶父叶母收拾下，然后便开车带着他们去了医院，一切安排妥当后，才带着槿姝回s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