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如絮

29 Chapter29


Chapter29
    离去
    早已入了冬,箫子雨顶着刺骨的寒风回了萧家大宅。花园里的紫藤早已枯萎凋谢只剩下暗黑色的枝干孤零零地如同一条长长的蛇般盘旋着,到处一片萧瑟荒凉。
    保姆阿姨看到她回来,笑道和她打招呼:“箫小姐今天回来这么早?”
    “李阿姨,我爸呢?”
    李阿姨指了指屋内说:“萧先生在花房呢。”
    箫子雨顿时觉得心烦意乱,她带着一团无形的恼火直奔三楼。整个三楼都已经被父亲做成了一个全玻璃的花房,里面种植的都是他的心血,花房最右侧放置着一排书架、一个竹子编制成的秋千椅,箫云山此时正端坐在椅子上品着香茶翻看着书。
    虽是冬天,不过花房里却是温暖如春,这些个花朵就仿佛是在温室里生长的孩子,一放到室外经受不住任何的风吹雨打。
    箫云山看到她气呼呼地进来,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淡淡地喝了口茶,问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爸,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闲情喝茶?”她带着一丝怒气与不满:“爸,哥都被带走了,你倒是想办法救救他啊。”
    “急什么?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急也没有用。你也知道这个案子都过去了十年,而且当年就是个悬案,一直未破。糜蔓那丫头再有能耐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就算有证据,都过去了十年,早已查不清了。”
    “爸,当年的事情跟哥并没有关系,是我们......”
    “好了!”箫云山急切的打断了她的话,说:“你是不是觉得搭上啊绪还不够,还想把你爹也搭进去啊。”
    “可是,可是万一查出什么来,那可是大罪,我们总不能让哥顶罪吧。”
    “没有万一,就算是有万一,我相信啊绪是不会供出我们的。”
    箫子雨看着父亲,只觉得冷汗涔涔,瞬间濡湿了衣衫,“爸,你......你是想让哥当替罪羊吗?”
    “什么叫替罪羊?我会尊重他的选择。”
    “你明知道哥肯定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箫云山依旧平淡地说:“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些年我供他吃喝上学没有一样亏待了他,甚至连我自己的女儿我都是打算嫁给他的,完全将他当成了半个儿子,而且我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他,甚至公司都是我一手帮他打拼过来的,就像是打江山,他那半壁江山哪一块不是我先帮他打拼下来的。事到如今,他也该回报了。再说,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花点钱有什么搞不定的。”
    箫子雨听着父亲平淡如水的话却越发的急躁起来,“爸,别人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所有的一切你只是为了你自己而已。当年,哥刚来我们家的时候,是你给他灌输的仇恨,可是害死哥爸妈的人根本不是糜辉,是你对不对?”
    箫云山云淡风轻的脸色突然间变得铁青,他握紧了双拳,声音沙哑,“你......现在是想胳膊肘往外拐吗?行,你现在就去告诉警察告诉许绪,我才是罪魁祸首。你去啊,我倒是看出来了,都是一群白眼狼!”
    箫子雨的眼眶里满满都是泪,她知道父亲一切的事情,可是她选择沉默,因为不管父亲做什么,都是他的父亲,他即使亏欠了天下人,可是唯独不欠她的,她不可能去举报自己的父亲,她大哭着离开了萧家。
    她刚走出家门,居然接到许绪的电话,她激动不已。
    “喂,小雨。”
    许绪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疲惫,她忍不住地哭了起来,“哥,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没事。我出来了,警方那边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当年我有不在场的证据。你放心吧。”
    箫子雨顿时松了一口气,“哥,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你。”
    “不用了,我累了,想回家休息了,等我休息好就给你打电话。”
    此时对于箫子雨而言,没有什么比她哥一切安好重要,她赶紧说道:“好的,哥,你快回去休息吧。”
    如果最好的爱就是放手,她想她已经放手了吧,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他能好好活着。
    其实箫子雨并不知道的是,许绪虽然满心疲惫可是他并没有回去,他约了糜蔓。
    他本以为糜蔓会不想见他,可是没想到他提出见面居然糜蔓立刻就答应了,地点就在糜蔓原来住的小区家里。
    许绪一直以为自己绝不会再次来到这里,却没想到他还是来了,如今已是隆冬季节,万物凋零,原本绿树成荫的小区里此刻变得那样的萧索荒凉。
    许绪停好车后直接上了楼,轻轻叩响了门。很快,有人来开了门。
    开门的女子穿着他熟悉的小熊睡衣,可是却不再是当初的她,当初的槿姝和今日的糜蔓在他看来明明就是不同的两个人。在这间屋子里他曾经渡过了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却不曾想到时光匆匆,一切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糜蔓带着微微的倦意,笑盈盈地招呼着,“许总,请进。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刚刚起床,还没打点好,你不会介意吧。”
    她的语气里带着客气和疏离,仿佛来的人真的只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般。
    许绪也客气地笑了笑:“没事。”
    许绪坐在原本很是熟悉的沙发上,糜蔓给她倒了一杯水,客气说:“不好意思啊,家里没有茶,只能让你喝白开水了。”
    许绪接过她递给来的水,轻轻地放在茶几上,幽幽地道:“蔓蔓,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许总说笑了。”她“咯咯”笑了起来,“我们之间?我们现在难道还应该有些什么吗?”
    许绪似乎还能在她满含笑意的眸子里看到他小小的影子,可是一瞬间就被她仇恨的火光烧的一干二净,他深吸一口气,问道:“蔓蔓,你愿意跟我走吗?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只有我们的地方,我们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再管这些所谓的仇恨了好吗?”
    “哈哈哈”她的笑声里满是轻蔑和不屑一顾,“许绪,你可真是傻。我怎么会跟你走呢。再说,如今我的计划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松的就放过你?”
    “蔓蔓,你......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点。”
    他的声音里透着凄凉和绝望,那一刻她的心里像是被人生生地撕的四分五裂,可是现实告诉她,一切都回不去了,她一字字如同万箭穿心,他坐在那里只听到她幽幽地说:“没!来!没!有!”
    虽然他早已猜到了结果,可是原来还是会有伤心、还是会有深深的绝望,那种痛到骨子里的感觉如同狂风暴雨般又一次席卷而来。
    他的眼睛里含着满满地泪光,这是糜蔓第一次见到他哭,她好想去抱抱他,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可是他们之间隔了万水千山的距离,她再也不能了。
    许绪的眼泪最终还是被他生生地逼了回去,他站起身来,糜蔓也并没有挽留,只见他走到门口打开了门,临走之前说:“蔓蔓,如果有些东西你想得到,那么我帮你。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我尝试过复仇的滋味,那并不好受。所以我不希望你走跟我一样的路。”
    是啊,那条路太艰难、太痛苦、太孤独.......
    第二日清晨,一大早她接到蒋叔的电话。
    “蔓蔓,你赶紧来公司吧。”
    “怎么了?”
    “许绪辞职了,而且......他将他手上的股份和所有资产已经全部转赠给了你。你来公司吧,律师会具体告诉你。”
    那一刻她才知道,许绪所说的要帮她是什么意思,刹那间,她的大脑里突然显现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失控地掏出手机拨打他的电话,里面机械的女声换着中文英语不停地的提示她已经关机,她又陷入了那无边无尽的恐惧之中,而这一次,再也没有许绪在她的身边。
    她赶紧打车去了许绪的住所,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开门,她不放弃,叫来保安,只说里面的人可能会自杀,保安一听赶紧找来开锁公司打开了门。诺大的房子里空荡荡地一个人都没有,她走到许绪的卧室里,所有的衣物依旧还在,只是整个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无边的死寂之中,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许绪走了,不会回来了,这不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两行清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心里依旧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放弃,她又掏出手机,拨打了箫子雨的电话,她打了几遍,箫子雨才接。
    她急切的问道:“小雨,许绪呢?你知道许绪在哪儿?”
    那头的声音很不耐烦,“糜蔓,你不是已经得到你要的东西了吗?你还想干什么?我哥也如你所愿一无所有放弃一切了。”
    “你告诉我许绪在哪?”箫子雨只是酸溜溜地说着一堆堆讽刺她的话,她也不在意,只是像疯了一样不停地问“许绪在哪?”
    她不知道自己问了多少句,最后她听到箫子雨淡淡地说:“他走了。昨天晚上走的。没说去哪,也让我们不要去找他。”
    挂掉电话之后,她一个人蜷缩在许绪的沙发上抱着抱枕嚎啕大哭起来,将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思念都一并发泄了出来。抱枕上仿佛还有着许绪的味道,让她有着一点点的心安。为什么?为什么要走?你以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一切一走了之就可以了吗?你以为你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了我我就会感谢你吗?许绪,为什么你这么狠心,就这么不言不语的离开......许绪,我恨你,好恨好恨.......
    当天夜里,糜蔓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信人是许绪。
    蔓蔓:我走了。对不起。你要幸福。我爱你。
    糜蔓一直觉得那就是一个梦,一个虚幻的梦,因为第二天当她醒来翻遍手机却怎么都找不到那条短信,或许那就是个梦,又或许,删短信的人其实就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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