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三章汲霍
“请大将军上前,我们汲霍将军要与大将军讲话。”
忽听得淖河阵中号角响起,阵前马匹纷纷让路,一匹金鞍白马纵辔而出,缀满了宝石的雕鞍上骑着一名中年汉子,头插天鹅羽翎,开领白袍,浑身珠光宝气,直鼻深目,面容消瘦,神情彪悍,身后两名黑甲大汉紧紧骑马跟随,身后几十人同时大喊,要肇岚上前。
“十个人带上甲,不要带挡箭牌,收拾利索点,我听听汲霍说什么。”
肇岚上马吩咐道。
“离得太近了,万一汲霍突然放箭,大将军太危险。我替大将军前去。”
图布急忙站了起来。
“不用。这是身份气度的较量,谁肯在万千将士面前做卑鄙无耻之行,那不成街上打群架的小混混了。”
肇岚摇了摇头。
“呵呵,大将军豪气过人。我和德楞陪将军走一趟。”
凤如山和慕容雪菲对视一眼。
“木先生辛苦了!贵仆陪着我就行了。”
对敏荆的这个莫名其妙的朋友,若在平时,肇岚自然不能完全放心,但事急从权,此时却顾不得细究。
刚才的战斗,凤如山和德楞倒也罢了,中规中矩,但慕容雪菲不声不响,她的“惊雷指”却着实不凡,大大的减少了己方的伤亡和压力,肇岚索性赌上一赌。
其实,他对敏荆印象一般,并不特别重视,当然也不熟悉,敏荆的朋友,平日里想见他一面也难,现在吗,嘿嘿,就不好太过讲究了。
“二愣子,去吧。保护好大将军。”
“嘿嘿,肇岚这是,用人不疑?”
留下凤如山,却带上德楞,肇岚此举,味道极为怪异,不过凤如山也不好计较。
……
“大将军阁下,我雅鹿金山各部,一项奉遵玄熙大汗之命,相安无事,各部对大汗心怀感激。不知大汗听了哪个小人挑唆离间,派军无故兴兵问罪,既伤各族感激之情,又化治下为冰炭敌国,……。”
汲霍在马上摊手一礼,款款而言。
按照汲霍的猜测,土山上的兵马,所带箭支应该已经消耗殆尽,归降,或者说束手待擒是迟早的事,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希望肇岚,是俊杰。
“……,还望大将军上书大汗,诛杀奸佞以告天下,则雅鹿金山各部仍愿奉黑狼大帐之命,也是万民之福。”
汲霍说完,双眼紧罢盯牢了肇岚。
“呵呵,汲霍你奸诈负义,忘恩背主,似你这般逆天造恶,不仅误你自身,连累你父兄姐妹,就是整个淖河部数万子民,哪个不受你拖累,祸在不测之中。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此时回头,还来得及,我保证随从将士,既往不咎。”
雅鹿金山之战的起因,颇为复杂,绝非什么小人挑唆,三两句话无论如何说不清楚,肇岚索性直述其罪。
中年汉子,肇岚见过几面,乃是淖河部落酋长的三儿子汲霍,口舌伶俐,能说会道,淖河部落人口不足十万,多年来一直奉黑狼大帐为主,素来驯良,何以汲霍会突然发难,此中不可解之处甚多,肇岚也想听汲霍多说几句。
“……,哈哈,相逢即是有缘,今日既然在此遇到大将军,还请大将军随我去淖河边小坐,我保证将军安然无恙。不然,大将军熟知兵法,小小一座土丘,济得什事,到时候玉石俱焚,让我如何能够心安。大将军,事已至此,我们又何须多造无谓的杀孽。”
汲霍扬鞭指着肇岚身后说道。
两军的形势,若果淖河兵不要命的猛攻,肇岚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住的,当然,汲霍也少不得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关键是,大军混战,肇岚会不会死于乱军之中,汲霍也不敢保证,而他恰恰不能,也不愿让肇岚死在自己手里。
“呵呵,你保证我安然无恙!汲霍,我乃千金之体,你拿什么保证?我黑狼族精兵纵横沁科草原,只有战死的大将军,没有贪生怕死的二阿哥,……。”
“把我做人质先给犬戎族吗?不对,既能毁掉我的声望,又不致招来父亲的血腥报复,嘿嘿,果然如此。”
肇岚不禁心中一寒。
活着的肇岚,也很可能是犬戎族需要的,但犬戎族和黑狼大帐战斗了好几年,肇岚的死活,对犬戎族并不特别重要。而大败为敌所擒的肇岚,更是他继承汗位的对手所希望的,也是淖河部落可以承受的。
“……,既然大将军信我汲霍不过,那就请回吧。士卒何辜,大将军爱兵如子之名,嘿嘿,汲霍领教了。”
两人又云山雾罩的谈了一阵,汲霍见肇岚隐隐猜到了真相,心中暗暗吃惊,也不再多说,策马就要回转。
“聒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二楞子,射他一箭。”
慕容雪菲忽然脆声说道,凤如山却不在他身边。
“吃我一箭!”
德楞闻言,并无二话,弯弓搭箭,一箭向汲霍射去。但两人相距,看上去不远,其实尚在射程之外,德楞虽然神力惊人,手中的大弓也是慕容雪菲特制,这一箭还是没到汲霍跟前,便力尽跌落。
不过,汲霍身边的两名黑甲大汉职责所在,却不敢怠慢,催马上前,举盾相迎。
他们也看得出来,慕容雪菲让德楞射这一箭,并没有伤人之意,只是表明一个,上位者的态度,可惜,他们身为汲霍的贴身护卫,也需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不仅给黑狼族之人看,更要给汲霍看。
“你是谁?救命!”
汲霍哈哈大笑,突然,一道人影闪现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上汲霍的马背,人影双手抓住汲霍的后心,将他高高举起,汲霍只来得及叫了一句,就像被人卡住了喉咙,寂然无声。
这个人影,当然就是凤如山,他双脚轻轻一踢马腹,纵马缓缓上山,身后淖河兵将扰攘之声震耳欲聋,成千上百的官兵催马而前,弯弓搭箭,对准了凤如山后心,但汲霍被他擒在手中,无人下令,谁也不敢轻易放箭,
偌大的战场,渐无一人开口。
“二楞子,杀了这匹马!”
在一片寂静之中,凤如山缓缓回归本阵,纵身跃下白马,对迎上来的德楞喝道。
战阵冲杀之际,有各种武器、意念、血气的冲击,会造成剧烈的气息波动,又有各种探查方式,一般说来,隐身术在战场上很难发挥作用,但汲霍非要孤身而出搞什么片言劝降敌酋,凤如山一试功成,心里大呼侥幸。
“是!”
德楞闻言一愣,却并不说话,催马举刀,大喝一声,刀光一闪,一刀将白马从中连马鞍砍成两段。
汲霍的坐骑,自然是万中选一的宝马,为何要一刀砍死,德楞肯定想不明白,事实上,他连想都没想。
“木先生神威!回到黑狼大帐,一切富贵功名,肇岚与先生共享之。”
肇岚喜不自胜,如在梦中,抢到凤如山身边,拉住凤如山的双手,心神激荡,差一点流下泪来。
“呵呵,侥幸而已。在下不明其中详情,剩下的事,就交给大将军来料理了。”
凤如山抓住汲霍之时,已运气封了他的经脉,让他连开口说话也办不到,既已回来,剩下的,就不用他操心了,相信肇岚会比自己做的更好。
……
“木炎,这汲霍油头粉面的,倒也是个硬骨头,身陷敌手还不肯下令退兵。”
汲霍被擒,淖河兵将不再攻击,后退了里许,却并不真正撤退,仍然把肇岚围在中间,慕容雪菲懒得听肇岚和汲霍东东西西的吵个不停,拉了凤如山在一边喝酒。
“师叔,汲霍骨头未必很硬,我看他不一定指挥的动下面的人马,他只是酋长的三儿子,师叔,背叛黑狼大帐,兹事体大,不可能是汲霍一个不在位的阿哥做得了主的,我估计是另外有人在暗中主持此事,……。”
军令如山,汲霍如果是命令兵士攻击敌人,无论再危险,将士也会服从命令,但他如果为了自己的小命让部下撤退,这个,就有很多的说法了,凤如山对淖河部落不熟,自然无法肯定汲霍的想法。
“二楞子,怕不怕?”
凤如山的“估计”,太多,慕容雪菲只是随便听听,也不大往心里去。
“跟着老爷,我不怕!”
德楞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大规模的厮杀,不跟着凤如山,还是有点怕的。
“呵呵,傻小子。嗯,把这幅皮甲穿上,刀剑无眼,等下突围的时候,你跟紧师叔,别乱跑。”
慕容雪菲给德楞找了一把大刀,可惜一直没有他合适的战甲,而且德楞一直不怎么喜欢笨重的铁甲,凤如山心中一动,随便摸了一套皮甲给他。
阮飚的储物袋中,制式的战甲不少。
“哦,我活着,太太就不会掉一根头发。”
德楞却会错了意,以为凤如山要自己保护慕容雪菲,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穿上了皮甲。
凤如山有神奇的隐身术,当然不要自己操心。
“哈哈,对,你要保护好太太,这葫芦酒赏你了。”
德楞如此实诚,凤如山忍不住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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