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家的男朋友

九月份已算入秋，但气温却始终居高不下。秋老虎。
    姜东儿坐在出租车上心急如焚地往A市四医院赶过去。
    ——“你好，请问你跟这个手机的主人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女朋友。”
    ——“我在四医院门口捡到的这个手机，你过来拿一下吧，我在四医院门口等你。”
    ——“嗯？哦，好，谢谢，麻烦你了。”
    在植物园门口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依然不见翰林的身影，在执着地拨过去第九个电话时，电话终于接通，却出现了以上对话。
    四医院？翰林的手机为什么会出现在四医院门口？问题来不及多想，姜东儿火急火燎地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往四医院赶去。
    四医院是离大学城最近的一家医院。
    大约二十分钟后，姜东儿付了钱，匆忙地从出租车上下来，跑到四医院门口，满目都是陌生的面孔，她根本分辨不出哪一个才是捡到翰林手机的人。
    她只好又拨了一遍翰林的手机，大约眼前三米处一个男生接到电话，“喂？”
    姜东儿朝那个人挥挥手。
    对面那个男生看见她，挂掉电话走过来。
    “你好，你就是刚才那个女生对吗？”男生问。
    “对。”姜东儿点点头。
    “喏，这是你男朋友的手机。”男生把那支黑色的手机递过来，“提醒他要小心一点。”
    姜东儿接过手机，的确是翰林的手机无误，背面有着她高三时贴上去的一个蓝色方块胶带，她道谢说：“多谢你了，真的很谢谢。”
    “不用。”男生笑笑，转身离开。
    姜东儿拿着手机却不知道怎么办。
    翰林呢？翰林在哪儿？如今翰林的手机也在她这里，她忽然发现，没有了手机，她根本联系不到翰林。
    于江！姜东儿忽然想起来自己手机里存了翰林三个室友的手机号。
    她向于江打过去，“喂，于江，我是姜东儿。”
    “姜东儿？”于江似乎花了两秒时间才想起姜东儿是谁，“哦，弟妹啊，你打给我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翰林在哪儿吗？”
    “翰林？他不是一大早就去植物园跟你约会去了吗？”
    姜东儿咬了咬嘴唇，把事情大概都说了一遍。
    “你别急啊，我帮你去问问。不过如果翰林的手机是在四医院丢的，那他兴许是出了什么急事到四医院去了吧，不然你去医院里找找？”于江说。
    “嗯。”姜东儿点点头。
    她往医院里面跑去。难道是翰林是什么事了吗？
    这种念头挥之不去，在她脑海中久久盘旋。
    门诊部大厅里简直是人满为患，姜东儿左顾右盼，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搜寻着翰林的身影。
    “小姑娘，你找谁？”一个路过的护士问道。
    姜东儿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个叫翰林的男生，翰林院的翰林，你们这儿刚才有来一个叫这个名字的病人吗？”
    “你去急诊科问问吧。”护士说。
    “谢谢。”姜东儿问清楚了急诊科的方向，又匆匆忙忙地跑过去。
    “没有。”急诊科的值班护士摇摇头，“没有这个病人。”
    姜东儿脸上几乎露出绝望的表情。
    “姜东儿？”就在这个时候，翰林略带讶异的声音忽然在她身旁响起。
    “翰林，你没事！”姜东儿看见翰林突然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面前，心中之前那些担心统统瓦解，如释重负，“太好了！”
    “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翰林问。
    “你还问我。”担心散去，怒气就汹涌地爆发出来，“我们明明约好在植物园碰面的，我等了你那么久你都没有来。”
    “我不是给你发了短信说我遇到急事，今天的约会只好取消吗？”翰林语气无辜地说。
    “哪有？”姜东儿说着眼泪就要一颗颗地掉下来，“你害得我担心死了，你看看你的手机在哪儿！”
    翰林伸手要去口袋掏自己的手机，可是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手机呢？”翰林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情，“刚才还在啊。”
    姜东儿气鼓鼓地把翰林的手机拿出来，“你的手机丢在医院门口被人捡到都不知道，还说给我发了短信，你短信是怎么发的啊？”
    翰林接回自己的手机，滑动了几下，说：“我走在校门口的时候，忽然碰到一个同学急性阑尾炎，所以只好先送她来医院，来的路上我给你发……欸，短信没有发出去。”
    翰林把手机屏幕对向姜东儿，“显示发送失败。”
    两个人把彼此遇到的事一说，才发现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多的恰巧。
    恰巧在他们约会这一天遇到翰林的同学急性阑尾炎发作。
    恰巧同学急性阑尾炎发作的时候翰林正好在旁边。
    恰巧翰林送同学来医院的时候手机意外地掉在了医院门口。
    恰巧手机被一个好心人捡到还好心地等在门口送还。
    ……
    然而当姜东儿回过头，才发现还有一个最大的恰巧在等着她。
    “这是张琳，我们班上的同学。”翰林向姜东儿介绍道。
    “这是姜东儿，我女朋友。”说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翰林还稍稍有点腼腆。
    姜东儿怔怔地看着张琳，“她就是你那个急性阑尾炎发作的同学？”
    “嗯。”翰林点下头。
    张琳也有些惊诧地看着姜东儿，她不知道为什么翰林只是去拿个化验单姜东儿就忽然出现了。
    上一次的见面已经使两个人水火不容，只是翰林还并不知道这一切。
    张琳温柔地微笑，说：“翰林，你的女朋友好可爱啊。”
    姜东儿看着张琳脸上的笑容，心中满不是滋味。
    她特别地想要告诉自己，千万不要把人想得太坏，千万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可是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多恰巧吗？”
    为什么就恰巧是张琳急性阑尾炎犯了？而且还恰巧是在翰林路过的时候？
    姜东儿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法以君子之腹度张琳之心。
    有翰林在的地方，张琳从来只是姜东儿的敌人。
    姜东儿如坐针毡地陪翰林一起坐在床边上看张琳打点滴，直到张琳的室友收到消息赶过来。
    “那我们就先走了。”翰林对两个女生说。
    “今天真的多谢你了。”张琳感激地说。
    姜东儿一直站在翰林的身后冷眼旁观。手紧紧抓着翰林的胳膊，不肯松开。
    出了病房，翰林微微皱起眉毛，“东儿，你今天是怎么了？感觉这么奇怪。”
    姜东儿不说话。
    “你今天也很冷淡，对张琳完全就不说话，是不舒服吗？”翰林看了她一眼，“要不要在医院看一看？”
    “我不是不舒服。”姜东儿瞪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他这么招蜂引蝶的话，她哪里用得着这么苦恼？
    “那你是怎么了？”翰林似乎有了些不耐烦，眉头蹙得更深一些。
    “我……”姜东儿简直就要脱口而出，但这件事能说吗？完全没有证据，说出来也显得匪夷所思，完全不具备信服力。重要的是，在翰林的心目中，张琳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吗？姜东儿放弃地叹了一口气，说：“我肚子饿了。”
    “哈？”翰林讶异了好一会儿。都已经三年了，他当然看得出姜东儿不会是因为区区“肚子饿了”就会耍脾气的女生。可是这是姜东儿第一次既没有全盘托出，也没有死守到底，而是选择了一个委婉的方式，避开真实的回答。
    曾经，翰林无论问姜东儿什么问题，永远只会得到两种状态。
    第一种，姜东儿眉飞色舞：“我今天……（此处省略800字）。”废话多得想要把耳朵堵住。
    第二种，姜东儿沉着一张脸，什么话也不说，明明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我有事”的信息。
    “那你想吃什么？”翰林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说话的语气温柔了一些。
    “你等会儿下午不是还有一个作业要做吗？”姜东儿摆摆头说：“现在都12点了，我们随便在路边上买点东西吃好了。”
    翰林抬手揉揉姜东儿脑袋上的头发，说：“下午我陪你。”
    姜东儿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转而黯淡下去，“不用了，等会儿你陪我去玩了，你肯定晚上又要熬夜写作业。”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啦。”翰林好笑地看着她，“我们才刚大一，哪里有那么多写不完的作业。”
    “真的吗？”到这个时候，喜悦的情绪才一点一点占据体积并不大的心脏。
    如果要说这附近的美食的话，那还是在大学城中。
    只是既然已经从那里出来，自然有一种“不想回那里吃饭”的心思。怎么也要在外面吃一顿饭。
    “走吧，我在美团上面查到一家好评还蛮高的店子。”翰林说。
    “什么店啊？”姜东儿拉着翰林的手，雀跃地问。
    前方迎面走来的人们都对翰林的那张脸露出或花痴或惊异的神情，然后目光落在姜东儿身上，转换为淡淡的失望。
    每一次，姜东儿都必须把这莫大的失望转换为心中的喜乐，让自己更雀跃一点，这样，翰林就不会察觉到自己心底的难过，自己也会产生一种错觉，自己跟翰林，真的是很配呢。
    “翰林。”
    “嗯？”
    “你一定要一直爱我哦。”
    晚上姜东儿回到寝室，黎琼正好敷好面膜从洗漱间走出来。
    “你回来啦。”黎琼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姜东儿点点头。
    刘赞湘趴在桌前看书。她一进大学就决定考研，每天的生活都过得跟高三一班，四点一线，教学楼，图书馆，食堂，寝室。
    “你们知道吗？”乔乔坐在床上，笔记本放在小书桌上，“今天有人跟班导告白了呢。”
    “哪个班导？”
    “林源。”
    “什么？”刘赞湘忽然回过头，“谁？”
    乔乔说：“好像是1班的一个女生，帖子上没有说名字，说他们今天有好些人到植物园聚餐，一个人撞到那个女生跟林源告白，然后就写成帖子发出来。”
    黎琼翻了个白眼，“这人也太不道德了吧，听墙角也就算了，还要把它公之于众。”
    “成功了吗？”刘赞湘关注的显然是跟黎琼不同的点。
    乔乔摇摇头，“帖子的最后说，林源无情地拒绝了她。”
    “果然。”黎琼一副早已料到的神情，“学生会的学姐们都说林源是我们院最难追的男神，死在他手中的女生已经可以立一座牌坊。”
    刘赞湘眼睛闪烁了一下，说：“果然是男神。”
    “等一下。”乔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目光移向姜东儿，“东儿，你今天不是也去植物园吗？你跟他们一起的？”
    听到乔乔的话，黎琼和刘赞湘也都看过来。
    “没有。”姜东儿连忙澄清，“不是，我是别人约好今天在植物园玩的。”
    三个人都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黎琼说：“你不会是去了还不承认吧？”
    “你干嘛总是把我想得这么小人？”姜东儿皱起眉毛看着黎琼，“拜托你不要总是把人想得你心目中那么复杂好吗？”
    “那你告诉我们你今天是跟谁一起去的啊？”黎琼说。
    “我……”姜东儿到现在都没有把自己有男朋友的事告诉过她们。乔乔刚刚跟解商表白失败，刘赞湘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暗恋班导林源，黎琼则是各种看自己不顺眼。姜东儿不敢想象如果说出这件事，她们会不会多想。
    “怎么样，说不出了？”黎琼嗤笑一声。
    姜东儿咬住牙齿，说：“我跟我男朋友一起去的，不行吗？”
    寝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黎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姜东儿，你有男朋友了？”安静中，乔乔打破沉默。
    “是。”姜东儿丢下这句话，走进洗漱间去洗脸。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晚上睡觉的时候，乔乔轻声问她：“东儿，你男朋友是谁啊？我们班的吗？”
    “外校的。”姜东儿说。
    乔乔眼睛中划过一丝诧异的光，“动作这么快？”
    “我跟他是高中认识的，我们高一就在一起了。”姜东儿说。
    “青梅竹马？”那一边，刘赞湘忽然出声问。
    “原来你们也没有睡啊。”乔乔一下子放大声音，“搞得我还压着嗓子问。”
    姜东儿满头黑线，她还以为乔乔是担心另外两个人听到才这么小声的呢。
    刘赞湘却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之前跟姜东儿产生的不快一般，注意力全部放在她假想出来的“青梅竹马”四个字上面，心心念念地想要从姜东儿那里得到确认，以满足自己心中对青梅竹马爱情的渴望。
    如果自己没有，身边有人有也是好的。远远看着，至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它存在。
    但是姜东儿就只能抱歉地让她失望了。
    “不是，我们是高中认识的。我们读的同一个高中。”姜东儿说。
    “三年了吗？”刘赞湘心中虽然有淡淡的失望，但退而求其次，这种从高中起一路走到大学的爱情，同样很美好，依然是她心中的渴望。
    “嗯。”姜东儿。
    “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听你提起？”乔乔有些恼怒地问。
    “你们也没有问我啊。”姜东儿说。
    “太狡猾了。”乔乔愤愤不平地说：“下次你一定要带他跟我们见面。”
    姜东儿微笑不说话。这件事她得先问问翰林愿不愿意。
    “帅吗？”刘赞湘又问。
    姜东儿躺在床上，翻了一下眼睛，说：“很帅啊。”
    “给我看照片。”乔乔激动地说。
    “不给。”姜东儿立马斩钉截铁地拒绝。
    按照乔乔的个性，今天给她看了照片，明天全院的同学都会知道她有一个超级帅的男朋友。
    坚决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有林源帅吗？”刘赞湘问。
    一直没有说话的黎琼终于开口说话了，“怎么可能？姜东儿怎么可能找得到比林源还要帅的男朋友？”
    这是□□裸的攻击。
    可是在姜东儿听来却是十分十的夸赞。
    因为，她就是找到了。
    过了一周，大约已经适应了大学的生活。一个早上，姜东儿结束了马原课，跟乔乔一起站在自动贩卖机前面。
    “买罐八宝粥吧。”乔乔说：“肚子好饿。”
    “嗯。”姜东儿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十块钱的钞票，送进收钱口。
    “班导！”乔乔的声音忽然惊喜地响起。
    姜东儿看过去，林源和那位热心学长也来到了自动贩卖机前面。
    “班导，学长。”姜东儿打了两声招呼，低身从取货口拿出八宝粥和橘子汁，将八宝粥递给乔乔。
    “我好想没有零钱欸，只有一百的。”热心学长对林源说：“你带了钱包吗？”
    林源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牛皮钱包。姜东儿注意到钱包一角上那个淡淡的“GUCCI”标志。
    “我也没有零钱。”林源翻了翻钱包，说道。
    热心学长看向姜东儿，说：“学妹，借我们十块钱吧。”
    “哦，好。”姜东儿从钱包里抽出另一张十块钱递过去。
    “谢了，下次见面还你。”热心学长说道。
    离开教学楼，因为正好是换课的课间，路上有很多人，姜东儿和乔乔只好走人少的另一边。
    “帮我拍一张照吧。”乔乔指着护栏外那口池塘说。
    姜东儿拿出手机，等乔乔摆好姿势，给她拍了两张照。
    “今天光线很好啊，把你的皮肤拍得白白嫩嫩的。”姜东儿说。
    “是吗？”乔乔开心地跳着凑过来看。
    “要我帮你拍一张吗？”乔乔问道。
    姜东儿摇摇头，说：“不用了，今天不想拍照。”
    “好吧。”
    收起手机，两个人继续往寝室走去。
    和风微微拂面，阳光穿透头顶的梧桐树叶，气息清新。
    “真舒服啊。”乔乔露出幸福的神情，嘴角勾起的弧度仿佛在告诉别人沁了蜜一般地甜，只是没过多久，她脸上忽然一滞，表情骤然僵住。
    “怎么了？”姜东儿问道。
    隔着马路与人行道的绿化带，马路边上一个男生正在大约三米远的前方走着。看背影很熟悉的样子。解商。
    解商穿着一件格子衬衫，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一双黑色的板鞋，很寻常的学生装扮，但即使是背影，也因为气质而彰显出与普通男生本质的区别。
    他是一个帅哥。
    “不过，他还真是孤僻啊，我见他总是一个人走。”姜东儿说。
    “男神都是高冷的嘛。”乔乔像是在为他辩解，“你看林源班导也很高冷啊。”
    “但林源班导身边至少有热心学长。”姜东儿指出两人的区别，“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跟解商说过话。”
    乔乔有些黯然，“大概是看不上我们这群人吧。”
    “嗯？”为什么这么说？
    乔乔说：“我听说，他高中的成绩其实特别好，还没有参加高考就有清华北大到他的学校来抢他，但是他高考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发挥失常到了我们学校。”
    “什么嘛？”姜东儿眼睛一翻，“如果他真的是因为看不起我们才这么冷僻，那我才会真的看不起他呢。”
    “唉，好了好了，我们等他走远一点再走吧。”乔乔说。
    纵使喝了一罐八宝粥，但乔乔还是没有忍住在小吃一条街买了个肉夹馍。
    小吃一条街的肉夹馍店生意特别好，每一个卖到七元钱都长队不停。因为好吃。
    “吃这么多胖死你。”姜东儿威胁乔乔说。
    但这话一点也没有组织乔乔狠狠地咬下一下口，“人生得意须尽欢，想吃肉时何必忍，”
    “……”
    两个人一路插科打诨来到寝室楼下，“怎么感觉我们楼下的人这么多啊？”
    平时楼下从来没有这么多女生同时在走。
    “宿舍门口好像站着一个男生欸。”乔乔说，“怎么每天都有男生守在女寝门口啊？”
    “接女朋友，送女朋友，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姜东儿说。
    “话说起来，你的男朋友呢？”乔乔眼睛一瞪，“你不是答应了要带给我们看看吗？”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姜东儿得意地扬扬眉毛，“我当时什么话都没有说哦。”
    “太狡猾了！”
    两个人走近宿舍门口。
    这个时候，站在寝室门口的那个男生转过身，看向姜东儿。
    姜东儿看清楚他的脸，讶异的神色一点一点地在她脸上弥漫开来，“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