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风华绝黛

    胤禛沉默的点头。
    康熙五十一年八月初三，太子胤禛继皇帝位，年号雍正。今年依旧沿用康熙年号，次年改元雍正元年。新皇登基当天，太上皇亲授太子妃皇后金册凤印，是为中宫皇后。
    新皇以孝道为先，并没有住进历代大清皇帝居住的乾清宫，而是选择了乾清宫西侧的养心殿为寝殿。早朝亦从原本的乾清门改在了太和门。虽然太上皇在皇帝登记之后便搬出了皇宫往畅春园居住，新皇依旧将乾清宫按原样保留了下来。新皇后院女子极少，除了皇后赐住永笀宫。只剩下几个潜邸的老人，李氏封为齐妃，宋氏册封为懋嫔住咸福宫。喜塔腊氏册封为裕嫔，赐住钟粹宫。钮钴禄氏册封为熹嫔，赐住承乾宫。偌大的后宫不同于康熙时期的拥挤，除了一后一妃三嫔，竟连个贵人常在也没有。就连仅剩的几个妃子也被放在了东西六宫远远地地方，离养心殿都是极远的。再没眼力的人都能看得出皇后独占圣宠了。
    新皇登基，自然免不了大肆分封兄弟和宫中女眷。除了原本就封了亲王的胤褆胤祉胤祺从子嗣中个挑一个封为贝勒以外，废太子胤礽封理亲王，从咸安宫迁出赐理亲王府。皇七子胤祐封淳亲王，皇八子胤禩封廉亲王，皇九子胤禟封愉郡王，皇十子胤誐封敦郡王，十二子胤裪封履郡王，十三子胤祥封怡亲王，十五、十六、十七俱为贝勒。太上皇后宫中宜妃惠妃荣妃良妃和妃俱尊为太妃，敏妃为贵太妃，娴贵妃尊为皇贵太妃。另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加徽号仁宪端脀太皇太后，依旧居慈宁宫。皇贵太妃率众太妃分别居住笀康宫宁笀宫等处。新皇奏明太上皇后又下旨育有皇子且爵位在郡王以上者除了太上皇钦点随侍畅春园者可由儿子接出宫中奉养。
    接连数道旨意，王室宗亲皆称新皇仁德，心里原本的担忧忐忑也去了大半。胤禛对众兄弟的册封绝对不可谓不重，从大阿哥到八阿哥全是亲王，就连一直和他作对的九阿哥也封了郡王。下面的弟弟们除了实在是太小的二十二十一也都是贝勒。于人们心中暗暗揣测新皇登基必定铲除异己的想法是天壤之别。不过也有一些人猜测着只怕是碍于太上皇尚在，皇上才不好大肆对兄弟下手，就不知以后太上皇驾崩了又是怎样的一种光阴了。至于另有册封新皇大阿哥弘曜为睿郡王反倒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了。一来新皇刚刚继位正是春秋鼎盛之时，二来三个皇子都是皇后所出，其中两个又还是稚童，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阿哥毫无疑问的会成为新皇最重视的皇子。
    “真没想到，皇阿玛竟然会……”歌舞升平的皇宫夜宴，庆祝新皇登基又没有先皇驾崩的哀戚很自然的更加隆重。刚刚返回京城参加登基大典的胤禟端着酒杯，若有所思的看着大殿上一身明黄龙袍冷峻威严的新帝王轻声道。这么多年，他们兄弟为了那个位置费劲了心思，却都从未想过皇阿玛会主动禅位的。胤禩淡淡微笑道：“那有什么，只说明皇阿玛对皇上十分满意罢了。”若是往常，胤禟免不了要尖酸的挑拨嘲弄几句，这一回却只是浅酌了一口杯中玉泉酒，勾唇微笑。目光淡淡的从大殿上，新皇身边那一身明黄皇后朝服的清雅女子身上划过，将那一丝酸涩和失落沉入心底。
    胤禩若有所思的看着胤禟道：“许多日子不见，九弟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坐在旁边的胤誐听了这话，转过头来看了看胤禟笑道：“可不是么，弟弟许久不见九哥，九哥当真变化不小。”原本眉目间的阴鸷之气散去了许多，反倒多了一些连在京城的时候也没有的意气风发，显然在江南的日子过得十分自在。胤禟望了一眼坐在对面不远处的林如海和弘曜胤祥等人，低声道：“以往旁人说四…皇上怎么的好，弟弟听在耳力总是觉得言过其实。去了江南许多地方走了一走才知道皇上当初在江南到底在做什么。也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八哥，比起皇上，咱们兄弟…只是眼巴巴的争皇阿玛的青眼，显然是落了下乘的。事到如今…咱们也没有什么好想的了，八哥不妨好好想想。明年弟弟想去一趟西洋。”胤誐诧异的看着胤禟，道：“没想到九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直以来，他们几个兄弟中要说对四哥敌意最明显的莫过于胤禟了，没想到如今他倒是劝起胤禩来了。
    胤禟淡然一笑。他与其说是个皇子，不如说是个商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当初一心一意的帮着八哥除了兄弟之情以外又何尝不是一种投资？如今他既然能看到一条比成为大清第一富商更广阔的路，自然没必要还一股脑的往原来的路上跑，“十弟和大哥在盛京过得可好？”
    提起自己做的事情，胤誐眉宇间也多了几分飞扬神采。自得意满的点头道：“都是大哥掌总，弟弟不过是做个跑腿的罢了。不过饶是如此也比留在京城走鸡斗狗来的舒坦些。嘿嘿…最多再过两年，必定让八哥和九哥看看我大清新的八旗铁骑。”
    胤禩听着两个兄弟的谈笑，抬头看了一眼大殿上那明黄的挺拔身影心中淡淡苦笑。不知不觉间，已经将他最大的两个盟友分割了出去，如今老十四再被过继出去回过头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是孤家寡人了。真是好手段！
    看了一眼坐在胤褆下首神色淡然的饮酒的胤礽，被圈禁这几年废太子倒是沉稳了许多。将胤礽放出来这件事太上皇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太上皇对此还是很是满意的。到底是自己疼了几十年的儿子，想必太上皇也不想一辈子关着他。新皇原本和废太子关系就不错，如今正好借着登基的大赦将人放出来，也让太上皇心里舒服一些，“九弟可去看过十四弟？”胤禩低声问道。
    胤禟不屑的轻哼一声，胤禟素来心眼就没有大过。前两年虽然碍于时事和胤禵关系还过得去，但是心里绝对还记恨着早几年胤禵算计他的事情。如今胤禵被过激出去连个爵位都没有，胤禟心里只有幸灾乐祸的份儿。
    胤誐犹豫了一下，看着胤禩道：“皇上如今封了八哥为亲王，又授了理藩院尚书。可见是要重用八哥的，八哥……”
    胤禩垂眸，淡淡浅笑道：“十弟多虑了。咱们皇上四哥英明着呢。如今十三弟只怕也要留在京城了。这几年十三弟在江南倒是长劲了不少。”这几日看着胤祥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新皇登基的各项繁杂事务，处事老道毫无疏漏之处，俨然一派亲王的风范，可见这几年在江南是历练了不少的。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和胤禵打闹争斗的毛头小子。新皇虽然给了他看似崇高的实权，却放了一个胤祥来制衡，还有三哥也是个会添乱的。更不用说原本就和他们仇恨不小的前废太子现任理亲王了。虽然心里清楚这是帝王的制衡之道，但是胤禩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舒服。一步之差，君臣之别啊。
    对面的胤礽似乎察觉了胤禩的实现，挑了挑眉端起酒杯无声的朝胤禩举了举。胤禩微怔了一下淡淡一下，回敬了一下。胤礽心中冷冷一笑，一仰头将杯中酒尽数饮下。一边的胤褆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轻声笑道：“胤礽，还和八弟杠着呢？”自从胤礽出来，和他关系最好的反而是以前势如水火的胤褆。这一点连胤礽自己都有些怀疑，暗暗思索着这老大是不是又在玩什么花样想给自己下绊子。胤褆对此只是望天翻白眼：你如今还有什么值得爷下绊子？赫舍里氏早在索额图被处事，太子被废之后日渐凋零，当今的皇位又是太上皇亲传的，一个被废过的太子能有什么可为的？
    胤礽冷冷一笑道：“早些年爷尽花功夫跟你斗了，竟没有防着小八这个小混蛋才是心最黑的。大爷你好心胸好肚量不计较，爷可没那么好的气度。”
    胤褆瞄了一眼大殿上正和太上皇说话的胤禛道：“说起来也应该是当今皇上渔翁得利，你怎么不怪他？”
    胤礽如看白痴一般看了他一眼，道：“老…皇上可没给爷下过绊子。何况，好歹他和爷关系还算不错，难不成也还能去为难他让别的小人高兴不成？”虽然胤礽是元后嫡子，但是胤禛也算是继后嫡子，还都是康熙封的太子。自己这个废太子胤禛这个皇后嫡子能容得下他，别的庶子上位可未必容得下他。
    胤褆耸耸肩，无所谓的道：“别闹得太过火了，老八虽然被皇阿玛打压的不轻，但是手下的势力只怕还是比你强一些的。”自从多年前被胤禩阴了一把还让惠妃被软禁多年，胤褆就一直不敢小看这个从小在自己额娘身边养大的弟弟了。胤礽嗤笑道：“爷怕他不成？只怕皇上还巴不得也和他闹呢。”胤褆一愣，莞尔笑道：“说的也是。”老八就不像是个会安分的，只怕皇上把胤礽放出来还封了亲王的爵位就很有些用来牵制胤禩的意思。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殿上的皇帝和太上皇，胤褆在心中叹了口气。原本以为新皇登基就该消停了，只是这皇室之中哪里有真正消停的时候？
    殿上，胤禛与康熙说过话，回过头来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神色安然的黛玉，眼神一暖，轻声道：“可是累了？”这一天又是祭天又是登基大典封后大典，又是赐宴，可是相当累人的。黛玉浅笑摇头道：“无妨，倒是有些不习惯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