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折磨

楼希终于想起什么些什么事了，“张胜哲帮我订的回程票……后天……”
“还能请假吗？”
“嗯？”
“学校？”
“学校早就放假状态了，我做了几个兼职。”
“能请吗？”
“应该可以……”
“那我们去私奔吧。”
楼希的眼睛瞪得老大。
“去哪？”
“你喜欢。”蓦然笑着，又俯下身亲了下她的眼睛，“我听我媳妇的话。”
楼希在与他嘴唇相碰的瞬间眯了下眼，像猫咪一样的温顺，她乖乖地回答：“那我也听你的。”
蓦然很是无奈地耸肩：“去马尔代夫好不？”
“啊？”
“开玩笑，那我们去广东的马尔代夫好不？”
“……哪啊？”
“惠州的海边。”蓦然一开始还很严肃的表情，说到这里终于破了功，笑得弯下了腰。
楼希知道自己又被这个混蛋耍了。于是装作一脸不爽的表情甩开他的手，加快步伐径直走到前方。
“哎哟我错了嘛。”
“哼。”
“我真错了，不闹了。”
楼希扭过头去，看着憋笑憋得辛苦的蓦然的脸。“你妹！”
“你是我姐。”蓦然走过去从她身后揽住她。她的耳根开始发红。这人发情总是不分场合。街上那么多人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想是这么想，但她没有挣扎，而是转过身去咬了他一口。
“……哇靠，还会咬人。”蓦然看着逃窜到老远的楼希，一开始还很无奈，后来也没忍住莞尔。
后来他们还是没去成私奔。一直在酒店住。楼希有提到过还是别住那么贵的地方了，一晚要好几百上千，但蓦然只是捏捏她的手心表示没关系。
他们下榻的酒店叫做威尔斯酒店，装修全采取巴洛克风格。夸张的雕刻浮华在拥有巴罗克式线条的灰白色内墙，七个纯白天使雕像分别驻立在有着繁复花纹的石板上。有别样的异国风情。
楼希很严肃地说这里不是酒店，一定是某个宗教组织，我们还是别在这种地方住吧。
蓦然也很严肃地说其实这里是他舅舅在广州散播伊斯兰教信仰的聚集地，他爱玩就玩，所以她不用担心，后台硬着。
楼希无语。
她是知道蓦然家很有钱，但这种有钱程度确实超过她的想象了。她心里那种不踏实的感觉一直都在。她有时候会觉得，她只是暂时霸占了别人的东西，迟早有一天都会还的。
但是，跟蓦然在一起的日子更多的是开心。他们开始没日没夜地在床上打滚撒泼，一起泡在按摩浴缸里嬉水，一起通宵看片子再睡到下午三四点。蓦然还喜欢深夜带她出去兜风，他说他最喜欢就是没有人的街道还有安静的广州的夜晚。
然后他们也没日没夜地聊天，从过去一直到现在。他们聊起当初两个人怎么认识，两个人是怎么发展，过去的误会，还有种种，在剑网叁的快活生活，到后来的猜疑，最后分离。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老想那么多。”蓦然躺在床上拉扯她的头发，直到她喊出“痛”才放手，“现在开心不好吗？”
“你不知道女人天性多愁善感吗？”楼希瞪了他一眼。
“那你现在呢？”
“还是一样，比以前更厉害了呢。”楼希还是瞪他。
“那怎么办？又要分开？”蓦然很无辜地表情。
“你自己看着办。”楼希继续瞪。
“那可怎么办呢。”蓦然很苦恼的表情，他又凑过去亲了她的脸一下。于是楼希再次脸红了。
MD，她脸皮怎么那么薄。
终于在心里面骂出来了啊。
什么时候也能骂骂蓦然脸皮厚就好了，虽然她不是没说过的。但是谁叫她老看到蓦然盯着她盯得出神就忍不住扭过头去呢。不过这种结果下一般情况就是会被亲。
“你是混蛋。”她指着蓦然的鼻子说。
“怎么说？”
“没在魔兽世界认出我来。”她厚着脸皮说出这句话，自己也没忍住笑了出声。
蓦然很郁闷地看着她，知道她是故意刁难他，但他也确实……好吧，真的是一点也没有认出来。
“你也没。”好吧，他终于找到反驳借口了。
“我认出声音了！”
“你一直不说话……”
“我害羞啊。”
“你妹。”蓦然惩罚式地将她拉近然后用被子卷她。
“喂，这是S-M！”
“嗯？想不想玩点更刺激的？”蓦然坏笑着凑近她。
……这，这十八禁啊……楼希欲哭无泪。不过被子将她卷得严实，她动也动不了。“你你你你再过来我就叫人了！”
“你就叫吧，你叫再大声也没有人会过来的~”蓦然很痞气地学着台词。
“呀咩跌~”楼希也开始不正经地挣扎。她觉得在蓦然身边，她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正经。蓦然抽风也跟着一起抽，这是他们的相处模式。
“嗯哼。”蓦然翻了个身压住她，“可以拿去炖一炖，正好饿了。”
“大人，求求你别吃我。”楼希泪眼汪汪。
“再多叫几声。”
“大人~”
“嗯哼。”
“帅哥~”
“嗯哼。”
“亲爱的~”
“好吧。”蓦然终于忍不住破功了，凑过去又是在她脸上吧嗒一口，“我本慈悲为怀，决定饶过你这庶民。”
“你妹！”楼希挣脱开来就拿枕头抽他。于是两人又滚作一团。
有的时候甚至是什么也不做，就相互依靠在一起。时间好像就这样缓慢地流动。他们还爱听一些旧歌，然后一起唱。蓦然最喜欢的一首老歌就是《新不了情》。
心若倦了/淚也干了/這分深情難舍難了
曾經擁有/天荒地老/已不見你暮暮與朝朝
楼希轻轻哼唱着，她的声音并不会很好听，但像是一种干净的未经打造的璞玉。蓦然笑她走音她也不恼，只是微微瞪他一眼。随后又咬上他的颈脖，咬得他哇哇叫。
后来洗澡的时候她有点余兴未足又开始哼。
這一分情/永遠難了/愿來生還能再度擁抱
愛一個人/如何廝守到老/怎樣面對一切我不知道
她突然想起他跟蓦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路过的那家音像店，恍惚间也是听到的这歌，现在微妙地重叠了起来。
什么叫触景伤情。她很矫情地这样想着，结果又被蓦然突然闯进浴室彻底吓了一跳。
“偷窥滚蛋！”她用水泼他。泼得他来不及逃窜。蓦然在门外，爽朗的笑声隔着门板传进浴室。
再后来，十天过去了。
他们坐在机场大厅的座位上相依偎着。楼希又在很矫情地哼着新不了情。蓦然看着充满金属质感的天花板，不知道想些什么。
“回去以后……”蓦然突然开口。
楼希抬起头。
“怎么办呢？”蓦然笑笑。
“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呢……当这个是最后的回忆。”楼希喃喃地说道，她紧挨着蓦然的肩膀，有些颤抖地抓住他的手，“我们就这样分开，你说好不好？”
蓦然愣了。
“这样就不用那么痛苦了……”楼希低喃，声音细得听也听不见，可是蓦然离她那么近，几乎是一字不漏。
“你说什么？”
“就这样分开吧。”
“……”
又是这样，重重复复，就像是一个永远也到不了底的漩涡。明知道不可能睁开荆棘还是奋力地去做了，即使弄得个遍体鳞伤。
“时间到了，我走了。”楼希突然从他的怀抱里离开。
温热的怀抱一下变得空荡，蓦然第一次觉得那么的不知所措。他甚至不能好好地开口说出一句话，只是怔怔地看着楼希。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可是楼希眼底甚至没有一点的留恋，她摸着蓦然的脸。像是曾经宝贝了很久很久的东西，终于决定放手了。
“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幸福。”她笑了，亲了下蓦然紧皱的眉头，“拜拜。我真的爱过你。”
终于要，放手了。
楼希的内心只觉得平静，好像那些过往只是唏嘘的一场梦。
不，不会是梦。假若是梦，那一定是他们作过的最真实的梦境。
她拉着行李往登机处走，没有一丝的犹豫。
蓦然坐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慢慢走进候机室，看着她缓慢而坚定离去的身影。他只觉得心里有什么空了。
看见楼希走过拐弯处，还是没有回过头来。他终于站了起来，冲过去。
穿过准备登机的一整个旅游团，慢悠悠走着的散客。一路上他频频受到众人的目光洗礼。但这些他一概不管。
最后一刻楼希回过头来了。其实她走得并不远，听到后面的骚动转过身来，看到蓦然挤在登机口处被保安拦着。
她愕然。
“你总是这样，每一次都是这样。”蓦然说得很急，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默然。
“擅自做决定擅自离开，还要自以为很潇洒是吗？”蓦然毫无形象地朝她大喊，惹得周围频频注目，保安也试图阻止他，边礼貌地说着“先生请你到隔壁去”，可是徒劳。现在的蓦然，只看得见楼希一个人。
“你让我怎么办呢？”
楼希最后还是没忍住掉下眼泪。
可是能怎么办呢？她已经决定了，不再回头。无论怎么样，都不再回头。
“楼希，”蓦然看到她转头就走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如鲠在喉，“跟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其实我也想我们能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