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窥

【莫正虎】2018年06月17日11:28
    莫正虎趁着夜色钻入了鲲艎之内，眼前的一幕让他几乎无法和龙自己的嘴巴——这艘巨舰内部设计，同任何一款人类的所造的舰船都大相径庭。恍惚间，莫正虎几乎以为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
    舰内几乎没有光线，莫正虎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借着微弱的火光一步一步向前摸索而去。也不知在鲲艎内摸索了多久，他终于在七拐八绕的走道内寻到了通往舰桥的路。
    莫正虎在舰桥内捣鼓了整整一夜，却没有寻到任何方法让这艘庞然大物启动。打火机内的油已经不多了，万分疲惫的他只得关上了早已烫手的打火机，靠在舰桥的椅子上，沉沉地睡去，一觉便睡过了头。
    将莫正虎吵醒的，是舰桥内的一阵响亮的报警声。他睁眼一看，已到了第二日的中午，而整艘巨舰不知何时竟已接通了动力，舰桥内部各仪器与灯光均已自动打开。而其中一面巨大的监视屏幕上，莫正虎看到大批疯狂的难民已经穿过了广袤的辐射区，争先恐后的向鲲艎的舰体上爬来！
    很快莫正虎便发现，自己昨夜进入鲲艎的那道舱门，不知在何时已经完全封闭了起来。众多难民虽上了舰身，却无法进入舰内，开始三五成群地互相攻击，并用手上携带的各种东西对着船身上看似是入口的地方，狠狠地砸了起来！
    莫正虎不知道为何这群人会像疯了似地不顾辐射奔到船上来。他没有想到，疯狂竟会让人群失去了理智，出手破坏唯一可以救命的东西。鲲艎的外壳虽然坚固，但昨晚他在搜索过程中发现，舰体表面的通风口与密封舱口的接缝处，都较为薄弱，若是这些难民真的将舰体损坏，将断送数千万人活下去的希望！他急忙奔到操作台前，想要找到打开鲲艎的舱盖的控制阀，将这群人放进来。
    可就在他苦苦寻找控制阀时，忽然听见监视画面中传来了一阵机枪扫射的声音，伴随着阵阵惨叫。莫正虎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已经被打掉了半边脑袋的青年男子，瞪着仅存的一枚血红的眼珠，向着监控镜头直直地倒了下来。
    从尸体的空隙中，莫正虎看到，天空中正降下大批的部队。这支部队里的成员个个身材魁梧，身着统一的黑色制服，莫正虎却一时无法判断他们的身份。这支部队装备精良，立刻便将鲲艎上的人群射杀得一干二净。
    紧接着，这些黑衣部队降落到了鲲艎及附近的冰原上，并立刻摆开了阵势。莫正虎眼睁睁看着黑衣部队轻巧地打开了鲲艎各处的密封舱口，接二连三地进入了舰内！
    “坏了！”莫正虎暗暗叫苦：这群黑衣部队若是发现自己在舰桥内，也一定会将他毫不留情地当场射杀。此刻他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于是他撒开腿在船舱的过道内，向着船的心腹地带没命地奔逃起来。他知道，所有的舰船，核心的动力部分都在船体最不易受到损伤的中心位置，动力部分噪音大环境恶劣，是可供藏身的好地方。可没料到他刚打算跑过一个转角时，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了气密门被打开的声音。
    随着沉重的关门声与嗤嗤的排气声，他看到了几束强烈的战术手电光线，从转角的另一端迅速向自己逼来。
    莫正虎连忙倒退着想要退回舰桥，可刚一回头，却看见舰桥的玻璃门内，也已经涌入了数名全副武装的黑衣士兵。此时的他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所幸过道内只有数盏相隔很远的灯光。他将身子紧紧贴在过道的一侧，躲在了阴影中不再动弹。
    就在此时，莫正虎发发现了让他得以脱身的方法——他紧贴在墙面上时，忽然左手按上了一块区域。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他的指尖明显感觉触碰到了一处不怎么明显的凹凸。莫正虎心中一凛，随后便反应过来：鲲艎无比巨大，若是按照寻常的运输，在如此狭窄的过道内，舰上各种物资的配给可能都无法做到及时。
    而他此时无意间发现的，便是一条用于物资配给与运输的专用通道！
    转角处的手电光线很快便要转向他所在的位置，到那时他便再也无处遁形。无论这条运输通道通往何处，总是个好过被就地枪决的选择。
    想到这里，他连忙转身，将墙上通道口的隔板完全打开，整个人以一种近乎于不可能的姿势蜷缩进了方形的通道内。在隔板在他身后关上的一刹那，他看见几束手电光照在了自己方才所在的位置，千钧一发。
    莫正虎在运输通道内等黑衣士兵走远，这才敢稍作移动。如今鲲艎虽恢复了动力，但除核心功能外的各项系统，似乎仍未启动运转。运输通道下方是一条传送带，莫正虎猜测，这条传送带在舰体内应四通八达，沿着相反的方向前进，必定能够抵达船上的货仓。按照眼下的自动化设计，鲲艎内的货物分拣应也是井井有条，不似会有太多的工人参与，而这恰好是莫正虎急需的藏身之所。
    想到这，莫正虎便不再犹豫，开始向深邃的通道前方爬去。他不知道这条通道有多长，也不知道究竟能否抵达目的地，但这是眼下唯一相对安全的道路。通道方向明确，只有在遇见岔路时，他才会取出打火机确认一下方向。
    在运输通道内前进了约有两三个小时，莫正虎已觉得精疲力竭。数天来他仅仅在冰原上吃了些许半融化的积雪，其后直到现在都滴水未进。此时他只觉得身上的伤痛又再次袭来，疲倦的感觉同疼痛几次让他萌生了放弃前进的念头。可就在他第五次遇见岔路，点燃打火机时，他看到了一条岔路的尽头，是一扇自己之前从未遇见过的闸门。
    看到了希望的莫正虎坚持着爬到了闸门近前。闸门并未关死，莫正虎稍稍用手向两侧一拉，整扇闸门便完全洞开。呈现在他眼前的闸门那一侧，竟是一片巨大的空间，空间内却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只见黑衣部队操纵者巨大的吊臂，正将各色用木板与铁皮包装完整的货物，一层一层地叠放在一起。
    待得黑衣部队完工后退出这片仓库，莫正虎才敢再次点亮打火机。他料想一段时间内仓库内不会再有人来，便大着胆子从运输通道内钻了出来。这片仓库及其宽广，仅凭打火机的火光竟难以照到货物的边际，货物中有水、食物、普通的药品，还有大量单独存放的，莫正虎从未见过的注射用药物。仓库应有数个之多，因为隔着舱壁，莫正虎能隐约听见隔壁也有那种巨型吊臂开动的声音。
    不过他想不了那么多了，急忙打开一个标有食物标记的箱子，吃饱喝足，这才又重新有了精力。随后，他便又从其他几个箱子里找出了一些照明用设备和药品，可正当此时，他却一眼瞥见了方才饥不择食时，随手抛在地上的几份食品包装——这些东西都成制式，包装袋上除了品名外，没有任何反映其出处的文字与标记。但这种特殊的包装样式莫正虎却并不十分陌生，这种包装是国家特种兵定制的，由国安部专属工厂直供，外人根本不可能弄得到。
    方才莫正虎**难耐，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如今他忽然反应过来，惊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从鲲艎出现到现在，才过去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如此大量的物资调度，若是没有提前准备，根本不可能得以实施，而眼下时节，能够搞到这些物资的人，便只有国安部的实际领导赵攀一个！
    他打开了几个装备的箱子，只见其中近一半的通讯设备，枪支弹药，清一色均是国安部的制式装备。而接下所发生的事，似乎也急于向他证明赵攀才是幕后黑手的结论一般，就在莫正虎尝试着打开其中一幅耳机式通讯器时，通讯器很快便接上了一个加密频率，而在该频率中，莫正虎听到了一段对话：
    “枭影大人，首次全舰搜索未曾找到莫正虎……”通讯器一端的黑衣部队领队道，声音没有抑扬顿挫，就仿佛一个木偶。
    “蠢货，就知道你们这群木头靠不住！”对话那头的声音，虽然有杂音，但很明显是赵攀的音色同语气。赵攀气急败坏道：“贝加尔湖附近的辐射量那么高，他唯一可以避难的地方便是鲲艎内部！昨晚我一发觉事情不妙，便立刻命你们出发，怎么会还让他给跑了？如今刘国权已经死了，营梓荣我会亲自带人除掉，而莫正虎则是所有计划最后的不可控因素，绝对不能再留他活口！”
    这些话听得莫正虎阵阵心惊！多年的纪监署工作，将他训练出了一附具有良好的精准推理仔细回想起先前所发生过的，以及自己从营梓荣那里了解的一切，将所有事情都理清了头绪，虽然这一切听起来犹如说书一般不可思议：
    赵攀看来便是当年的努薇无疑——努薇当年阴错阳差地出发了廻魂罍，进而消失在了莽莽丛林之中。想来她必定寻到了传说中廻魂罍中的力量，得以青春永驻，并改名赵攀，进入空战署，一步一步实施自己的计划。
    莫正虎推测，赵攀找他来取回营梓荣的通讯日志，是看中了他重病的女儿。但赵攀没有想到，莫正虎出色的调查手段，让他逐渐了解到了一些不该了解的事情。之前在北都的杀手，看来也是赵攀派来的。暗杀没有得逞，这次的核爆竟也没能将他杀死，看来在他继续探究真相之前，赵攀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接下来，莫正虎听到通讯器中黑衣领队又同赵攀道：药效即将过期。很快部队将依次接受新一轮注射。注射完毕后，他们会兵分两路，一路将随鲲艎起飞，另一路则留在地面继续搜寻，必定全力以赴捕杀自己之类的话。
    这些话让莫正虎的神经紧绷了起来，但其中的一样东西却引起了莫正虎的注意——他看见仓库的一端，整齐摆放着一项项标注着药品的物资。这些应该便是黑衣领队提到的注射药品。虽不清楚究竟有何药效，但莫正虎从对话的语气中听出，似乎这些药品对黑衣部队十分重要。既然这些药近在咫尺，他便决定在自己准备应对接下来的追杀前，将这些药品破坏掉。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举动，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