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长生不负卿

若说霁柯去哪了，她跟着陈王的马车，一路来到皇城门口。
    她听到他与沈寅等人的对话，自己眼看大限将至，想为他做些什么。
    陈王坐在马车里睁开眼睛，突然觉得有些凉意，便让人将马车停下。
    撩开车门，他见到……那个生生死死的霁柯，狠狠地皱了皱眉。
    “你到底想干什么……”之前被她戏弄，不知她竟引火自焚，想着不要那石头也罢，他照样能勾结敌国，称霸天下。
    霁柯面瘫依旧，读不懂她的情绪，陈王只觉得一阵风吹过，自己脖子一下子被扼住，她那有些冰凉的手，勒着她的脖子，即将让他窒息。
    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可是无论怎么扳开都无济于事，旁边陈王的人看见方才她鬼一般地扼住陈王的脖子，有些害怕的，不敢上前来。
    霁柯一句话未说，但是她的行动在告诉所有人，她要杀死陈王。
    就在陈王瞪大眼睛，充满血丝，喘息不已地脸色发生惨白的变化时。
    一个声音传来：“住手。”是陈玉的。
    霁柯一瞬间微微地分了一下神，也就在此刻，陈王一时变脸，变成绿眼怪人。
    沈寅在路的尽头见陈王竟是绿眼怪，不由吃惊。
    一掌朝着霁柯打过去，陈玉和沈寅同时大叫一声：“小心！”霁柯微微受了一击，陈玉狠狠地拧了拧眉。
    绿眼怪陈王深深地看了陈玉一眼，那里面有一种背叛的责备，但却被陈玉无视下来。
    他跳上城墙，飞檐走壁，霁柯本想追上，却被陈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放了他。”
    霁柯转身看了看他，微微地抿了抿唇，轻轻地推开他的手。
    陈玉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看向她。
    霁柯转了转目，看向陈王离去的方向：“他是个祸害，迟早，我会杀了他。”
    陈玉不语，沈寅过来，一把拉着霁柯查看：“没事吧？”手抚了抚她的额头，原本她的额头很冷，像个死人，现下总算正常了些。
    “没事。”
    沈寅也看了陈玉一眼，伸手抓住霁柯的手，紧紧地握住，“走。”
    霁柯未拒绝，陈玉看着二人紧握手离开的背影，一时薄凉。
    *
    青宅，霁柯已被那帮老臣认定是娘娘神女，沈寅担心皇宫那群呆子把她围得水泄不通当猴子看，暗中把霁柯弄到宫外她自个那神秘的住处。
    没想到一进去，便发现白杨站在门口，看着一扇紧关的房门。
    沈寅：“白扬，怎么了？站在这儿和桩木一般。”
    “她，不愿见我。”
    霁柯：“她老了十岁。”不由点醒白扬。其实前几日她在别人面前倒是正常，但是看见白扬便跑，看来未央对白扬的在意，连她自己都未弄清楚。
    “我不在乎。”白扬淡淡地说。
    半晌，自言轻道：“我只要能陪伴她便好，无论她年轻，或是衰老，他都是我的未央。”
    在屋内蒙着被子的未央听力向来极好，听到他这般言辞，不由把被子拉下来，对外看了看，嘴硬心却软地一塌糊涂，道骂一句：“还真是个顽固不化的笨蛋。”
    沈寅想上去安慰白扬几句，霁柯拽了拽他的袖子：“他们的事，便由他们自己来就好。”
    沈寅愣了一下，弯了弯唇，点头。
    将霁柯安顿在青宅，虽然她现在好似无事，但沈寅还是把她当做一位病患看待。与红尘交代许多，红尘都不由笑他：“怎弄得和主人怀孕般。”
    沈寅笑：“若是这般，那便好的我都找不着东西南北。”
    “呵呵……”红尘仔细看了看他，看得沈寅摸了摸脸，奇怪：“怎这么直勾勾地看我？要是这会爱上我倒是迟了，这辈子我可认定你家主子一人。”
    红尘嗔了他眼：“我也是主子的，你别打我主意！”两人相视一笑，红尘眼神有些询问：“你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
    “对主子的感情，她这个人……其实很简单，很纯情得，喜欢一个人虽是喜欢的寂静而低调，但是用心去体会还是能体会出来。她对你还是有情的，但你之前接近她的目的，好似也是为了长生不老，你……现在是否还想吃了她长生？”
    沈寅认真听完红尘所言，扇子点了点唇，“这个……”
    红尘紧张地看着他，这回她真的希望霁柯能幸福，却被沈寅一句：“秘密。”气得原地跺脚。看着他离去，红尘不由浓浓地担忧起来，这回霁柯会不会又被骗……但转身见，霁柯站在不远处，好似听到他们方才的对话。
    红尘一时懊恼，却见霁柯对她微微一笑，如煦风吹来地心安，好似让她不要担心。
    红尘这回心下才放了些，想起，主子，可是拥有万生石的躯体。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事物，能伤害她。
    *
    沈寅走后，回到宫中便在宫中走来走去，直到天明，不知在想什么。
    次日天明，他让暗卫给杜影送去一道密旨，杜影看到密旨后，便把那纸条给烧了。
    每日，沈寅都会去青宅找霁柯，在霁柯房间里枕着她的腿看书，逗鸟，下棋，粘着她，像那些老臣粘着他登基那会一般。
    霁柯便也十分，配合着他。
    白扬与未央红尘都能感觉在青宅方圆十里外，被沈寅排布的军队和暗卫，人数多的吓人。
    霁柯也知道，但是温柔地撩拨着他的发，却一句未言着。
    午后，沈寅午觉醒来找不到霁柯会一阵惊慌，但是也总能看着她站在那飘雪的梨花下。四目相对，微微一笑，倾了他的国，湮没在时空里。
    沈寅走上去，握住她的手，虽是在暗中料理好一切，但是心中总有一种七上八下的感觉。
    大地不时地还会晃动，大胤已有几处发生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塌陷，整个大陆都被一种恐慌笼罩着，对两位神女的呼声也越来越高。甚至他的人，不知谁，竟把他将霁柯藏起来的消息，偷偷地放出去。
    几国人马朝着大胤京都赶来，与他声讨，她。
    “阿柯……”他想说什么，可却未说。
    她捏了捏他的手：“你找人请师傅来，他人可有到？”
    沈寅诧异：“你如何知道我请了师尊？”
    “来，还是未来？”
    沈寅看着她，“就在这几日到。”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我娘给了我面铜镜，这其中想必与万生石有关，你不要想着背负天下苍生的生死，交给我。我会解开万生石的秘密，让一切恢复原来的墨阳。”
    霁柯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
    沈寅刹那安心很多，温柔地抱住她，“交给我便好了，你什么都不用做，记住。”
    霁柯半晌，“好。”
    *
    次日。
    无崖子被沈寅请过来，大致知道是为何事，但是当沈寅在外边一处客栈见他时，他看到他拿出的那面铜镜，愣了半晌。一阵大笑。
    午市的光在沈寅那俊美得脸上擦过，微微凉，
    无崖子：“想不到铜灵竟然未毁！”
    “铜灵？”
    无崖子深深地看着沈寅：“铜灵的确能够阻止这一切，但是代价你知道是什么吗？”
    沈寅吸了口气，“请如实告知。”
    “代价是，阿柯，我，长生一族，将全部消失在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