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找一个人

32 两年不见


夏知点忽然上前拥抱他,他浑身俱颤。缓了一下,他激动地回抱住她。尽管她穿得很厚,但他还是能感受到衣服底下她纤细的身体,跟他一样颤抖。
    看她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她的举动——
    他舍不得拉开她,只得把脸埋在她的肩上,闻着她的发香,沁人心脾。
    “怎么了?”
    “没什么。”
    夏知点松开他,主动拉过他的手,露出一个温暖无比的笑容。
    “我饿了,请我吃饭好吗?”
    段伯文怔住,随后欣然点头。
    段伯文把她左拐右拐把她带到一间隐在小巷里的小店,以前他跟朋友来过,菜做得非常地道。夏知点喜欢吃家常菜,这种店比那些名牌酒店还让她喜欢。
    果不其然夏知点刚刚看到店面就已经露出了欣喜的神情,高兴地说:“你怎么知道这么一个好地方?”
    “一个朋友带我来过。”
    店里生意很火,座位也不设等级,这个时候很难找到桌位,夏知点正犹豫着,就看到里间靠窗的一桌人起来准备走了,于是很高兴地走了进去。段伯文帮她拉开椅子,待她坐下后自己才坐下来,拿了菜单准备点菜。
    “你点吧,我第一次来不知道什么好吃。”
    段伯文点头。其实他来的次数也不多,但是既然她这样说了,他也就随意点了。点了几个夏知点平时喜欢吃的菜后他看着她说:“我先上一下洗手间。”
    “嗯。”
    段伯文去了几分钟,店里人多声音也杂,夏知点等得有点烦躁。扭头向外看去,看见对面一间服装店壁橱里展示的一款男风衣,深灰的色调,顿时觉得心里喜欢。
    如果苏陌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被自己的想法僵了一下,她苦笑着摇摇头,继续向外看着,蓦地一道身影映入眼底。
    苏陌!
    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躁动不安着。
    是他吗?
    那道身影不知怎么地停在了那里,忽然那张脸转过来,看着她的方向。
    她的呼吸霎时停止了,耳边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只剩下一种奇怪的翁鸣声,一直捣进她的五脏六腑里。
    是他。
    眼泪瞬间决堤而下。
    她的身体不受意识控制地站起来,慌慌忙忙往外跑。她想他,她要见他!
    一直躲着的,一直胆小地不敢去见他,压抑了那么久的蠢蠢欲动,就在见到他的瞬间,所有的坚持都崩塌了。
    她脑子里没有别的念头,只想见他,不管会如何尴尬,既然他今天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那么她就不会那么安安静静地让它过去,让他离开!
    她出了门一路狂奔,没看见正从洗手间回来的段伯文,她就在他身边擦过去,跑向马路对面。
    段伯文心里有些惊,僵了几秒才跟着出去,但是夏知点太快,他眼睁睁看着她横穿过马路,一辆轿车从她身边擦过,她却浑然不在意。
    她,看到了什么?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失控的样子,完全不像她在他心目中那个冷冷清清的夏知点。
    是什么事情能让她如此——失魂落魄?
    是的,失魂落魄。
    他步履沉稳地过了马路,慢慢离她越来越近。然后他看见她跑到一个男人面前,只停了一秒,忽然又失魂落魄地移开了脚步,那个人随即也离开了。
    她在找人吗?
    找谁呢?
    夏知点看清了那个人的脸,不是他。
    苏陌不会用那么冷清的眼神看她,像看一个精神病患者一样,带着疑惑和戒备。
    不是他,不是。
    她怔怔站在那里,头痛欲裂。万千思绪像是被禁锢已久的困兽,随着刚刚打开的那一个缺口倾泻而出,灌满了她全身。她只觉得疼,四肢百骸充满了几乎让她崩溃的疼痛,疼得她浑身发抖,牙齿间发出交错触碰的声音。
    她一直坚持的东西,顷刻间灰飞烟灭了,她说不见,但心里的渴望远比她的意识诚实。
    不,她想见,想见他,想得她发狂,甚至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她只是表层被氧化了,看似已经隔离了那些早该断掉的东西,可是外表保护下的东西,力量越积越厚,她控制着那些蠢蠢欲动,却如履薄冰。
    她不知道,她可以为他到这种程度。她不知道。
    为什么当初要放弃?
    她从来没有那么痛,痛得她好像下一秒就会全线崩溃。她仅残余的一丝自制力,显得如此单薄和无力。
    到底,还是不死心啊。即使已经强迫了自己那么久。
    当年她应该去参加他的婚礼的,这样或许她会过得好一些,至少放下会彻底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日复一日给自己编织一个让自己沉睡的蛹,却不曾想到,她花尽所有血液和煎熬编织好的东西,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原来她一直在以一种自欺欺人的姿态,在编织的过程中偷偷用了另外一种材料,把她自己都骗过去了。
    那种材料叫思念。
    没错,就是思念。
    眼泪流满清丽的脸颊,嘴里喃喃着一个人的名字。
    段伯文从后面走近,站在她身后,听到那一个令他震惊无比的名字。
    忽然觉得命运真是够冷血,居然开这种玩笑。明明已经到了电影尾声,却突然走出来一个带着面具的人,用一种带着莫名兴奋的语调告诉观众,其实电影才刚刚开始。
    愤怒?还是无力?
    要么你转身离开,要么就参与到底。
    至于结局如何,你不会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你需要做好应对一切悲剧的心理准备。
    因为不会有人有这种自信能是最后的赢家,包括那个人也没有。
    他走到夏知点面前,把她揽在怀里,让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
    奇怪的是一直以来在夏知点身上感受到的距离感此刻再也感受不到了,仿佛她跟他已经成为了一个世界的人,再无区别。他知道她的放不下,因为他知道那个人的执着和放不下。
    真是一种无比恶心的感觉。他想,明明夏知点就在他怀里,他还是没有勇气感受她。他对自己感到恶心,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涌上来,那就是自嘲。
    原来一切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想,所有事情都按着最初的剧本上演着,只是到这里中场休息了,然后观众和演员一起闹了个巨大的乌龙。
    呵。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听着她连续不断的“对不起”,嘴里无比苦涩,最后却淡淡笑起来。更加用力地抱住她,轻声说: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说过给你时间就绝不会食言,知点,在这期间你是自由的,在你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之前,你无论做什么,都不需对我感到抱歉。”
    我要的,不会是这三个字。而那三个字,如果你给不了,那么这三个字就没有任何意义。
    没关系,电影还没有结束,既然选择了播放,那么就不要中途退场。
    这是他的承诺,收好了,夏知点。
    年初一夏知点在床上睡了一整天,晚上接到了段伯文的电话,起来给自己做了晚饭,三两口吃完就进了画室。
    她想象着和苏陌的相遇,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像昨天一样在街头远远相隔,然后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吗?
    她知道她会的,如果苏陌看不见她,那么就由她靠近他,拉进两人的距离。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雪覆满了她所处的世界。她拉开门,一股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刺激得她直哆嗦。她收了收衣领,将大衣的的帽子拉上来套在头上,把手塞进大衣口袋里,一切准备就绪才往楼梯方向走。
    段伯文的车子等在外面,远远就见他从车里出来,对着她微笑。她走近,给了他一个拥抱,淘气说:“两年不见。”
    段伯文一顿,笑了一下,点头说:“两年不见。”
    段伯文是来送她的,她说要去看一个人,可是始终没说是什么人。段伯文问了一次,她随意应过去了,他耸耸肩,也没再问。路程有点远,夏知点本来想自己坐车去,可是春节期间交通较平时更拥挤,他不放心,坚持要送她,她只能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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