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找一个人

不用署名，便知道是那个温暖的男人。
    黑暗里他默默听完她的故事，久久没有语言，她也不看不到他的表情。整个过程他表现出一个优秀倾听者所该有的品质，沉默，沉默，沉默。
    他只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爱我吗？
    她不知自己花了多长时间去措辞，去衡量，最后只能说，段伯文，我喜欢你。
    喜欢和爱，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夏知点想，她现在对段伯文的感情，不知道算不算爱，毕竟她经历过。
    但是也许是因为再也无法有人会让她有像对苏陌那样的感情了，所以不管是不是，她都认为不是。她想。
    还不确定，就不要为了让他心里好受而骗她，就如她一样，所有人都是讨厌被欺骗的。
    所以她自然也不会选择这样一个方式，她相信段伯文也不喜欢。
    段伯文在一个人不多的小公园里，喝着啤酒。
    从离开酒店走到这里，大概用了一个多小时，他的手机开着，但是一直没有动静。没有苏陌的，他觉得在意料之内，没有夏知点的，他也觉得在意料之内。
    两罐啤酒下去，胃里暖暖的。
    她说，她喜欢他。
    喜欢距离爱还是有距离的。
    至于那段距离有多长，没有人告诉他，那他就擅自做主认为只剩一点点好了。
    只剩一点点了，距离她爱上他。
    可是他跟她借的时间已经用完了。接下来，他要回到他本来的位置上了。
    一片树叶落在他大腿上，很奇妙的一半黄一半绿，以中轴主叶脉为分界线。他拿起，摊在掌心里看了一会儿，然后握起来，拢在手心里。
    段伯文说，你先回去，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夏知点独自背着背包，满脸疑惑地上了车，看着段伯文站立的身影，竟有种留恋的感觉。
    下车后她想着那里没什么吃的，先是逛了一下超市，拎回两大袋生的或熟的事物，慢慢朝那栋房子走去。
    老实说她有点期待段伯文口中的那个惊喜。
    段伯文是一个很沉稳的人，不会轻易做一些……嗯,不怎么沉稳的事，所以这种时候她往往表示很享受。
    所以她脚步越走越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扇门，打开灯。
    眉头微皱，屋里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接着她看到沙发旁边的地上乱七八糟横了七八个啤酒罐。
    家里遭贼了？
    她的第一反应。
    心里有些防备地往里走，手上的东西放到茶几上，仔细看着客厅内细微的变化。
    上一次离开已经是半年以前了，她记得窗台上的两盆仙人掌，她怕无人照料会枯死，便送给了邻居家的小姑娘。
    可是现在那里又摆上了两盆。
    原来的书架换成了精致的酒柜，上面放着几种类型的酒。
    她很疑惑，段伯文什么时候弄的这些？难道是她回奥克兰以后？
    她摇摇头，回了房间将自己的东西放下，没来得及细看又出了客厅，将刚买的食物拿到冰箱前，打开冰箱，赫然发现里面的啤酒以及一些已经过了保鲜期的蔬菜等等。
    心里疑惑越来越重，拿起那些已经发干的蔬菜叶看了几眼，扔进垃圾桶里，却没想看到里面的几个鸡蛋壳以及一些烂掉的蔬菜头。
    她心里一震，抬脚就往苏陌的房间跑过去，呼吸乱的像被狂风吹破的湖面。
    是他。
    他的相片，她之前已经收起来的他的相片，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她用心藏起来的一切现在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床上还有他的衣物，桌上有新的电脑。
    房间里充满了他的气息，是的，是那种她无比熟悉的味道。
    眼泪骤然落下。
    “苏陌——”
    你回来了，是吗？
    “苏陌——”
    真的是你，是吗？
    “苏……”
    她再也无法发声，用力捂住嘴巴，眼泪像决堤般泻下来。
    身后有轻微的声音，她猜想着那是谁，冥冥之中有一个答案，但是她不敢回头，因为她害怕自己又错了。
    她已经有无数次，把幻觉当成了真实。每次她睁开眼，看见他，想上去拥抱，都是扑了空。
    那她还能怎么办？
    只是不停的抽噎，眼泪不断。
    她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哭了，眼泪好像地下水一样不惜一切地流。
    身后的气息越来越近，她的身子也越绷越紧。
    最后身后的人微微叹息，沉声说：“点点，你都不愿意回头看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