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神离

沈衣琉没想到第二天萧琉璃还会出现，仍然是工艺室。
    萧琉璃并不解释昨天自己的匆匆离去，而是继续劝说她，只不过换了一种方法。
    萧琉璃不再掩饰地飘浮起来，像一团有颜色的雾，“如你所见，我死过一次。”
    沈衣琉适时地表现出一点惊讶，挑了挑眉，“你是什么生物，我一点也不感兴趣。虽然你已经不是人了，但至少你多少应该有一点礼貌。”
    萧琉璃的眼睛有些朦胧了，那大概是在哭。
    她咬唇，轻道：“沈姑娘，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是，我没办法了，真的找不到出路了。他已经不记得我，我除了找你，又能怎么办？”
    不记得？
    这真是个荒诞的笑话。
    “萧琉璃，你真的很天真。我凭什么要怀疑与我朝夕相处的男人，而相信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呢？而且，我很怀疑，你处心积虑要让阿墨离开我，是受了别人的蛊惑，还是你自己的贪念作怪。”
    萧琉璃脸色更透明了，眼睛也几乎看不清了，雾气笼罩着她，就像羽化的仙子，很美。
    “蛊惑？贪念？”萧琉璃踉跄着向后飘了半米，思绪一片混乱。沈姑娘口中的蛊惑，是因为她怀疑那个神秘的好心人么，可他明明就没有别的意思，他明明只想让南渊回归本元，那并无不妥。而贪念……事实上，她也很想重新和南渊在一起么？虽然已经死了，可真的很想？
    “此生，琉璃只爱南渊。”萧琉璃呢喃着，泪眼朦胧地看着沈衣琉，“对，我是想和他在一起。只要他回去了，我就可能恢复身体。沈姑娘，很抱歉我向你隐瞒了这点。”
    “可是……南渊真的要回去。”
    萧琉璃沉默了一会儿，“我在地藏王身边待了很久才知道，原来我的死不是偶然。”
    “我想你可以闭嘴了。”沈衣琉愣愣的打断她，“你已经耽误我很久了。”
    “其实，我还不算真的死透。”萧琉璃自顾自地说：“事实上，南渊为了护我，特意将我的身体和魂魄分离，并放置在鬼间，让地藏王保护我一段时间。那时候，他正为他的族人浴血奋战。地藏王说，他打算时候就来接我的。”
    “而那一战后，他再没回来过。”
    萧琉璃凝视着她，“想必你也感觉得到，南渊爱一个人时，有多全心全意。当时情况那么危急，他仍能顾上我……”
    说到这里，萧琉璃感动得一塌糊涂。也许这就是古代和现代女子的想法差别。古代女子一直觉得自己在情人或者丈夫眼中并不重要，一旦男子为她做了什么，她就死心塌地。而沈衣琉觉得，男女之间相互守护，相互帮助，这实在正常得很。
    “他如今既然爱上你……那么必定是想将你带在身边，不离不弃的。”萧琉璃脸色只有点苍白，但仍然平静。
    沈衣琉却觉得她那副很了解伊祁渊墨性子的模样很刺眼。
    “他如今已是缺了一半实力的魂魄，若要带上你……那你，就会如我一般。”
    这句话，让沈衣琉心烦意乱。
    萧琉璃消失时，沈衣琉已经预感到她不会再出现。毕竟，她已经那么透明了。突然，沈衣琉就想到了连翘，那天晚上的他，也是这样的。身体越来越透明，眼睛是朦胧的。
    魂魄与身体分离……
    萧琉璃似乎暗示了，伊祁渊墨这方面的能力很强。
    可是沈衣琉不想冒险地问当事人。他们如今一涉及那个话题，受苦受累的只有自己，她一点也不想一大早就去念那些枯燥的像经文一样的咒语了。
    她决定好好观察一番。
    精神力探出，方向明确，目的地是五楼的书房。
    很安静。
    沈衣琉谨慎地控制着精神力的痕迹，努力不让伊祁渊墨发觉到。她记得他说过，他的精神力已经满阶，如今只需要修炼灵力。
    他曾经打过比方，“你我灵力之差，就像网游中，你升级需要一百万经验，而我需要一百亿。”
    他还说过，“虽然你是天生吸收灵气的体质，可你凝练灵力的天赋还不及我。”
    说白了，不管是精神力还是灵力，他们就是菜鸟和大神的差别。她要全心全意地小心，才能勉强不让他发现，这其中大半的原因还是因为蛋蛋的特别。
    注意力大半都在精神力方面，沈衣琉手上的衣服自然就做的没往常那般漂亮了，但放在市面上还是上品。
    听到声音是在做好了衣服，正在剪线头的时候。
    依然还是艾临的声音先冒出来，“阿墨，你都通关了，怎么还在练呢？”
    伊祁渊墨：“有空。”
    艾临：“小师妹还没答应？……我看呐，你干脆直接拉她去登记，到时候夫唱妇随，想反对都没啥理由了。”
    伊祁渊墨：“在这里结婚，配偶不是我的名字。”
    艾临：“……好吧，您老可以来硬的啊。”
    伊祁渊墨：“你最近很闲？”
    艾临：“别！再闲也没你有空啊，夜夜笙歌……好吧，我换个话题。说起来，要是小师妹同意了，您也带不走她如今这副身体吧？那玩意儿可是连你的真身都差点毁了，她区区一个人类，如何能通过？”
    伊祁渊墨：“嗯。”
    艾临：“我认真的呢！我始终觉得小师妹跟着去是个累赘……不是累赘，是个弱点。其实你可以先回去处理完那边的事，再回来啊。”
    伊祁渊墨：“我不放心。而且，如果我找不到她呢？”
    艾临：“……我还没那么快离开。”
    伊祁渊墨：“嗯，你堕落了。”
    艾临：“……”
    艾临：“继续不堕落地说正事吧，我记得父王说过，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法则，如要强自穿梭各个世界，必将受到【世界法则】的惩处。如你，差点连真身都毁了，嗯，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你想想，你也只是勉强能保住自己而已，小师妹就更不用说了，很大概率会灰飞烟灭。”
    伊祁渊墨：“每个游戏都会有BUG。”
    艾临：“……即便如此，那你最大的把握呢？你觉得她受得了魂身分离的事实么？阿墨，我不是打击你，而是，这真的很高风险。”
    “我会护她。”
    这是最后一句话，本该很甜蜜，可沈衣琉已经有些麻木了，她唯一的想法就是，他默认了。想带她离开，就会像他，魂魄进入别人的身体。
    她，绝对，绝对不要，成为另一个人。
    沈衣琉低着头，眼神恍惚，她紧紧捏住手里的东西。
    对不起，不能一直和你在一起。
    －－－－－－题外话－－－－－－
    上卷很快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