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食症

去滑冰的那天，刚好天下起小雪。
    在温暖潮湿的城市，下雪是很难得的景象。下雪的天气，云层很厚，整个天空都是很白很软的
    颜色。雪花一片一片的，从厚厚的云彩后面飘下来，毛茸茸的，显得特别可爱。魏爽晚很喜欢
    下雪的天气。但是，她又很懊恼，自己所在的城市总是留不住那样美丽的雪花，落到地上一下
    子就化掉了。
    一大早上她起床就趴在窗户上看了。因为太冷，她只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看着雪花落到窗台
    上化掉，凝成小小的水滴。
    “季安晨季安晨，你起床了么？季安晨季安晨！”她在电话这头很激动地叫季安晨。
    那边顿了一下才发出声音，“嗯。当然——还没有！”
    “哈哈！我就知道你没起，大懒虫！”
    季安晨貌似咳嗽了一声，“这么早，什么事儿？”
    “外面下雪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魏爽晚在这边兴奋地差点手舞足蹈起来，细小的绒
    毛从窗户缝隙间飘进来，她对着窗户哈了一口气，“只有很小的一点啦！不过没关系的，能下
    雪就已经很好了。瑞雪兆丰年嘛。”
    那边季安晨拉开了窗帘，然后说，“嗯，我看到了。是有点儿小，但是，还不错。”
    魏爽晚听了，就嘻嘻地在这边笑了起来，“你说学校那边有没有下雪？好想回学校看看啊！肯
    定下了好大雪，还能堆雪人呢！我要打电话跟李爱问问去！那边一定下雪了，我要她传照片给
    我，我现在就——”
    “你早上在家吃饭么？”季安晨打断她。
    魏爽晚被打断，也没有生气。她开门猫着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今天是要出去玩，是吧！
    嗯——”
    “我爸今天不在家，家里面没人做早饭。”
    “你不是自己会吗？煎个鸡蛋什么的。”
    季安晨会做早饭。魏爽晚觉得，季安晨煎出来的荷包蛋比她妈妈煎的都好吃。她初中时吃过几
    次，不过之后就没有了。
    那边季安晨顿了顿，才说，“不想刷碗。”
    “切！懒得你啊！”魏爽晚笑他，“那不然，你来我家吃好了，我妈肯定欢迎的。我跟我妈说
    一声去！”
    “一大早上去你家白吃不太好。”
    魏爽晚在这边翻白眼，又不是没吃过！
    “出来吧，我在小区的那个路口等你。”
    “你请客啊？”
    那边季安晨笑了一声，还没说话，这边魏爽晚又补充了一句，“蟹黄包，我要吃蟹黄包。街角
    李记的！”
    “……”
    “可我还想吃肯德基的油条豆浆怎么办？”
    “嗯？”
    “不对不对，小区学校门口那家大碗面也超级好的！”
    “魏小爽！”
    “好了好了，我马上穿衣服刷牙洗脸。你别动作太快啊！”
    “多穿点衣服，今天挺冷的。”
    魏爽晚挂了电话，心情大好。她其实吃什么都无所谓的，但是，这样子一大早上就能听到他的
    声音，感觉还不错。
    早饭当然不是魏爽晚所希望的那样，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包子铺，不过，味道也不差。魏爽晚
    要了两个肉包子，吃得两腮鼓鼓的，还咬着吸管喝豆浆。尤其是她睡觉不知道怎么睡的，头顶
    上一撮头发翘起来，显得特别呆萌。
    季安晨看着她，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魏爽晚警觉地发现了，她瞪着眼睛有点儿不满，以为季安晨又要嘲笑她。
    “没什么。”季安晨捣嘴笑得更开了。
    魏爽晚眯起眼睛，咽下嘴里的东西，扯了张纸巾擦擦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是我东西又
    吃到脸上去了？哪里哪里？”
    “没有。”季安晨神色恢复如常，看了她一眼，他又轻笑了一下，“看着挺可爱的。”
    魏爽晚一下子就愣住了，不过，她也就只愣了一下，然后就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说，“嗨！说
    什么可爱什么的！想让我也夸你帅气吗？”接着，她用吸管搅动杯子里的豆浆，小声地开始嘀
    咕，“长得好看用得着整天强调嘛。烦人！”
    季安晨也没说什么，伸手把她手指上的豆浆汁擦掉。魏爽晚反手手指在被子壁上蹭了蹭，抬头
    对着他笑了笑，“没太注意，没事儿。”
    从家里到达滑冰场要过两个街道，不算太远但是也不近。
    魏爽晚出了包子铺就跟季安晨说要步行去。
    季安晨面露难色。主要是下雪天气还很冷。他瞅了瞅魏爽晚脚上的那双雪地靴，两只手抄在口
    袋里对着她的头顶吹了一口白汽。
    “就走走嘛，难得下雪嘛，又不是很远。我腿短都没叫什么，你个大长腿白长的啊？”魏爽晚
    皱皱鼻子，仰着头笑话他。
    “地上都水，外面雪下那么大，鞋子湿了怎么办？你不冷？”
    魏爽晚转了个圈背对着他，嘴里小声地嘀咕着，“知道今天下雪你还要带我出来滑冰！”
    季安晨看着她帽子上随着小风摇来摇去的貉子毛，轻笑了一下，“我又不知道今天会下雪。”
    “那你现在知道啦？”魏爽晚知道季安晨没生气，她就敢蹬鼻子上脸，可劲儿地挑战他的底线
    。“那回去吧，不去了。”
    季安晨一把拉住她，“怎么就不去了？不就下点雪吗？”
    “对啊，就下点雪，走路都不愿意！”
    “恩恩。”季安晨点着头瞪了她一眼，然后笑着说，“去，去！”
    魏爽晚笑开来，抱住季安晨的胳膊往他身上蹭，“对吧对吧，下雪散步多浪漫啊，有什么不好
    的！”
    季安晨伸手勾上她的腰，把她帽子拉了拉，一用力，就把她整个人提地离开了地面。魏爽晚还
    没来得及叫，季安晨长腿已经跨过了面前的小水坑，顺手又把她放下了。
    魏爽晚这时候有点儿兴奋，她心理甜滋滋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没心没肺地说了一句
    ，“季安晨，我要是能一直赖着你就好了。”说完她自己也没太在意，还一直乐呵呵的。
    季安晨愣了一下，然后一回身拉她胳膊就把她拉到胸前，“一直赖着？”
    魏爽晚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然后脸憋到通红。
    “不、不，我错了。我——”
    季安晨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眼睛闪着光。他眼睛里的东西，魏爽晚其实看不懂，只觉得好
    像蒙上了一层雾气，但是看过来的神色却很专注。他说，“魏小爽，你希望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
    其实，要是换一种环境的话，估计魏爽晚会高兴地死掉的。眼看着没有任何希望的事情一下子
    就脱离掌控变成了现实，这是在梦里面都不会见到的场景啊！她要是听清楚了，可能会高兴地
    昏倒的。可是，现在的环境，不允许她昏倒的。因为她没听清楚。
    “恩？”
    季安晨本来还只是拉着她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臂已经圈住了她的整个腰身。魏爽晚觉得腰
    间的那只手用力越来越大，把她的腰紧得快折了。
    “我——我要吐了。”
    她刚吃饱，被这样整个勒住，贴着季安晨的整个胃被挤压的里面一阵翻腾。她憋住那股子要吐
    出来的冲动，眼睛里都飙出泪花来了。
    季安晨听到她说这话，眼睛里的某种情绪立即就熄灭下去。他冷冷地放开她，然后转过身。
    “不是要走吗？走！”
    魏爽晚这时候根本顾及不到他的情绪，跑了几步弯腰在路边的小花坛边就干呕了起来。
    季安晨这时候有点儿烦躁。他捏了捏拳头，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几步走到小花坛边上去给她
    顺气递纸巾。他说的话有那么恶心么？
    魏爽晚倒是没吐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是吐了些口水。吐完了之后，她擦擦嘴角，很是委
    屈地说，“我刚吃完饭，你勒我那么紧干嘛啊。哪有人家吃饱了突然勒上来的啊？懂不懂常识
    啊你！难受死了啊！”
    季安晨这时候情绪不太高，也就没理她。只是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魏爽晚接过纸巾，擦了擦，对着季安晨翻白眼。“以后别那么用劲儿，好像要吃人似的。吓死
    了。”
    “恩。”
    季安晨这时候胸膛起伏。他憋着一股子劲儿，没地方发泄！为什么每次他跟着丫头表白似乎都
    会被她给打回去，不管是直接间接还是什么、她到底对自己是怎么想的啊？他越想越气，就快
    撑不住了。
    “季安晨？”
    魏爽晚发现他的不对劲儿，叫他。
    “没事儿。”他掉头就走。
    魏爽晚还站在原地擦她胸前不小心沾上的口水。她弯腰系鞋带，可鞋带还没系上，她就觉得身
    旁罩下了一大片阴影。她刚想抬头，就被一股子大力拉了起来。
    然后，她清楚地听见季安晨说——
    “魏小爽，我今天正式跟你说，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看到季安晨满脸认真的样子，魏爽晚简直就是懵的。这是什么情况？她刚刚又是被勒又是吐还
    被那么用力地拽，她眼前都是黑的，黑完了之后就看到季安晨的脸。
    “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