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药而愈

    苏子玉在医院住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然后被夏丽蓉接回家调养身体。因为孩子是早产儿，所以必须得在医院多观察一段时间，于是本来就忙碌的金俊浩就更加忙碌了。在医院里，他一有空就跑到育婴室去看他那刚出生不久的儿子，看着他安静地待着保温箱里睡觉，偶尔遇上他醒来的时候，他就晃晃他的小手，仿佛在抓握着什么。那个时候，金俊浩脸上总是带着为人父的骄傲，在一旁傻笑。有时候他还会对着他挤挤眼睛，或是打一个大大的哈欠，整张脸更是皱到了一起去。然后晚上回去的时候，金俊浩就会拥着苏子玉和她说说他白天观察到的，苏子玉在一旁听得认真，想起小家伙可爱的模样，苏子玉心里温暖又心酸。
    “宝宝本来还有一个月才出来见我们的，现在却只能待在保温箱里，我这个做妈妈的真的好失职。”苏子玉语气里有抱歉有自责，想到孤零零待在保温箱的儿子，想着只有一面之缘的儿子，她初为人母难免有些自责。
    “那也是我这个作丈夫作爸爸的失职，我要是陪在你们身边，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金俊浩心里其实比苏子玉还要自责上百倍千倍，她在产房的那段时间里，他内心无比煎熬。想着如果她发生了什么，那他一定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想得全身泛冷，却还要强装镇定救治病患。那是他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选择了医生这个行业，可是当病患醒来的时候，他又无比欣慰。甚至还来不及听亲属的一声感谢，他就急忙向苏子玉所在的产房跑去。心里的焦灼，在看到被推出手术室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苏子玉，还有保温箱里的小小身子时，归于平静。
    “我真是笨。”苏子玉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手轻轻地勾住他的肩膀，“明明知道你每次都往自己身上揽，还总是提起这个问题。现在我和宝宝都没事，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嗯。重要的是你们都没事。”谢谢你没有丢下我，谢谢你总是那么勇敢。金俊浩轻轻地在她额头上落下薄如蝉翼的吻，揽着她的手紧了紧。
    “俊浩，妈妈说坐月子期间不能洗澡，可是我觉得自己臭臭的，好想洗澡。”苏子玉稍稍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有些羞赧地摸了摸他刚才亲吻的额头，指尖微烫。
    “不臭。”金俊浩将她重新揽会怀里，特意俯身在她脖子上用力地吸了一口气，“香香的。”
    “你别安慰我了，我都一个星期没洗澡了，你居然还说香，你是不是鼻子塞住了？”
    “奶香。”金俊浩温和的声线透着一丝浮动的暗哑，轻轻地滑进苏子玉的耳朵里，苏子玉心脏猛然跳动着，耳根子一下子就红透了。
    是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金俊亚接到叶清的电话是距上次在医院遇到丫丫差不多半个月后，正值正月十五元宵节。看着陌生的号码，他起先是没准备接通的，但是对方锲而不舍，打了好几次。于是在电话孜孜不倦地响第五次的时候，金俊亚才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字还没有说出口，叶清欣喜的嗓音就穿过话筒向他这边飘来。
    “姐夫，姐夫，我是叶清啊，你终于接电话啦。”叶清兴奋的声音像是要刺穿金俊亚的耳膜，钻进他的耳朵里，金俊亚有几秒钟觉得耳朵处于听不清的混沌中。
    “你是哪位？”金俊亚摸了摸耳朵，平静地开口，当然，他听到了“姐夫”这两个字。心里便也几分明了。
    “我是叶清啊，姐夫。是叶小优最小的弟弟，叶清。”叶清有些激动地自我介绍道，完全忘记自己曾在不久前还揍了人家一顿，现在倒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我们之前见过的，你不记得了吗？”
    “哦，我可忘不了上次你的拳头有多重呢。”金俊亚笑着，然后很满意地听到那边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诶~大哥他们说你不会怪我的，因为你是要作我姐夫的人。你不会还怪我吧？那是一个误会，我完全可以解释的，那个……”神经大条的叶清才反应过来之前似乎对人家很不友好，现在又突然套近乎，的确是有些于理不合。
    “不会，毕竟你都喊我一声姐夫了，我还能同小舅子计较那么多吗？”金俊亚笑着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脸上笑意正浓。叶清大概不知道金俊亚是有多感激他，要不是他揍了自己一顿，他和叶小优可能还在原地止步不前，相互折磨着，浪费着宝贵的相处时间呢。才不会像现在这样浓情蜜意。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原本正着急的叶清听到金俊亚的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金俊亚适时提醒，忍不住就轻笑出声了。
    “哦哦，是这样的，姐她说之前在医院遇上了丫丫，丫丫问起我了。然后我想去给她送新年礼物的，但是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姐她也不知道，那我就想到了你，你应该知道丫丫住在哪里吧？能不能把她的住址发给我？”叶清想起联系金俊亚的目的，一口气和金俊亚解释道，深怕自己解释的不够清楚金俊亚就不会把地址给他似的。
    “你见过丫丫了？”金俊亚着实有些意外，叶小优也没有和他说起这件事，之前丫丫她们母女为了帮他还和叶清起了一些冲突来着。但是上次丫丫说起那个叔叔的时候，可是满脸的期待呢。
    “上次和姐逛超市的时候遇上的呀，丫丫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叶清认真地解释了一下，忽而稍作沉默，“她那个病，能治好吗？”
    “找到适合的心脏进行移植手术，也许就会有希望。”金俊亚脸上的笑容敛去，目光变得深沉而又有些沉重。
    “没事的，丫丫会没事的。”叶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断金俊亚语气里的沉重，电话的另一头，他的脸上洋溢着乐观的笑容，“姐夫，一会儿把地址发给我，我去看丫丫。还有，你要好好照顾我姐，不准欺负她，要是让她伤心难过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啊。”
    “嗯，我知道。”金俊亚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这样叶清就能看到他的决心一样。真的很感谢，叶小优有这样爱护她的那群家人，虽然因此他受了不少罪，但是只要叶小优过幸福，其他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挂断电话以后，金俊亚将陈希她家的住址发给叶清，然后走出办公室，宣布今天提早下班。
    公司的员工开心地对他说了好几声感谢，然后陆陆续续地下班回家了。元宵节的节日氛围在大城市里不算很浓厚，但是在每间房子里，正洋溢着节日团圆的气息。
    春意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