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凤女,王爷请下嫁

215 却不想因祸得福


    钟府仆从这样纷乱的出出进进直到午夜,嫂嫂的呼号声一点一点弱下去,虚弱的身子依旧坚持着,口里一句句惦记的,还是我的哥哥。
    而楼下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赶上来的,是方才苏醒的三哥,他身子依旧虚弱,却只是喊着,“卿怡,卿怡,我来了。”
    这便是夫妻情深了吧。
    二嫂扶着我默默退出来,便是百般疏忽,也有她细心的一面,“他们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我们在,反而是妨碍了。”
    “都是我身子不好,叫嫂嫂操心了。”要嫂嫂扶我出门,真的心中难安。
    然而二嫂还是担心这夜里楼阶不甚方便,定要抱我下去,我本来便不是什么纤弱的身子,虽说如今病了许久消减了一些,如今更怀了身子,怎样也不省力,我怎么肯叫嫂嫂抱我下去?
    “钟灵知道嫂嫂的心意,可是这楼阶甚高,我身子又笨重,实在叫嫂嫂难以承受。”
    “什么承受不承受?屋子里已经躺了一个,还叫你也躺在那?”她说的粗鄙无意,可是却是实实在在的为我好,手下动作更是飞快,打横抱起我,一路下来,竟然连多余的粗气也不曾有,“咱家练了这些年,可不是摆设的。”
    二嫂是习武卖艺的出生,大字不识,的确粗鄙,可是叫哥哥喜欢,一定也有其独特的魅力,仅是这几个时辰的相处,也便知道,是多么真性情的一个人。
    “大嫂,大嫂呢?怎么不在?”才在楼下座前放下我,又一迭声的呼喊大嫂,“快来看看,小妹钟灵,是不是出落的亭亭玉立?”
    “我来看。”一声极孱弱的声音,我记得三嫂说过,大嫂病着,如今身子差的很,又怎么能叫她来见我?即刻起身,“嫂嫂,还是你扶我过去,见过嫂嫂。”
    “你有着身子?怎么可以?”那孱弱的声音已经近了许多,我也不好驳回,只好站着,等着嫂嫂过来,她的手指真的犹如枯槁柴木,冰冷的叫人担心,饶是这样,还是要挣扎着过来看三哥的病情,还是守到午夜,我的眼泪,心疼的自掉,若是哥哥们都在,便不要嫂嫂这般的操劳了。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她试图带我笑笑,“嫂嫂如今看到你,不知道有多高兴,你这样一哭,倒像是不想见到嫂嫂了。”
    “怎么会?钟灵无时无刻不想着回来,回来跟哥哥嫂嫂们在一处。”我忍住眼泪,“可是如今回来了,却是这样的景象。”
    “这样的景象怎么不好?置之死地而后生,越是多事之秋,越是要我们都信心百倍的,若是凭这些事情就倒下了,往后的风雨更甚。”大嫂细弱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比之她的果敢刚毅,我实实在在自愧不如。
    “嫂嫂,钟灵记下。”
    “我们都在,就好。”她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明天叫你见见几个孩子,无一不是人中翘楚,我们钟家的日子,还长的很。”
    大哥子嗣最多,四子三女,长子钟锦,已经成婚,膝下一双儿女,可爱的很,如今在客房陪着阿泰,长媳尚在因为大哥的事,不甚小月,不能见人,次子钟锻,也定下亲事,只是如今碍着府里的白事,不得不搁置下来,其余的孩子,也还尚小,这几日来哭的声嘶力竭,今日回府早早的安排歇下了,二哥唯有三个儿子,一个个英武不凡,而今都在宗庙祠堂里守着,三哥已经有一对可爱的女儿,如今腹中这个,据说脉络有力,必然,是一男婴,只是不知,如今可保的住。
    “汀屏你方才在上面守着,可是好不好?”我们三人落座,大嫂便迫不及待问起三嫂和胎儿。
    “这个我也说不好,嫂嫂你是知道的,我一共生了三个瓜娃子,老大就是打了套拳就掉下来了,生老二的时候我压根不知道,我跳下马来了,他也跟着就下来了,到老三就是我喝口汤的功夫他就在哭了,哪见识过卿怡的状况?好在她也是生产过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二嫂急着嚷嚷,倒叫我哑然失笑,宫里生个孩子,那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稳婆乳母不知道跟着多少,从来不知道,还有人生孩子这样潦草的,竟然自己一点也不知道,生个孩子竟然这么方便?
    三嫂说二嫂马大哈,也实在一点不假。
    “罢了罢了,你这里我能知道什么,还是等着消息吧。”大嫂无奈道,“越久我便越揪心,真是叫人心焦。”
    “大嫂身子不好,若不然先去歇着,等这里得了消息,我们立刻叫人过去传话,可好?”我担心大嫂身子吃不消,只好劝道。
    “回去歇着?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我怎么还能睡的着?还是在这里等着,心里安然些,有什么事,我在,总不至于慌乱。”大嫂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十分无力,我也不好辩驳,偷偷叫二嫂嫂准备些补身的东西,等着给大嫂三嫂备着。
    正担心着,楼阶上有脚步声下来,二嫂立刻上前拦住,“三夫人怎么样?”
    “该怎样说,”那郎中想必十分劳累,喘着粗气缓着,这可急坏了二嫂,一个劲的啧嘴,恨不得从那人嘴里把话掏出来,自己替他说了。
    大嫂叫人递茶水过去,“先生缓缓再讲,不急不急。”
    “嫂嫂好闲的心,怎么不急?”二嫂已经崩溃,连连催问,“你倒是说呀。”
    “三夫人此次,算是因祸得福,进来各位应该觉着,三夫人怀了身子身体肿胀,面色蜡黄,一定以为是怀了身子的孕事反应,但是却是腹中积水成疾,若是不趁早治愈,生产时必有大祸,却不想今日受惊,破了羊水,那积水反而就此排空了,母体同胎儿皆无恙,我再开几服汤药,必能治愈。”那人笑着讲明,感叹道,“若是保不住钟大人的孙儿,我明日这医馆,也真的无颜开下去。”
    “大夫妙手回春,赶明儿,我叫人送一块金匾过去。”二嫂欢喜的大笑。
    “大夫辛苦,我已经叫人安排了客房,今日就在此歇下,明日我再叫人送您回去。也给您备了饭食,也略略用些。”大嫂道。
    “大夫人客气,治病救人,本是我分内的事情。”那人谦虚收礼,才被家丁带下去开药煎药,我们三人终于长吁一口气,我欢喜道,“如今两位嫂嫂总算可以安心了。”
    “总算是因祸得福,这该是这半年来听到最好的消息了。”大嫂长叹一声,“也不枉爹的嘱咐。”
    长兄如父,如今大哥不在了,长嫂如母,嫂嫂是个要强的人,自然不想我们有丝毫不利,我们欢欢喜喜的用了一点宵夜,又要人送去给哥哥嫂嫂,才安心睡去。
    我们一道出了屋门,三嫂这里不能留,而二嫂今夜要去陪着大嫂,一时间,我的去留却成了最棘手的问题,我也只好笑笑,“嫂嫂尽管放心,只要有人跟着就好,我便在我的园子的歇下,没有旁人,反而歇的好。”
    “有本王在,怎么许你一个人孤孤单单。”我不知道他是一直等在这里,还是如今过啦领我,只是我在当场,十分尴尬和矛盾。
    “王爷怎么在此处?钟锦那孩子没有陪着王爷吗?”二嫂问道。
    “公子赔了很久,小王便叫他去睡了,王妃不在身边,总是睡不着,所以前来等候。”他说的真挚,仿佛我们从来就是夫妻情深形影不离一般,他上前扶住我,“两位夫人早些歇下吧,王妃这里,有小王照料。”
    二嫂笑着同我道别,同大嫂一同去了,我听的脚步声远了,立即便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牢牢握住,“怎么?还在生我的气?”
    “犯不着生气,王爷运筹帷幄,何必在乎旁人的感受。”我冷冷道,“夜深了,不送。”
    “果然是到了自己家的派头!”他调笑道,“这便要送客了?”
    “王爷又心思说笑,我却没有。”我不理他,就要自己迈步往前走去,却不知为何面前仍是一块石阶,我一步垮下去,即刻歪倒在一边,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怀中。
    “何必赌气?还是我送你回去。”他扶住我,“说了要陪你的,也不该是句空话。”
    我不搭腔,却不得不享受他的这点温存,这暗夜里,我是不折不扣的弱者,而在他这里,感受他的呼吸,总是叫我想到他,他的轮廓,笑颜,今夜在我脑海,分外的明朗清晰。
    越是清晰明朗,我越是恨,越是痛,恨入骨髓,不能抽离。
    “宇文泰,我只问你,你是否真的能一举拿下京师?”我问道,“或者说,真的同他兵戎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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