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负之愿成双

第150章


俩人跟着人群往空地去了。
  空地上摞了百十个大米袋,有人专门维持秩序。高台上,坐着一位头戴帷帽,身着华服的女子。
  菲雨问旁边的人:“那位是谁?”
  一个中年男子说:“那位是乐阳公主,每个月,她都会舍米给大家。”
  一个老者说:“菩萨心肠啊!”
  蓝衣挽着篮子轻轻走到跟前,手搭在额上,望着高台上气质雍容的女子。菲雨走上来,挽她的胳膊:“走吧!有什么好看的!”
  蓝衣拂开她的手:“咱们也去讨些米!”说着,脚步轻盈的排在队伍中。菲雨心想:“这可怎么办?她俩怎么见着了?”她见蓝衣一片坦然,也只好惴惴不安的排在她身后。
  很快,轮到了蓝衣,舍米的男子问:“家里几口人?”蓝衣答:“六口人,我们夫妻二人两个孩子,还有哥哥嫂子。”乐阳也就跟她隔了一个桌子的距离,蓝衣盯着帷帽后若隐若现的那张脸,容貌明艳端庄,体态雍容不迫。
  那人给蓝衣的口袋里装了米,一皱眉:“你拿得动吗?”菲雨忙说:“我们一起的,我是她嫂子。”说完,拉着蓝衣抬着米袋就往外走。
  “慢着!”桌后的乐阳突然开口了,菲雨心里咯噔一下。蓝衣面色平静,紧紧盯着乐阳。乐阳轻启朱唇:“听你们的口音不是广陵人。”
  菲雨忙说:“是,我们是来广陵投奔相公的。”乐阳透过帷帽打量着她们。一个满面笑容,娉婷秀雅,机灵可爱,而另一个,乐阳暗暗赞叹真漂亮啊,双眸澄澈,雪肤花貌,衔影霞杯,真如月里嫦娥一般。
  乐阳轻笑道:“抱歉,还是请两位告诉我们夫家的姓名,我们也好登记在册,毕竟米粮有限,若有人多领了,旁人就没有了。”
  菲雨看了眼蓝衣,蓝衣笑道:“公主说的是。”旁边负责登记的人拿起纸笔,菲雨说:“我家相公姓白,在鼓楼大街上开了间客栈叫悦居楼。”
  登记的人忙记下来,回身对乐阳说:“确实有间悦居楼,是位姓白的公子开的。”乐阳点点头。菲雨笑着说:“多谢公主殿下。”说完,急匆匆的拉着蓝衣走了。走出好远,蓝衣都能感受到乐阳的眼神。
  到了街角,菲雨长舒一口气:“姑奶奶,你疯了,再叫她认出来,可怎么好!”蓝衣远远望着乐阳,喃喃:“跟我想的不一样。”
  菲雨问:“怎么不一样?”蓝衣摇摇头:“走吧!”说罢,抱着米袋走了。
  夜里,蓝衣偎在章楠胸前:“乐阳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章楠看她一眼,轻轻抚摸她的肩:“干嘛问这个?”
  蓝衣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怀里一钻:“没什么,问问嘛!”
  章楠想了想:“也不怕你生气,乐阳公主其实是个挺单纯善良的姑娘。虽然在杨家长大,却也不像杨家的人那样的阴狠狡诈。”
  蓝衣点点头:“我也觉得。”
  章楠笑她:“你又没见过,怎么会这样想?”
  蓝衣的手指轻轻的挠章楠精壮的胸膛,嘟囔:“你莫生气,今天,我们去买菜,在街上看见她在舍米,我去讨了一袋。”
  章楠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没什么,去便去吧,她不至于将咱们怎样,每个月她都会舍米。”
  章楠一脸的坦然:“蓝衣,说实话,她应当有个好归宿,而不是嫁给我,杨溥让她下嫁与我,只是为了羁縻符,她也是一个棋子。”
  蓝衣叹口气:“我们又何尝不是棋局中的人呢,这盘棋当中,藏着陷阱与杀机,有猜忌迟疑,有焦虑惆怅。那些站在权利巅峰的人,走每一步都费尽思量,机关算尽,好像看似把握山河天下,实则最后不过也是一抔黄土而已。”
  章楠点点头:“话是不错,我的眼界没那么高,我只在这盘棋里面看见草木山石,柴米油盐,看到我们泛舟湖上,对饮溪涧,看到我们身边围绕着一群孩子,你我轩窗看月,廊檐听雪。”蓝衣闭上眼睛,安心的靠在他身边。
  西厢房里,菲雨与佑仁也说起了白天的看到乐阳公主的事。菲雨问:“会不会引来祸事?”
  佑仁看着一脸担心的菲雨,捏捏她的鼻子:“没事,我虽然没有跟乐阳公主打过交道,坊间也有她的传闻,她跟杨溥不一样,为人很善良,不似那些官宦家的姑娘那样的骄横。”
  菲雨环着他的腰,靠在他胸前:“我今天听她说了几句话,也觉得很通情达理的。只是,她与蓝衣这样一见,万一生出什么事来…”
  佑仁说:“一直以来,章楠都很被动,这样也好,站在明处,看看他们还能怎样。”
  他满眼爱意的看着菲雨,翻身将她裹在身下:“你们过两天先回去。”菲雨一脸的不舍,嘟着嘴:“会想你的,很想很想!”
  佑仁轻轻拨弄她的额发:“菲儿,我舍不得你。这次我得帮章楠彻底摆脱杨溥。”
  菲雨点点头:“佑仁,你说,乐阳公主会怎样?”
  佑仁轻轻叹口气:“本就是个错,章楠总要负一个,乐阳若知道了章楠娶她是为了羁縻,大约也会放手吧。”
  菲雨叹道:“也怪可怜的。”
第十五章 秋月寒江(七)
更新时间2015-7-8 23:55:14  字数:17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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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天,蓝衣和菲雨上街去给小桑落买礼物,两人说着笑着从街上回来,刚拐进巷弄,就见院子门口停了一方素轿。
  蓝衣心里一紧,菲雨也吓了一跳。俩人互相看了一眼,躲在墙后。轿帘一掀,走出一位面若芙蓉的女子,蓝衣和菲雨都一惊,是乐阳公主。
  乐阳公主走到院子门口,身旁的锦翠说:“公主,要叫门么?”乐阳点点头。
  锦翠上前,轻轻叩响门环,无人应答。再扣,还是无人。锦翠说:“公主,好像没有人!”乐阳停了半晌,转身回到轿里,一挥手,锦翠放下轿帘,轿夫抬着轿子走了。
  蓝衣和菲雨紧紧贴着墙,轿子缓缓的从他们身边走了。俩人长出一口气,见乐阳的轿子走远了,急忙匆匆的回了家。
  晚上,她们将在家门口看见乐阳的事情告诉了佑仁和章楠。佑仁沉吟道:“没事,明日你们就回去了。”章楠皱着眉,佑仁拍拍他的肩:“没事,乐阳公主怕也只是怀疑,杨溥那边没事吧?”章楠摇摇头:“这几天,他让我抓紧时间将羁縻弄到手。”
  佑仁说:“金陵那边传来消息,徐知诰最近的动作也很大啊。”
  章楠道:“是,杨溥这里势单力孤,徐知诰那边一旦起兵,他必败无疑啊,因此,这几天他也逼我逼的很紧。”
  佑仁陷入沉思,半晌他道:“明天一早,菲儿和蓝衣就赶紧走,我看这件事情,最好让他们斗起来。”
  章楠忙问:“怎么做?”
  佑仁道:“我再想想。”第二天一早,菲雨和蓝衣回有闲庄了。
  乐阳公主坐在花园的池塘边喂鱼,家仆来报:“驸马爷回来了!”乐阳忙站起来,往前院去。
  书房里,章楠刚更了衣,正在喝茶。乐阳走进来:“你回来了。”
  章楠问:“你去了文辉巷?”
  乐阳点点头:“我想证实一个猜测。”
  章楠抿口茶:“证实了吗?”
  乐阳看着他:“没有人。”章楠放下茶杯,深看她一眼:“你见过她了?”
  乐阳往前几步:“她长的真美。”
  他看了眼她:“你怎么知道是她?”
  乐阳长睫微垂,心里叹口气:“你们说话神态很像,一些小动作也一样。”
  章楠沉一口气:“她叫蓝衣。”
  乐阳心里泛起酸意:“你这几日,晚上都是在她那里吗?”
  章楠看着满眼失落的乐阳,一指桌前的椅子:“公主,请坐,在下想给你讲一个故事。”乐阳轻移莲步,走到桌前坐下。
  章楠说:“蓝衣是我的妻子。”他缓缓的,心平气和的讲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尊源庄的往事,沈庭彦与桑杨的惨死,言歆的殉情,再到为了有闲庄和桑落的平安,蓝衣与章楠各守一方,章楠对着乐阳和盘托出。乐阳听得惊心动魄,她很震惊,原来章楠的背后有着这样的故事。
  章楠说:“你称为皇兄的那个人,是我的仇人,他将你嫁给我,就是为了你曾经戴在身上的,半块羁縻符。”
  乐阳的整个手帕被泪水浸透了,章楠为她斟了杯茶。乐阳抬起头,眼睛肿的跟桃似的。她拭拭泪:“我隐约记得小时候的事,那半块东西,是我娘为我带上的,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到了这里后,我觉得挂在脖颈上不好看,也太沉,就扔在箱子里了。”
  她看看章楠:“我皇兄是想用我这半块引出那半块么?”章楠点点头。
  乐阳凄凄的摇头:“他大约是要失望了。当年,我娘将这半块挂在我脖子上的时候说过,只有这半块了。”
  章楠问:“为什么?”
  乐阳敛了敛面色:“不知道,只记得娘说,有也没有用了,就当是个念想吧。”
  章楠点头:“如今天下的形势,岂是一块兵符能改变的,只是你那皇兄还存了这样的痴心妄想呢!”
  乐阳站起身:“你等着。”说完,走出书房。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乐阳走到桌前,张开手掌,手心里躺着方形的墨玉玦。章楠忙拿起来,就着灯光一看,玉玦只剩下一半,可以看出来两面都写着多半个“羁”字,想来,另一半应当就是“縻”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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