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岁月

第11章


  虽然我在心里各种唧唧歪歪,就差亲身上阵狠削林梓歆一顿,却还是乖乖拎了包,拉开温宁家的门。
  晚秋的风迎面吹来,凉飕飕的。深夜,静默。
  我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望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车头灯光将地面照耀的那么明亮,却又如此昏暗。
  那一瞬间,仿佛时光穿梭,一些记忆中的画面在脑海里若隐若现。然后,那辆熟悉的红色QQ在我身边停下,窗玻璃下来,温宁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张美人脸跟个冰块似的,我顿时就如雕塑一样石化了。
  就见温宁瞪我一眼,说要我等她,怎么就换了件衣服我就一声不吭消失在人海,窜得比贼兔子还快。
  我说这不是怕影响老祖宗休息,这个点了,神仙都该睡了,你不怕你家祖宗发现你半夜不睡跑出来瞎逛,打折你的腿。
  温宁哼了下,说要真那样,我就先把你供出来。我家祖宗欢喜你,肯定舍不得打,那也就不打我了。
  我特得瑟地说,老祖宗不打我那必须的,她老人家对我那疼呀爱的,可你那板子肯定少不了,从小到大你上房爬树,气的人跳脚,挨的打还算少?
  温宁的脸一下就拉成了驴脸,说你特么到底上不上!我忙应和,上,那必须要上的,不上白不上,还是美女当司机,艳福呐,这多少青年才俊羡慕嫉妒恨的。一下就拉开那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晚秋的夜晚到底冷,车里暖和多了。
  我吸了吸鼻子,想到刚刚林梓歆的电话就有点不淡定,别不是吕肖楠那厮喝醉酒了耍酒疯,想骗姑奶奶我过去博爱心,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先不说那货堪比打虎英雄武松的酒量,哪怕别个全趴了,她都不可能倒的,就跟那泰山一样屹立坚挺。
  而且就算她真得醉了,叫我过去就能把丫的扛回家么。想到这,我就想让温宁调头回去,可又怕我姐真出事,怎么说呢,就特么的矛盾,然后就在我犹犹豫豫、瞻前顾后、恍恍惚惚间,一声刹车,到地儿了。
  一走进酒吧,悠悠的钢琴声传来,离我不远的灯光处,林梓歆正坐在琴前弹奏,是Kevin Kern的轻音乐——《The Touch Of Love》,很安静的曲调,在这午夜凌晨3点后的现在。
  突然就怔住了,我没想到进来后会看到这样的画面,那个曾经跋扈飞扬的女疯子此刻如同一尊精致唯美的雕塑,指尖轻弹,音色入耳,简直就是绝唱。
  而温宁呢,丫就俩字“卧槽”,胳膊从后头过来搂住我脖子,就差流口水了。我不淡定了,说温宁,瞧你那德性,又不是七仙女下凡。
  温宁说这尼玛比仙女都好看好么,不好看姐姐我也不可能流口水,绝对不是你那婴儿肥能比的,说完还用手背抹了抹嘴,就跟动了真格似得。
  我就想一个后肘子把丫送到香山根去,说你特么别一副见了美女就狼变,这辈子就算真找女的,你也特么是劳资的好么!
  温宁嫌弃地看我一眼,说劳资要御姐不要萝莉,等你那张脸长开了再说。说完迈开细长腿就往林梓歆那边走去。
  我欲哭无泪,我特么能把丫塞进方便面送到“关谷神奇”的手里么!
  钢琴声还在绵延不断的弹奏着,那淡淡的曲调在我耳边来回响彻,让我有些恍然出神,似乎想起了什么,可还没等我好好思考我到底在恍然什么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他说,hi。
  没有多余的一个字,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一个“hi”。
  我感觉周身的毛都起来了,尼玛,不是说好了回澳大利亚的么,不是已经送你出机场了么,不是亲眼看着你跟那混蛋爹一起过的安检上的飞机么,怎么一眨眼就到了我跟前,你特么是在逗我么!
  何维柯笑得那叫个阳光灿烂,就跟盛夏正午12点的阳光一样,那样的笑火辣辣地炙烤在我身上,体无完肤。
  我是不喜欢他的。
  一丁点都不喜欢的。
  谁喜欢突然不知道从哪个城墙根里冒出来的便宜弟弟啊,谁喜欢那个跟自己老妈离婚后又跟别人结婚的爹生出来的破小孩啊!
  这世界上兄弟姐们多了去,我干嘛要一堵心的弟弟自虐啊我!
  我瞪了何维柯一眼,说你谁啊你,我认识么,一边去好么。何维柯就笑了,说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炉火纯青。我也很乖地笑了下,说甭装了,你爹我妈都没在跟前,其实你也不喜欢突然多出个叫姐的吧,多别扭啊。
  那家伙稍低着头,曲着食指蹭了蹭自己鼻头,抬起眼睛,说我怎么觉得有个姐姐的感觉还挺不赖的呢。
  我靠!
  你特么是正常人么!
  事实证明,这家伙真特么不是正常人。                        
作者有话要说:  
  ☆、冰激凌
  所以当三天后的下午,我因为迟到风风火火地跑进国际历史文化发展与沉淀这门课的教室时,看到何维柯一身小西装对着我似笑非笑,以及他旁边穿着膝裙,就算化成灰揉成末我也能认出的妖女林梓歆。
  我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特么群魔乱舞,杂乱无章,彻底疯狂了。
  那一瞬间,仿佛自己掉进了瓦拉纳西,身在地狱,眼望天堂。
  怎么就可以这么邪乎呢?
  林梓歆,那个夜店野蛮女,竟然成了我的导师。
  而何维柯,这个装逼无耻男,竟成了我导师的助理。
  我感觉自己拿着书本的手都有些抖了,一定是今早起来没擦眼镜片,眼花了,看错了,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实存在的,就是那月圆之夜的水井,轻轻一碰就消散了。
  水井有没有消散我不知道,但我手里的书却真实地散落一地,那些纸张翻转间,发出“哗哗”的声响,就好像我此刻凌乱荒芜的心情。
  我蹲下去,手刚放到书上,就被一人压住。就见何维柯蹲在我旁边,他按住了书的一边,朝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说是不是觉得很惊讶。
  我沉默了下,说惊讶到没有,惊悚倒是真的。
  他说没差,反正惊到了就好。
  我就想说你一外国土著中国人知道“惊讶”跟“惊悚”之间的区别么?惊讶是诧异,惊悚是恐怖好么,你们让我觉得恐怖、惊惧了好么。
  可我没说,林梓歆一个眼神过来,就跟那天她泼我伏特加时的眼神一个样,特凌厉,那凌厉中似乎还带点奸诈。
  她说这位同学你迟到了。
  我点了下头,说是。
  她大手一挥,说知道就好,回去把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简史抄写三遍。记得,要手写的,黑色钢笔字。现在回座位上坐好,开始上课。
  我靠,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我可以想象到自己今后悲惨的命运。
  我发短信给吕肖楠,说你个“脑女人”是不是早就知道林梓歆会来我学校教书。没一会吕肖楠短信就来了,说我这个“老女人”就是知道林梓歆会去你们学校教书怎么着!
  我说你既然早知道,干嘛不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妹妹被整的很凄惨么?维多利亚简史,手写钢笔字,老天,饶了我吧。
  吕肖楠说,我要是告诉你,当年她曾经也被导师罚写维多利亚简史,还是英文版的,而且不光维多利亚简史,还有西方文明简史,西方哲学史,欧洲史……等等,你会不会杀了我这个知情不报的“老女人”呢?
  我咬牙切齿,说我特么不杀你,我特么告诉小姨去,说你那天凌晨喝醉了,跟一男的回了家。
  我似乎看到电话那头吕肖楠狐狸般残忍的笑,她说你要告诉你小姨我妈的话,林梓歆那丫头不过是让你写写历史而已,姐姐我特么让你变历史。
  我顿时泪眼汪汪,古人诚不欺,最毒妇人心。
  我与吕肖楠有一下没一下的乱侃着,短信一条接一条的震动。而讲台上,林梓歆正放着PPT,关于古希腊与古罗马的文明,她一字一句解析着当年这两个古老文明国度的历史文化,旁边何维柯帮忙播放着PPT。
  这样肃穆的样子与那天“风潮酒吧”钢琴前淡然安静的样子截然不同,更与钱柜那次以及吕肖楠酒吧那次的火辣张扬全然不同。
  这世界上的人总有那么多的脸孔,喜、怒、哀、乐,我想,这也可能是戏曲表演中“变脸”这个杂技的灵感来源吧。
  而林梓歆到底有多少张脸孔呢?英国牛津大学高材生,主要研究英国复古文学以及中国象形文字。29岁,未婚。父亲是人民大学金融系教授,母亲是北京大学语言文学系教授,整一个书本网。
  还有呢?
  我望着正在一勺一勺吃着冰激凌的何维柯。没错,我已经开始贿赂他了。没办法,为了抄写那神马“维多利亚简史”我手都快断了,简直可以用“惨不人样”四个字来形容。
  而且最近那林梓歆特么不消停,各种小鞋接踵而来,不是说论文论点没写到要点,就是说字体排版有问题,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不就是吐了她一身,一身而已,而已啊!
  没有了啊。
  何维柯咬着勺子很无辜地说。
  怎么就没有了呢,你不是她助理么?
  是她助理就该什么都知道吗?
  是她助理,难道不该什么都知道么?
  ……
  何维柯两眼望着我,叼着勺子,彻底无语了。
  好吧,我决定不难为他了。我问,那么你俩是怎么认识的?何维柯耸了耸肩,说我大学老师是她研究生时的师兄,刚好我想到这边学习学习,就跟过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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