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中少女

第69章


她不由得看了一眼庄家那边盖在梅花A旁边的底牌。
这时坐在赌桌右端戴单边眼镜的男人大胆发出”再发一张”的声旨。
乌夫库克很快阻止想往那边看的芭洛特。
“现在还没何必要在意别人的牌。”
芭洛特低头望着自己的牌,只是问题并不出在牌面上,而是芭洛特本身,她突然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心脏怦怦跳个不停。这应该是她进了这家赌场后第一次真正感到紧张,她怎么样也想不出16是个什么样的数字,当初博士是怎么教的?这点数究竟算是好是坏?
戴单边眼镜的男人喊出”停止发牌”的声音,老绅士也是。
妇人喊出”再发一张”——经过短暂的沉默,随即又恢复原来的气氛。
“再发一张。”
在旁边的博士接着喊出声音,芭洛特吓了一跳,她拼命克制自己不要看博上的牌,心脏的跳动不仅动摇她的身体,也动摇她的情绪,简直像地震一样。
“停止发牌。”
博十说道,他打算就这样做个胜负。
芭洛特抬起头,正好与微笑的庄家四目交接,剎那间她被吸引了。
“再发一张。”
庄家用机械般的动作滑出一张牌,芭洛特眼前出现了第三张牌面。
是黑桃J!她感觉自己被那短剑般的黑色花色给刺了一剑。
“爆炸(Bust)。”
一切随着庄家不疾不徐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无论是牌或筹码还柯胜负,庄家把它们归纳到所定的位置,然后打开他的底牌。
是7。就游戏规则来说,A算是11点,因此合计起来是18,总而言之,不管商没有要牌,芭洛特都输了,只是要了牌真的就比较好吗?
并非如此,这时候她听到有人”嗯”的呻吟声,是戴单边眼镜的男人发出来的,要是芭洛特没要牌的话,黑桃J——One-eye Jack会落到自己手上的,这样一点都不好玩。
玩21点的时候,坐在哪个位子、坐在谁的旁边是极为重要的,要是有人随便乱要牌的话,会给周遭造成困扰的——这时她想起之前博十的叮咛,而且那将成为庄家有利的一点。
偏偏刚才怎么都想不起来,这让她更觉得呕。
庄家似乎能分辨出赢家与输家,甚至连他们口袋里不必要的东西都非常清楚,赢钱的是老绅士跟博士,可分得各一倍的奖金。
“那么,准备进入第一阶段计划吧!”
乌夫库克彷佛之前的赌局都不算数地说道。
——你觉得我刚才该怎么做才好呢?
“妳首先该做的事情就是把情况搞清楚.”
讲得真直接。芭洛特不发一语把筹码摆在场上.她感到非常懊悔。
她拿到的第一张牌是2,这次她不再注意花色了,紧接着是5——合计起来是7。
庄家掀开的底牌是J,算是10点,每个人藉由那张掀开的底牌及自己手上的展开一场属于自己的赌局。
“秀出妳手上的赌本。”
乌夫库克显现这句话,她轻轻握着右手意示”了解了”,而右手手套的内侧也在一瞬间浮现出数字列。
首先,是芭洛特持有的全部资金,旁边是将其分成十等份后的动用资金,接着是每一回合游戏的赌资上限及下限,最后是截至目前为止所花费的金额。
这就是把全部资金化为赌本的资金管理表。
在赌场最根本的战法,不是记忆术,也不是伺机而动的心理战。
而是如何将自己手上的资金有系统的管理。
更何况就机率来说,不管用什么战法都不可能把设定对睹场有利的规则转成对赌客有利,但那也是从长远的机率做出的判断,否则短期而言赌客也是有连赢的机会。只不过最重要的,是当赌客处于连赢的情况时,手上还有多少资金,或者赌客在连赢的情况下能让手上的资金维持到什么时候。
芭洛特摆在场上的筹码是三百元,跟之前赌局的额度一样,不是芭洛特只”希望”放那么多,纯粹是战略上应用的金额罢了。
这时芭洛特手边的赌本总额是六十二万元左右,然后把它的十分之一当标准睹本,做为一个单位的出动资金。
现在,一单位是六万三千多元,用完时就代表一个阶段的结束,然后把那个标准赌本的二十分之一当做每一次游戏的赌资上限,再把它的十分之一做为下限,换句话说,是以每一次游戏做单位。
所以现在芭洛特要梭的单位,就是以三百多元做计算。
如果是把标准赌本的十分之一做为每次游戏赌本上限的时候,失去标准资金总额的机率大约是1%。然后再根据原资金总额每次的变化持续做正确的计算,就机率统计来说,要把那个机率降到0。01%是可能的。
“先从妳能做的事情开始吧!”
当数据表显现在右手后,左手手套浮现出这句话,随即又消失了。
就在那个时候,芭洛特突然了解自己紧张的理由。
那是因为她能做的事情太少了,玩家在这场游戏实际能操作的,可说是只有筹码而已.为了避免”诈赌”的情形发生,玩家是无法触碰扑克牌的。
因此像梭哈那样的心理战或赌轮盘那种活用身体感觉的必胜法,在这儿都变得毫无意义,玩家只能够重复冒着不切实际的险。
那样只会让玩家更加焦虑不安,甚至很容易被周遭的气氛给吞噬。
伹是让这不切实际的冒险成功的关键。绝不只是运气而已。撇开无法操作的事物不说。唯有完成自己能做的事情,如此一来这个险也会衍生出它的意义,而那正是博士跟乌夫库克在赌博以前教她的战术。
经过这涸动作,她突然觉得中心深处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久轮到芭洛特了,她重新看了自己手上的牌,是2跟5,合计是7。
“再发一张。”
这跟常规毫无关系,因为不管抽到什么牌都不可能爆炸,就实质上来说,这可以算是第二张牌,发过来的牌是8——如此一来合计起来是15。
庄家掀开的底牌是算成10点的J,不过庄家方面有必须抽到合计点数到7以上的规则,如今点数是15的话,除非是庄家爆炸,否则就没有机会赢,继续这样,只好再继续要牌了,撇开饥率有多复杂不说,这纯粹只是芭洛特个人的想法。
“再发一张。”
当她把话说出口的那一剎那,心脏着实重重跳了一下,只不过这次的情况跟之前不一样,她不是因为气氛所趋而被迫要牌,她意识到这是自己做出来的选择。
此刻第四张牌排在她眼前,数宁是7,所以合计起来是22。
“爆炸了。
筹码又跟刚才一样消失得非常干脆。
这时候现在正处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的气氛,像芭洛特那样的少女是不可能轻而易举在这么深远又不可思议的游戏中赢钱——睹客跟庄家部有那样的想法。
他们有那样的想法也正常,毕竟这是事实,芭洛特感觉到坦率抱持那种想法的自己任这时候突然出现,代替过去的自己就定位。
庄家的底牌是6——合计点数足16,因此他根据规则再抽一张牌,是一张5,合计是21。随即马上听得到四周发出了叹息声。
如果芭洛特没有要牌的话,就会因为庄家点数爆炸而全体赢钱。
但是结果是现场的人全都输了,不过现在的芭洛特已经不在意了,她涌现一股强烈的念头,如果想赢的话就要努力理解,直到自己能随心所欲抽到想要的牌为止。
于是所有人的筹码被没收,重新开始下一轮的游戏,芭洛特在那之后开始输了二次,赢了一次.好不容易进步到有输也有赢的程度,
其中有着她不管怎么挣扎都输定的BLACK JACK。
结果自己抽牌也输,没有抽也输。
如果点数是12的话就会爆炸,而16的时候如果不要牌,结果就落到输钱的下场,更何况是不管有没有要牌都输定的睹局可不单是一次或二次,甚至还有持续五次或六次。
伹有时候又出乎意外地逆转,莫名其妙就转为赢钱的状态。
不管自己或其它客人怎么赌,都会持续压倒性的胜利.如果认为那纯粹是好运就完了。因为那种好运是要花费许多人庞大的坚持,筹划出许多必胜的方法。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激战才能够得到的。
只是对现在的芭洛特来说,战斗跟自己的想法都毫无瓜葛。
不管是赢或输,光是心思被迷惑动摇就毫无意义。
“调整呼吸。”
乌夫库克不断显示那句话。
芭洛特已经知道那算是控制自己最有效的方法。
像第一次开枪的时候.学会的是呼吸,被带到藏身处直到审判结束后,当自己感到头痛得厉害时,博士教她的也是呼吸。
芭洛特想起自己最镇静时的呼吸方式,然后努力照着吸气、吐气,原本她以为呼吸会擅自变急促或镇静下来,伹当自己开始实际去意识呼吸法,才明白情绪跟身体状况会因为呼吸而产生惊人的变化。
像是用腹部呼吸就会让自己感到安心,用胸腔呼吸会感到希望,用肩膀呼吸的话,心跳会自然而然地加快。她靠着配合全身脉动的呼吸来确实感受自己的存住。
她努力让自己在失去或赢得筹码时都能保持一样稳定的呼吸。
光是这个动作就让她明白,自己刚刚坐住这个位置的时候是多么们硬。
而且很奇妙的是,自己会那么紧张跟不安,绝不是因为筹码的金额。
六十万元——在过去的生活想都没想过这个数字。
的确正如博士所说的,拿到这么多钱而把事件忘得一乾二净,根本就不足为奇。
但在同时她也感觉到强烈的憎恶,那股憎恶不是用金钱就能放弃的。
那不仅是对金钱本身的憎恶,也是对觊觎它的人类的侩恶:自己跟周遭的人们无不因为金钱而遭过悲惨的下场,而下场越是悲惨,金钱反而就成了心灵上的寄托,越是觉得”有钱能使鬼推磨”越是会被别人利用,而利用人的人又会在某处受到某些事物的控制而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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