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中少女

第86章


双方再次平手,芭洛特忽然惊觉自己正处于生死关头。
要是在这里退缩的话,事情并不会有任何结果,于是她卯足劲多加筹码。
那不过比鸟夫库克指示的金额多一点,那么做是对的,就算输了也还好。
只要能把自己的心意表现出来就好。
牌发过来了,艾许雷掀开的牌是10,芭洛特的牌是J跟2。
她被自己拿到的J所吸引,那是一张黑色的JACK——黑桃的单眼杰克(One—Eye JACk)。
这时她的眼睛很自然飘向艾许雷的底牌,而且察觉到红色卡片还在发睥器里面,她直盯着那些牌,最后喊了”再发一张”。
艾许雷避开红色卡片,抽出下一张牌,来的牌是一张9。
芭洛特接着喊”停止发牌”,眼睛又看了一下摆在发牌器旁边的红色卡片。
原本至今都在没多一张牌的情况下就结束的发牌手法,产和了些微的缺憾。
艾许雷掀开底牌,芭洛特在晚一秒的情况下看到了”那个”,A——那张像剑一样的黑桃,毫不留情挥向对手让他消失。
“这样是平手吧!”
芭洛特率先说道,黑桃A跟J——她觉得BLACK JACK会漂亮地”分散布两人手上”,应该是在”证明”什么。
艾许雷不发一语耸耸肩,芭洛特慢慢深呼吸,让自己的感觉稳稳凝聚在这张赌桌上,她完全没感觉到发生在赌桌外的任何事情,即使是铃风的视线。
艾许雷打开发牌器抽出里面的扑克牌。
然后把它们跟废弃的扑克牌混在一块,开始随意地洗牌。
芭洛特认真感觉他洗牌的动作,感觉扑克牌、艾许雷的手指、肩膀、心跳、呼吸,她用连堆积在桌面灰尘都没有遗漏的精密度去追那些动作。
场上充满了紧张气氛.沉默更是把那些气氛表露无遗,耳朵听到的只有楼层放的轻音乐,跟切牌的锐利声音,然后是人们的吵杂声。
芭洛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趋于平静,静到几乎快要沉睡,正当她心里这么想时,艾许雷忽然问她:
“我有问题想请教妳,可以吗?”
他的举动彷佛表示”也让我做一下跟其它庄家一样的工作吧”。
“什么问题?”
芭洛特瞪大眼睛,谨慎回答他,其实她大可以不予理会.不过她觉得有必要理解、”解读”这个男人。
“没什么,虽说是问问题,其实只是轻松的猜谜游戏,现场的气氛这么沉重.也会让游戏变得无趣吧?”
芭洛特歪着头,艾许雷把她这个举动当做奉示”了解”的意思,于是点点头说:
“首先,可否请妳想象自己开着车走了好长好长的路呢?”
“好。”
“然后在那条路的途中,车子的引擎突然熄火,妳处于非常倒霉的状况,四周也没有人家.只有一望无际的沙漠,好了,妳会怎么做?”
不知怀着什么意图仍持续仔细追着扑克牌动作的芭洛特同答:
“我会等待援助。”
这是理所当然的回答,她也无意要炒热气氛。
“妳是说搭便车吗?”
“是的。”
“那么,根据刚刚的状况,如果是妳看到有人需要帮助呢?”
“我会视对方是否足以信赖再伸出援手。”
“原来如此。”
他点点头并露出就算吹出口哨也不足为奇的表情。
“双方都是50%的答案,应该说妳大致正常吧。”
这个说法更让她一头雾水,芭洛特皱着眉头反问。
“还有其它答案吗?”
这时候艾许雷突然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妳没想过有可能假装搭便车但趁机抢劫这种事吗?”
他反问这句话仿佛是在跟她说这就是猜谜游戏的趣旨,芭洛特无意识咬仕嘴唇,艾许雷很明显想暗示什么,什么危险的事情。
“你是说如果对方是抢匪吗?”
“不,那倒有些不同,有谁会知道对方是抢匪呢?就算对方真的是,应该更会假装得让人看不出来吧?”
“那你是要我不要救人吗?”
艾许雷一面悠哉洗牌,一面笑着说:
“我之所以说是50%的答案,就是指态度会依立场的不同而改变,这个嘛譬如说另一个50%的答案是既然决定不救任何人。那自己也会做好绝不求助任何人的心理准备,如果决定要帮助人,就要抱持可能被对方杀死的觉悟再助人。”
芭洛特紧握双手,更加努力摆脱眼前这名男人释放出来的压迫感。
至于博士像直接踩在扑克牌上面似的问:
“那100%的答案是什么呢?”
艾许雷耸着肩说:
“如果有人前来求助就立刻杀了他,那就是猎物。”
他的口气很干脆。还带有理所当然的意味。
“如果有人响应自己的求救,那也是猎物,假装救人或被救,然后进行抢夺,夺取金钱或更值钱的东西,在赌博的世界里,那可是常识哦!”
他做着洗牌最后的修饰动作,用称得上是温柔的眼神看芭洛特。
“在”这里”谁也不能相信,就连自己也不能相信,妳应该明白吧?最好的证据就是,有谁会帮妳呢?”
就在这一瞬间,芭洛特体内萌生出不知名的敌意,但这时候扑克牌已经在没有宣泄那份敌意却又没有丝毫动摇的芭洛特面前顺利堆积成山。
“这里”是允许合法强夺他人财物的场所,然而像妳这样的千金小姐满不在乎地闯进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艾许雷念念有词说道,这时他洗好牌也把堆积如山的扑克牌整理好,然后双手交迭站在芭洛特面前,像个等待客人点菜的服务生。
他感觉像是耸立正面前,所有的笑容从他严肃的脸孔消失,位于看似藐视人的睑孔正中央的严厉嘴巴,住这时候说出决定性的话。
“妳的喉咙是天生无法说话吗?或者是因为”谁”的关系而失去声音呢?”该不会是在搭便车的时候”?”
当这句话传进耳朵的那一刻,芭洛特全身有如充满敌意的团块。
她觉得这个男人是不是了解事情的来笼去脉才站在这里,譬如自己当初”如何遇害”?基于什么理由被杀?为什么会是自己?自己是怎么被当成不准拥有任何意志与幸福的”东西”被处理掉。
她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全身也跟着激动起来,敌意就像毒药般深入每一根头发,似乎有什么阻止不了的情绪从身体内部涌上来。
“冷静点,芭洛特,这男人的意图无法彻底解读,干万不要大意啊!”
原本就慌张的乌夫库克乱了手脚,乌夫库克立刻察觉到这时候的芭洛特打算要做什么。
“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
芭洛特双手握拳,而且刻意让艾许雷看见,她握得很紧,彷佛要让鸟夫库克感觉到。
——”所以,你也要信任我”。
她就这样传达自己所有的感情,那瞬间,乌夫库克在手套的内侧沉默不语。
——这个人在试探我。
她正面瞪着艾许雷说道,话一说完,她随即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从刚才她就一直感应到艾许雷问的问题含意,自己为什么选择这个游戏,以及为什么会不耐烦。
 
“试探?”
——没错,试探。对我的试探,测试”我”是否在玩这游戏。
就在这个时候。艾许雷拼命对她笑。
“很辛苦吧?是不是想转到别张台子了呢?或者想离开这里窝进”汽车旅馆的床铺”呢?就像你们”来的时候那样”搭着礼车过去?那可不行哦~妳都已经玩到这个地步,可不能在这时候退缩,知道吗?”
芭洛特慢慢把手张开。
“我知道。”
她一回答完就在瞬间把鸟夫库克”塞进”右边的手套。
乌夫库克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把手绕到脖子后面,解开两只手套在背后的接缝.在脖子底部的只是轻飘飘的布。
接着她右手抓住左上臂,像在抚摸手臂地把手套脱下来。
就像过去应客人要求那样地卖弄风情。
不一会儿便露出她宛如剥好的水煮蛋那么光滑的肌肤,当她也把右边的手套脱下,便整齐迭放在桌上,再赤手交叉摆在那上面。
没戴手套的手敏锐感应现场的气氛,有种冷冰冰的感觉。
芭洛特认为那是自己内心又冰又敏锐的感觉。
仿佛自己的心正冷冷浸泡在不知是生是死的凄惨觉悟里。
然后用冷到快结冻的眼神,直盯着眼前这名男人。
“我,看起来那么容易丧命吗?”
艾许雷·哈维斯特并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用力点头,那不是问题的答案,反而是觉得终于“看到芭洛特的庐山真面目”了。
“妳真是个强敌呢!”
艾许雷直盯着芭洛特赤裸裸的手堆积筹码的样子,还有芭洛特的右手。她的左手横放在像桌布摊着的手套上面,至于手指像在哄小孩似地抚摸手套。
“在做全身检查的时候应该没从妳身上找到什么吧?或者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真是那样倒还无所谓,脱下手套是妳自己的意思.我跟赌场并不能强迫妳,那么做真的好吗?”
芭洛特直盯着对方的脸并点头,这感觉就像小说里描述的西部枪战剧情,向决斗对手确定比赛规则那样。
“我说妳是强敌的时候,就代表妳再也无法逃避或躲藏。”
艾许雷的手伸到发牌器——然后手一翻。
发过来的牌是2,于是有了”再发一张”的指示,芭洛特也毫无异议。
芭洛特喊”再发一张”,又来了一张2,然后她喊”停止发牌”,艾许雷的底牌是6,所以是17,双方又平手。牌被废弃后,TURE COUNT显示在芭洛特的左手下方,只要职务跟自己的意志同在,乌夫库克就是属于即使被排除在外也要克尽职务的类型。
牌发过来了,掀开的牌是Q,芭洛特的牌是J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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