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物语3

第122章


而我们爱一个人,也需要均衡,热情与理智,骄傲与谦和,失望与希望,放手或者不放手的勇气,缺了哪一样,爱都会变得黯淡甚至危险。
    难怪这块“情起箭”会如此与众不同,因为“爱”本就是人类情感中最简单也最复杂的一种。
    我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看着还在地上呱啦呱啦的石头,问定言:“它说过没人收留它他就会死。难道我们要把它放进谁的心脏里吗?”
    “不会死,只是会休眠而已。”定言把石头抓起来,“不知是谁破坏了我加诸其中的神力,让它失去了钳制,到处乱跑。”
    “把它交给我吧。”我生怕他要物归原主,赶紧说,“实话跟你说,我花了几乎一年的时间寻找着十二块石头。有急用!”
    “哦?”定言看向葵颜。
    “是的。我已经把我的‘天绯盾’送她了。”葵颜给我证明,“反正这个世界已趋于稳定,你我也早就成了寻常人,这些石头拿来无用,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来上不停吃点喝点,老板娘也不好意思收我们饭钱不是。”
    定言一笑,爽快地把“情起箭”递给我:“拿去吧。交给你,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几块破石头,我能干吗?集齐了又不能召唤出一百吨金条!”我撇撇嘴,十分迅速地把石头接了过来。可我心里在咆哮啊,一年的辛苦奔波总算没有白费,十二块石头还我上天入地下海,刚刚还差点一尸两命或者当寡妇!为什么每到年底就一定要这么折磨我呢?!
    这是,永欢怯怯地走过来,小声说:“还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们解决。”她伸出手,“阿松给我绑的姻缘线还在。还有花月佳期那些客人……”
    坏了,高兴太早了!这不还有个人命关天的事情要马上解决吗?
    “怎么了?”定言看我们脸色骤变,尤其是九厥,看着自己的手腕,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葵颜把花月佳期的事扼要地说了一遍。听罢,定言皱眉道:“自杀?”
    “对!”我猛点头。
    “人类若强行断掉情腺,四十九日之内若未得修复,便会患上‘空无’之症。”定言道,“就是说,在四十九日之后,他们眼中的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一个,其他所有人都消失无踪,你想想,当一个正常人一觉醒来,发现全世界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会怎样?”
    “崩溃……”我说。
    “空无之症就是将人推向崩溃,继而自尽的不治之症。因为情腺不止生出姻缘线,还是一个人所有感情的发源,亲人,爱人,友人,甚至包括仇人,都是感情的产物。若断了情腺,也就等同于放弃了与自己之外的世界的联系。”定言说,“这些都是当年小圆曲人界调查时得来的讯息。所以说啊,他比我更适合当月老。”
    我赶紧抓住定言:“这么说来,因为暂时的悲伤就找花月佳期断掉情腺的人,比随便乱绑姻缘线的人危险多了!可有法子解救?花月佳期可祸害了不少人呢!我来时还看到一个女人被断了情腺!”
    定言想了想,说:“阿松借情起箭神力乱绑的姻缘线,只要以情起箭往二人手腕之间划一下即可断掉。至于断了情腺的人,你若能找到小圆,以他现任月老之能力,再加上情起箭,一定能补得回来。”
    那还等什么!我赶紧看向九厥,还没说话,他就抢先道:“我知道了!我会马上回天界找死老头子!”说罢,他又哭丧个脸过来,“但你们必须先把我这条线断了!”
    永欢也说:“请你们动手。”
    两人并肩而站,同时伸出了手臂。
    就是这条看不见的线,把我们缠到了这么麻烦的事件里。
    我愤愤地让敖炽把情起箭给我,对准两人手腕之间的空气,举起石头,狠狠朝下一划。
    一声轻微的“啪”,一直绑在永欢手腕上的红绳顿时化成了一小团暗红的烟雾,随着烟雾的消失,永欢与九厥的脸上都出现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这时,九厥转身,揽住永欢,说:“抱歉,当年是我没有将你们照顾得妥善。你不讨厌我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当你真正的阿九大哥,我的意思是纯粹的兄妹之情。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忙,你尽管来骚扰。”
    永欢点点头,不等她回应,九厥已化作了一道光,直接从窗户冲了出去。
    永欢看着窗户,神情有些失落。
    这时,紧闭的祈愿室的大门被敲得砰砰响,桃姐的声音在外头喊:“喂,小姑娘,你还在里头吗?没事吧?”
    永欢一惊,小声道:“呀,是她跟来了吗?”
    我稍一思忖,走到窗口前看了看,对葵颜道:“你先带他们回不停吧,我跟桃姐交代一句就来。反正现在已是凌晨,外头没几个人,你们直接飞回去。敖炽有伤,有劳你们小心照应。”
    “喂,你还想干吗?”敖炽不放心。
    我拍拍他的手:“你先回去,我只是要跟我们的救命恩人道个谢。要是一屋子人都出现,我怕吓到她。”
    “好吧,你快点回来。”
    “嗯,去吧。”
    离开之前,定言打碎了神龛上的月老像。
    一地碎片,不知道是不是代表着一段循环的真正结束,我希望是。
    待他们消失之后,我脱掉沾了不少血迹的大衣,擦了擦脸,神清气爽地打开了祈愿室的大门。
    走廊上的灯全被桃姐打开了,一见门后出来的是我,她吃了一惊:“呀,小姑娘怎么是你?另外那个大冬天穿蓝裙子的小姑娘呢?”
    “她刚才走了呀。”我走出来,笑嘻嘻地说。
    “走了?”桃姐奇怪地说,“我好像没看到她出来啊。这个小姑娘,风风火火地抱着一个白匣子找到我,恳求我无论如何要对匣子,把她写下来的一句奇怪的话倒着念一遍。我看她这么急,就念了,然后她就跑了。咳,我看她年纪还这么小,该不是感情受挫神志不清了吧?唉,我见她老半天不出来,就过来看看。怎么这地方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啊,还这么乱七八糟的,皮包公司是吧?”
    “太晚了,都下班了嘛。”我窃笑,拉着桃姐走出了满室凌乱的花月佳期。
    “你怎么还在这儿呢?”门口,桃姐又问我。
    “哦,我手机白天的时候丢这儿了,所以过来找。”我随便撒了个谎,马上将话题一转,“另外还有一个事儿,要拜托桃姐你。”
    “又要找我干奇怪的事儿?”桃姐一挑眉,“我一把年纪了,可不跟你们小年轻们疯。”
    “不是。”我笑道,“我是开店的,以后每个月我店里需要的水果,都找你买。”
    “真的啊?”桃姐顿时喜笑颜开,“怎么对我这么好啊?咱们也不是很熟啊。”
    “虽然不熟,可我喜欢你这种性格的女人。”我笑着抱住她,“我代表所有人谢谢你。”
    桃姐被窝弄糊涂了:“你谢我干啥?!”
    “谢谢你一直没有放手,谢谢你一直在他身边。”我拍拍她的背脊,“再见。”
    “啊?!”
    不等她回过神来,我转身一把撕下了花月佳期门口的“对联”,撕个粉碎,才安心下楼去。
    爱情里最需要的,就是“飞蛾扑火”,这是老板娘我说的。
    16
    这个年底,可能是月老遇到的最忙的年底。
    在九厥的督促下,他以情起箭为引,做了十枚绣花针十把小剪刀交给月老殿的诸位红娘,按照我们找到的花月佳期的客户名单,凡是绑错了姻缘线的,剪断;凡是受不了爱恨煎熬自断情腺的,修补。能救多少是多少。
    这段时间,稍微有些眼力的高人,应该经常看到有漂亮的仙女在不同的人家出入。
    一场不大不小的灾难,就这样被悄悄地化解了。
    永欢在不停里住了几天便告辞了,临走前的那个下午,她跟我一道坐在阳光温暖的窗边,说:“我一直以为绑在一起,寸步不离,就是爱了。原来不是这样。老板娘,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怎样才是真正地爱一个人?怎样才能不让我心里的箭伤到别人?”
    “好难啊这个问题。”我窝在沙发里,喝了一口茶,“也许,玄机就在放手与不放手的时机吧。”
    “我不明白。”永欢很困惑,“一面说要努力争取,一面又说要放手,到底要怎样?”
    “定言说过,爱情是世上唯一不能靠努力得到的东西。”我看着窗外午后的阳光,“他这句话我是同意的。我的建议是,当你已经清楚地向对方表达了心意,但仍然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就放手,不要做任何穷追猛打飞蛾扑火的傻事,自己不好过,别人也难受。至于不放手,你想一想端午就明白了,就算被你讨厌成那样,他都不曾对你放手过一次,一直陪在你需要守护与拯救的时候。”
    永欢一愣。
    “算啦,不要费心去想这些事情了。这个俗气的话题被无数人讨论了无数年,都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你我也不必纠结了。”我伸了个懒腰,“沈子居也好,微澜也好,想必都是情腺没有长全的家伙。而且我相信,世界上绝对不止一个沈子居与微澜,当然,也不止一个你跟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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