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之源

他大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你不是经常叫我爸爸吗？我就是你爸爸。”
“不可能的，我没有爸爸。”
“哎，也许是我错了。”
“你什么意思？”
“刘颌，不要再追问你的身世了，对你没什么好处，你回去吧！”
刘颌恨恨地离开了地下室，临行前说道：“我一定会弄清我的身世的，另外，我告诉你，我没有杀人！”
老秦长叹一声：“哎，自作孽，不可活啊！”
19
夜色似乎更深了，本来天际还挂着一弦残月，发着清冷的光，可是一片乌云蔓延上来，将残月吞噬。浩淼的夜空中，惟有几点星星，躲躲闪闪地时隐时现。夜更凉了，有风吹来，冷冷的。钱局和小高站在老人面前，希望能从老人的记忆深处，打捞出一点点线索。
钱局问道：“那两人是谁？”
老人吞吞吐吐的，如果生活是一条河，那么往事便像水里的沉渣，沉重的陷入河底，轻浮的随波逐流。34年前的事情，仿佛已经陷入淤泥里了，老人要费很大的劲才能一点点地全部想起来。
“那天，我看到两个人影在停尸间里晃悠，心里害怕的要命，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往停尸间走去，然后大喝一声‘谁啊’……”
“就像你刚才吆喝我们那样？”
“是，我能清楚地听到心跳的声音，简直要从我嗓子眼里蹦出来了。那两个人影听到我的喊话之后，竟然不答话，那时候，我更加害怕了……”
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但是老人讲起来依然有种恐怖的味道渗透出来，蔓延在空气当中，小高感到身上一阵凉似一阵。
“然后那两个人影在屋子里快速移动，一会儿就不见了。我赶紧冲进去，停尸间里空空荡荡的，更吓人的是，一个冷柜被打开了！”
“是齐勇刚的？”小高紧张地问道。
“是，他的尸体被拖了出来，就摆在地上，我壮着胆子要过去把尸体重新放进去，要知道，尸体不能放在外面，否则会臭掉的。他的脸上还结着冰，一点都没化，那两人应该进来不久就被我发现了。也就是在这时候，我想到，那两个人影不是鬼，而是人。于是我就更害怕了……”
“什么？”小高不解地问道，“既然是人，怎么会更可怕呢？”
“人心难测啊，如果撞到鬼，最多是来讨命的。可是深更半夜来了两个人，就不知道想干什么了。”
“你没去找那俩人？他们应该还在停尸间里，”钱局问道。
“是，这个停尸间只有一个门，当时，我刚把齐勇刚的尸体放进冷柜里，突然身后一阵响动，我一转头，看见那两个人跑了出去。”
“看清那两人了没有？”
“没有，只知道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我撒腿就追，那俩人跑得反而更快了。”
“他们也没说什么话？”
“没有。”
“你确定那尸体还是齐勇刚的？”
“没错，就是他，我认得清清楚楚。”
“奇怪，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齐勇刚陷入更深的迷惘之中。
“哦，对了，”老人惊叫道，“他们……他们说过话！”
“说什么了？”
“当我追他们的时候，那个女的说：‘老师，快点！’”
“就这一句？”
“是。”
“那女的叫男的是老师？”
“没错。”
这似乎是一条线索，但是却又一钱不值，仅凭两个神秘人物的师生关系，能得出什么结论呢？
小高已经哈欠连天了，钱局看了看小高，无奈地说了声：“回去吧！”
20
尽管一晚上都没休息好，但是第二天一早，刘颌就醒了，他惦念着妻子，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但是他一直认为自己杀了那个小护士，所以他不敢回去。想了半天，决定硬着头皮去找老秦，现在只有老秦能帮他了。
刘颌走到档案馆，可是没有人，刘颌找了一圈甚至地下室也找了，就是找不到老秦。刘颌突然想起来，老秦是去锻炼了，他每天早晨都要出去跑步的。他刚想返回，可是脑子里灵光一闪，何不趁着这时候，在地下室里好好转转呢？说不定，能找出老秦的真实身份，接着，没准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因为刘颌隐隐感到，老秦跟自己肯定有着莫大的干系。
地下室里摆满了仪器，有些仪器，刘颌根本叫不上名字来，他认识的也就是一些显微镜、试管、量杯，而且仪器上都落满了灰，很显然，老秦已经很久不用这些东西了。他走到老秦的办公桌上，抽屉没有上锁，刘颌大喜过望，赶紧打开，抽屉里放着各种各样的文件，厚厚的一大叠，他刚想翻开来看，可是楼上传来坨坨的脚步声，老秦锻炼回来了，他赶紧关上抽屉，左看右看，不知道往哪儿躲，被老秦看到他在地下室里乱转，该如何解释呢？
而老秦的脚步声正一点点地接近地下室的出口，刘颌心慌意乱，仿佛自己一个入室盗窃的巨盗，马上要被人瓮中捉鳖了。就在这时，楼上又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叫道：“老秦！”
是王院长的声音！
刘颌大喜过望，这么大清早的，王院长来找老秦，说不定有什么事情要老秦去办呢。
老秦说：“王院长，什么事情啊？”
“我想来问一下刘颌的事情。”
刘颌在地下室里听着，不由得张大了耳朵。
“昨天晚上，他来过我这里。”
“他说什么了？”
“他梦见自己杀人了，那女鬼老是缠着他。”
“就是那个唐娟？”
“是。”
刘颌心中大惊，怎么连王院长也断定自己杀了唐娟呢？
“他还不知道是自己杀了唐娟？”
“我跟他讲了，但是他就是不相信，他是真的把那件事情给忘记了。”
“怎么会忘得这么彻底呢？”
“那是选择性遗忘。”
“还有一种可能，”王院长说道，“一种更可怕的可能……”
“你是说，另一个……”
刘颌想听老秦继续说下去，另一个什么？可是王院长打断了老秦的话：“算了，算了，我只是瞎猜，怎么可能呢？”
“没准儿真有这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呢？他本来就是恶的。”
“不，恶是可以改变的，每个人都有向善的心，”王院长坚持说。
“那刘颌呢？”
“刘颌以前不是好好的吗？他……他现在……哎，也许你是对的，不过，他以前是善良的啊，只是……他就犯了这一次错啊！”
“关键就是这一次错，杀唐娟也许是出于无心，可是这无心之举，却唤醒了他心中所有的恶，他以后要向善，很难啊！”
“不，不可能的。”
“哎，你总是喜欢跟我争。”
王院长笑道：“柏拉图不是说吗？我爱我师，我更爱真理。”
“你看是不是应该报案啊？”
刘颌的心脏又怦怦直跳起来，难道要把自己交给警方吗？不行，一定要阻止他们！他逡巡一圈，看到了老秦桌上的一把裁纸刀。而王院长接着说道：“不，不，刘颌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不忍心看着他被抓。”
“随你啦，就怕你到头来是养虎遗患啊！”
“我不怕！”
王院长又跟老秦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话之后，王院长就回去了。老秦又往地下室走来，刘颌急中生智，赶紧趴到老秦的桌子上假装睡觉。他听到老秦一步步走了下来，之后听到老秦疑惑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那脚步声就停到了自己身边。
老秦一见到地下室里有人，自然心中大惊，待发现是刘颌的时候，就更加紧张了，他担心他跟王院长的话被他听到。接着也就安心了，刘颌睡着了，而且看上去睡得那么香，只是他怎么跑到这里了呢？
老秦推了推刘颌，刘颌假装从梦中惊醒，眯着眼睛说道：“爸爸，你可回来了，我等了你半天了。”
“什么事啊？”
“我妻子还在医院里，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她？”
“你怎么不去啊？”
“我……我杀人了。”
“你终于承认自己杀人了？”
“我没有杀唐娟！”刘颌大吼道。
“那杀谁了？”
“一个护士？”
“哦？”
刘颌把自己杀小护士的过程完完整整地讲了出来，老秦听了笑道：“傻小子，那么容易就杀人了？那护士肯定没事，如果真死了，公安局的早就找来了。”
老秦说得在理，可是刘颌心中依然忐忑不安，他不敢回医院，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敢面对佳佳，这几天，他似乎总是在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
老秦看出了刘颌的为难，问道：“哪家医院？几号病房？”
21
公安局里的气氛异常沉闷，小高把自己跟钱局的调查结果跟大家讲了一下，从每个人的脸上，钱局看得出来，大伙都觉得讲了跟没讲也没啥区别，因为一条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
钱局说道：“大家随便说说，提供一点思路嘛！”
小韩曾经跟着钱局见过刘颌，于是说道：“我觉得还是应该从刘颌身上入手，我总觉得他比较可疑，上次去调查的时候，他有点怪怪的。”
“这应该是一个突破点，即使他不是凶手，也应该能找出一点线索来。”
小高说道：“我觉得咱们的网络会不会出了问题，死者指甲里的血迹，不可能是一个被枪毙了34年的人干得啊！”［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Ｗw.QiＳuu.cＯm］
小高的疑惑也正是大家的疑惑，于是众人一致认为，应该在网络上重新搜索一遍。
大伙重新围在电脑旁边，输入各种条件，之后开始搜索，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电脑屏幕又像放电影一样，滚动着各式各样的人像。终于电脑屏幕停住了，还是原先的那一页，34年前的齐勇刚又出现在大伙面前。
每个人都大失所望，纷纷离去，钱局也摇摇头，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