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只神经病

    向葵浑浑噩噩的将手头的资料整理好，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将文件条理理顺，打进电脑里做个备份就行。其实这个李承交给他的助理就行，他却偏偏让她负责，让她等会儿去趟他办公室。
    向葵猜不准他的目的，却心头有些发慌，一时之间就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了。
    以前是他不知道，她觉得委屈，后来告白又被当成了笑话，每一次受伤他正好都在，一次一次维护，一次一次的陪伴。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都打算藏到自己忘却的那一天了，在做好了放弃的打算的时候他似乎又知道了一切…
    她记得他拒绝自己的那种认真模样，可是现在他一下子都知道了她却忽然有些害怕了。怕他再一次的拒绝，也怕他知道了这些会很瞧不起自己，又或者好一点来说会答应自己。可是那种求来的感情，会是真的吗？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可怜？又或者两者都有？
    她不知道，却又不敢问他到底知不知道，那天晚上和昨天晚上的事情半点都记不得。以前就有好友说过她，小醉的时候很老实，大醉的时候会发疯。但是不管小醉还是大醉，她都很多也很勇敢。
    有人评价她那种勇敢是孤勇，拼尽一切的去做一些平常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大胆的让人害怕。
    那时候大学，被师兄表白后又差点打上一架，恰好李承经过阻止了这场浩劫，可是后来那个师兄在外面说了很多她的不好的话，她不甚在意，流言却愈演愈烈，一度提到了她的家人。她很生气，也说了一些话，可是越发的没用，越是没有的事你越解释别人就越认为你有。
    后来有一次宿舍聚餐，正好碰上了当时的那个师兄，她喝的有点多，只是记得这么个人。大老远的冲过去就扇了一巴掌，师兄估计也是刚吃完出来，被她这么一巴掌扇的整个人都有点蒙，反应过来想动手的时候她脱了自己的鞋拿手上就往师兄脸上盖，完了不解气对着师兄的脸又抓又挠的……
    据后来的室友说，当时的场面很是惨烈，最后还是辛阳过来拉住了她。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向葵走路上周围的人都远远的绕开。
    她想起来那件囧事，不由得心头又是一抖，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啊……对李承？她摁着自己乱跳的心脏，暗暗祈祷：希望没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向葵拿着手上的资料敲门的时候李承正在对着窗台的仙人掌发呆，不知道家里头那颗被她扒光了刺的仙人球还能不能活啊……
    “请进。”他说一声，收回视线盯着门看。
    向葵有些紧张，她走过来将资料放在他桌上然后低着头说“电子版我已经发给小赵了。”小赵是他的助理。她说“你需要看的话可以小赵，或者我再发一份给你也行。”她说完就没话说了，像根棍子柱子似的拄在那里。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李承将资料放在一边，盯着她看。
    向葵抬起头来一阵茫然，还需要说什么吗？
    李承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两只手合拢成十指交握的手势撑在桌面上，“没话可说了？”他眉头皱了起来，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
    向葵不知道他又怎么了，只觉得自己可能之前哪里惹到他了，又不知道具体哪里触到了他的逆鳞，就只能摇摇头。
    “真的没别的话说了？”他像是不死心，又追问一句，眉头皱的紧了几分。
    向葵想了想，眼睛一亮，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她将左手伸出来摊开，跟他说：“总监你的药膏很好用啊，你看。”她用右手指着左手上的珈，“你看，它都好了，还结痂了。”声音又几分低，右手小心翼翼的挠了一下，像是有些遗憾的样子“可是你的药膏不止痒。”
    李承顿时气得有些说不上话来了，谁要听你说这个啊！！！
    “还有其他的吗？”他看着她的手，暗黄色的一片，还有圆点点的珈，真是丑的有些无语啊……
    向葵看着他的目光，将手瑟瑟的缩回了，说“还有，总监你家的仙人球还好吗？没了刺有没有枯啊？还需要……”
    “闭嘴！”李承有些恼怒，她絮絮叨叨的都在说些什么鬼啊！难道这个时候不该说一下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吗？前些天表白还强吻他，昨天晚上抱着他又表白，没脸没皮的要他喜欢她，而且……他答应她了啊。他们都这样了她怎么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呢？！仙人球！你才像个球！
    “总监，你怎么了啊？”向葵问的小心翼翼，她总觉得他今天太不正常，想着自己喝醉酒的样子……内心又开始诚惶诚恐起来，肯定是惹到他了。
    “总监，你在生气吗？”她问他，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李承瞪她一眼，按住一跳一跳的额角，生气？都快要气死了好吗？！
    “总监……”向葵还要说什么就又被他吼住了。
    “别叫我总监！”他说，都男女朋友了还一口一个“总监”的，叫的不别扭啊？！
    “李总监？”向葵这么喊他，声音柔柔的，软软的。
    李承瞪她一眼。
    “李承……”声音又低下去几分。
    “嗯。”他答一声，有些颓败。
    “李承……”向葵这么喊还是有些不习惯，又叫一声，尾音拖得有些长。
    “嗯？”他掀起眼眸看她一眼，以为她有什么了不得的话要说。
    “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向葵说完就朝门看，压力好大啊，他生气了啊，气场好强啊，继续呆下去会窒息的。
    李承看着她这幅模样，心里头气得要死偏生又拉不下脸面来问她，只好憋着这口气怏怏的看着她，向葵被他这么盯着身上像是一万只虱子在爬，哪哪儿都不自在。
    “总……”向葵真的有点惶恐啊，刚一张嘴就看见他那眼神带起一阵劲风，又将嘴巴里的话改了一道“李承，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就没别的跟我说了？”李承问她。
    向葵一脸茫然，应该要说些什么吗？可是要说什么啊？手心里好痒啊……她看他一眼，他坐着她站着，怎么都觉得气势上输了一大截儿，这会儿沉默下来，整个办公室的氛围都有些可怕。她这下放空了心思这下就只觉得手心里的痒怎么都止不住了。
    向葵将手往袖子里缩进去一点，指甲轻轻地蹭着手心，可是不止痒啊，她不敢大力，怕将刚结好的珈给抠下来，这么轻轻地蹭着却更加的痒了。她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手心，伸出右手来用指甲轻轻的刮着手心的珈，目光沉静，神情专注。
    “向葵！”李承看着她这模样真是要被她气死了，他踢一脚桌子，看着她额头的青筋不停地跳动，所以这个善变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儿啊？！要疯了！！！
    昨天晚上还抱着他你侬我侬的说“我好喜欢你”，今天就一副“我不认识你，你贵姓啊？”的鬼样子，当他是死的啊？！玩儿他呢是吧？
    “到！”向葵抠的专注忽然听见他这么一声吼差点没吓出个好歹来，手上一用劲，半个手心的珈都给抓掉了，喊一声到抬起头来的时候委屈的不行。
    看着自己暗黄的手掌心，圆溜溜的洞……好想哭啊。
    “你走吧……”李承怕继续跟她呆在一起会忍不住掐死她。
    向葵“哦”一声转身就走，李承看着她的背影恨不得跑上去对着她踹一屁股！
    啊，要气死了气死了！这女人脑子里都装着什么啊？说过的话跟放的屁一样，不对！放屁好歹还臭上一阵，可是她说话连个屁都不如，真是要疯了！
    他们这样算什么啊？他算什么啊？
    李总监想掀桌子了。
    中午的时候向葵看见李承，很是热情的跟他打招呼“李承，要一起吃饭吗？”
    李承看着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眉头皱了皱，“不吃！”气都气死了还吃什么吃啊？！
    下午开会讨论假日值班的问题，李承整个个会议其间脸都臭臭的，活像是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的样子，向葵总觉得他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这边看上几眼，那目光很是深沉啊。
    他一看她，她就想起他家的那盆被扒光了刺的仙人球，手心里就更加痒了，她不敢抓，就将左手放在衣服上轻轻的蹭，手在衣服上蹭，发出嘶嘶的声音，胳膊来来回回的动着。正是开会的时候，上面人讲的话就半点也都听不见去了。
    李承看着她皱着眉头死盯着手心的模样，心里头那点气啊，越发的涨的厉害了。这姑娘，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这会儿还跟他玩儿什么欲擒故纵了？很好，好的不得了！
    李承敲一敲桌子，“向葵，你来将这个策划复述一遍。”
    向葵停下手，一瞬间有些懵，“呃……我，那个，就是……”
    “行了，开完会你留下来！”李承哼一声，目光严厉的看她一眼，又一敲桌子，“散会。”
    向葵：“……”
    “手拿过来我看看。”等人都走干净了，李承干咳一声，走过去她身边站着。
    “啊？哦。”向葵将左手在他面前摊开，“都已经好了，可是很痒。”
    李承看着她的手掌心一瞬间有些不想说话了，这哪是手啊？这根本就是一窟窿好么？！抹了药膏的手掌心是暗黄色的，本来结好的珈被她抓破的抓破，有的残着一般黏在手心里，一个一个小圆洞看着真是渗人，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筛子！
    “疼吗？”他捏着她的手问她。
    “不疼，只是痒。”向葵的手被他捏在手心里，他的手很枯燥，但是热乎乎的。他站的离她很近，长得又高，她穿了五厘米的鞋子也堪堪只到他的下巴处，这么一下来他说话喷出的气全都在她额头氤氲。
    她缩了缩手想从他手心里抽出来，可是一抬头看着他的眼神，一下子又不敢动了。心里头急的不行，紧张的不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李承微微的弯下身来，手上还捏着她的手，肉乎乎的。他看着她的眼睛，最后一次问她“向葵，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向葵：“……没有。”她又一缩手，可是他这下却直接将她的手包在手心里。
    “急什么！”他说，直起身来将她的手握紧，眸子往门外看一眼，又咳一声，低着头问她“你是不是不认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