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只神经病

    向葵刚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就看见李承和辛阳各站一方看着对方，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她挠一挠头，这情景怎么就有点熟悉呢？
    “啊，好巧。”她走上去。
    “不巧，我是来找你的。”辛阳笑，上前走两步。
    “呵。”李承转过身来盯着辛阳，问他“好玩吗？”
    辛阳并不做理会，看着向葵，深情款款的样子“向葵，我们一起走走吧。”
    冬天的风吹的有些冷，他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长风衣，围巾也是同色系的，风一吹围巾就飘一下。平安夜公司门前的那棵大树挂满了彩灯，百来米的小道两旁也都牵了各色的线，映着他的脸，各色的变换着，有些不太真实的好看。
    向葵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李承将这两人看着，心里头越发的不是滋味，什么漂亮的夜景，街头浪漫恋人相逢的感觉一下子都涌上来了，真是要疯了！
    他想向葵要是答应了他就再也不理她了，朝秦暮楚的女人，水性杨花的女人，哼！
    这么想着，鼻子里又哼出一声冷气儿来。
    向葵一顿，总监怎么还不走啊？他站在这里干嘛啊？她转头去看辛阳，他正低着头看她，眉目间满是柔情，可是越是这样的眼神她就越是受不了，他总是这样，三番两次的找她，嘴上说着喜欢他，可是做的事情却半点不讨她喜欢。
    “我想回家。”她说，摸一摸自己的肚子“我饿了，想回家吃饭。”
    李承心里头开始冷笑，呵呵，真是好样儿的，拒绝人的理由都是这么清新脱俗啊！
    辛阳有些觉得好笑，也就真的笑了出来，他说“向葵，你连拒绝的理由都找的这么蹩脚，你说我该不该信你呢？”
    向葵很委屈，我是真的很饿啊……我哪儿都不想去，我就想回家。她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也不说话。辛阳忍不住，“我送你回家吧。”他说，试图去拉她的手，向葵下意识的往后一缩，求救似的看着李承。
    哎哟喂，这下李总监的心里头跟那什么似的，高兴的不行，却偏偏又将脑袋换个方向当做没看见，呵呵，求我呀！
    向葵看着他的动作，只当是他不愿意，想说什么又没说。
    “走吧。”辛阳不顾她的神色，上前一步就要牵她的手。只是身侧一阵风吹过，李承就挡在他的面前。
    他看一眼向葵，小姑娘眼睛瞪的大大的，满是惊喜，又似是有些激动。他不动声色的看着辛阳，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楼。问辛阳：“你想追我女朋友？现在还想约她去走走，这下还要直接送她回家？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辛阳一愣，脸上的表情怎么都兜不住，变了几变。看着李承，像是有点不甘心，又像是有些茫然，他又去向葵，当事人也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
    他笑一笑，“李承，你这话说出来，你觉得我会信吗？”他指一指向葵，“从来都是她喜欢你，你若是真有那么喜欢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让她一个人这么苦。”
    李承感受到怀里的人周身僵硬，伸手将她搂得紧一些，笑道“啊，是啊，向葵这么喜欢我，喜欢这么多年。”他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挺混蛋的，我都不知道。只是有些人得到了又丢了，现在又想捡了，你说，这两种人，哪种更无耻？”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是说出的语气确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样子。
    向葵被他搂在怀里，鼻息间全是他的味道，他用了几分力，箍着她有一点疼。说话的时候身体有几分僵硬，胸腔一鼓一鼓的。
    嗯，他在生气。
    向葵感受到了，可是他在气什么呢？气辛阳说的话，说这么多年不知道她喜欢他，让她一个人那么辛苦？她不知道，可是现在被他搂在怀里却觉得真的很好。她猜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可是只要他肯维护她，她就很满足，很开心。
    “她都肯给你机会了，可是他却将她丢掉了，你说，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李承又问他，神色却是有几分放松下来，他低着头看向葵“她这么喜欢我，以前是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我若是块冰，这么久也该被她捂化了。”他神色温柔，勾着唇笑，眼尾微微上挑，又说“何况，我不是冰呢？”
    向葵愣住了，辛阳也愣住了。他那个神色不想是骗人的，那是所有看着自己爱人的温柔的眼色，他不会不知道。可是要怎么甘心呢？自己手心里的东西，放下就成了别人的。
    “你觉得公平吗？”他像是有些急，又像是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能硬着头皮问他“你们之间的喜欢，你觉得公平吗？”
    “不公平。”李承叹一口气，“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不是公平的，喜欢有深有浅，有浓有淡，时间有长有短。无论是从哪一种上来说都不公平，我都比她差许多。”
    “那……”辛阳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他说。
    “可是那又怎么样？以前是我不懂，我忽略了。或许我现在还是学不会和她一样喜欢那么长久，但是未来那么多年，我们的人生还很长，以后我们都会在一起。欠她的，补给她就是了。”他笑一笑，样子有些邪魅，看着辛阳“可是你却再没机会了。”
    向葵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说的这些话都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可是现在他将她搂在怀里，说着以前的亏欠，说着以后的补偿，言辞间透露着他们会在一起，会在一起很久很久……那么美好，是她做梦都没有过的情节。
    可是她却是听得不那么真实，心里头酸涩的不行，她清清楚楚明明确确的知道……这都是假的。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憋得浑身都开始发抖。
    李承有些愣了，看着她咬着嘴唇的模样，眼底都是泪光，内心又忍不住开始得瑟了。
    嘿，小姑娘到底是涉世未深，这么点话就感动成这样子，呵呵。
    辛阳还是有几分不信，可是却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心里头变得空落落的，泛着疼，难受的翻江倒海。
    “向葵……”他喊她的名字，声音里有些发涩。
    “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向葵勉强说出一句话来，在李承怀里挣脱一下，可是他抱得死紧，她挣脱不出来，也就由着他这么抱着。继续说“你也看到了，我找到了我喜欢的人，我们很好，我也很好。以后……以后就别再说这些事情了。”
    “向葵……”他又喊她的名字，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李承打断了。
    “哎我说你还有完没完啦！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这是我女朋友！”他指着向葵，“我们很好，不劳你操心！”
    辛阳最终什么话都没说了，神情有些木讷，讪讪的转身走了。
    李承还是将向葵抱得紧，还伸手捏一把她的脸，向葵傻傻的也没反抗任着他捏。
    辛阳上了车走的没影儿了，向葵赶紧跳了出来，脸红的恨不得滴下几滴血来，低着声儿跟他说：“总监……你可以不用这样说的，别人会误会。”
    李承心血翻涌，用眸光斜她一眼，很是不屑：“误会？”
    向葵脸还有些红，看着他那种恨不得杀人越货的眼神，瑟瑟的缩了一下脖子“是啊，会被误会的。”辛阳就算了，我会误会的，会误会其实你真的很喜欢我，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未来的很多年都会陪着我……那样，我就真的放不下你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头就委屈的不成样子，说出口的话也有些发抖“还是谢谢你，平安夜快乐。”她说，低着头将眼底的泪水嵌着，倔强的不肯让它落下。
    “呵呵，你以为我闹着玩儿的？”李承真的要气死了，他都放下身段说了这么一通肉麻的不行的话了她还以为他闹着玩儿？闹着玩儿需要这么认真吗？他真的好想掐死她啊！
    “不然呢？”她忽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红红的，眼神却是倔强，“是啊，我喜欢你，喜欢很久很久，很喜欢很喜欢。可是你不喜欢我啊，我都知道的……那些话，辛阳会信，是因为他不懂……”
    “是啊，是啊！他不懂，他不懂你就什么都懂啊？！”李承已经气得绕圈圈了，手上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额头的青筋已经要撑爆血管了！“你懂，你什么都懂”忍了半天终究是忍不下去，拉过她就吼“你懂个屁啊！”
    向葵从来没有看到过生气成这样的李承，她被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腕被他捏的生疼，他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像是要将她拆骨入腹一样。额上的青筋暴起，她觉得他像是随时都会掐死她一样。
    看吧，恼羞成怒了。
    向葵有些愣愣的，瑟瑟的想缩回手，可是他却越发的用劲，她疼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咬着牙不说一句话。
    “向葵，我真想掐死你！”他说，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还是气得不行，又在原地绕圈圈，饶了几圈还是气，转过头来瞪她。“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向葵低低的回道“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你还敢顶嘴！”李承更生气了。
    向葵弱弱的摆手，“没……”
    “你还敢反驳？”李承停止绕圈，看着她。
    向葵不敢说话，低着头心里头又觉得委屈了。
    “说吧，你打算怎么办？”李承压下满腔的怒火，平静的问她。
    向葵：“什么怎么办？”
    李承又要发怒了，咬着牙问她：“你说呢？”
    向葵：“我？我不知道啊。”
    李承咬咬牙，退一步，讪讪的说，“普通情侣那样就行。”
    向葵：“哦。”随即又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问他“我们什么时候是那种关系了？”
    李承：“我们什么时候不是那种关系了？还是说你亲了我不承认？！”
    向葵一脑门儿的水：“我什么时候亲你了？！”
    李承暴走，他有点想砍死面前这人。
    向葵跟着又补一句：“我才不是那样随便的人。”
    李承看着她许久，在心底嘶嚎：对对对，你不是随便的人！可你随便起来不是人！！！说亲就亲，亲了还不承认的就是你了！
    向葵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白了起来，李承一看有戏，就问她“呵呵，想起来了？”
    向葵甩甩头，万分实诚的说“我喝醉了就会……”像是不知道怎么描述，顿了顿继续说“就会神经错乱。”然后看着他，很是诚恳的说，“喝醉酒做的事情那都做不得数的！”
    李承的脸一下子黑了，“你说你喜欢我是假的？你亲我也都不算？那你抱着我不肯撒手也不能作数？”
    向葵忽然就不作声儿了，那些心底的话，怎么就对着他说了出口呢？她现在好想死啊……这么丢脸的事情是怎么做出来的？
    她正在暗自懊恼，可是却听见他说，“可是我都当真了。”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叹息一样的，很快就消散在寒冬的风里，她却听得很清楚。他说，可是我都当真了。
    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忽然觉得那些很多年很多年的喜欢，做了很多年很多年的梦一下子就都成了真的，那颗飘荡在云端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地。
    我都当真了……他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