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祭

第十五章 战乱(上)


山洞中,晚晓再一次撑着站起来,猛地将前面挡路的石块用剑给劈开,直闯了进去。如之前一样,那木桌静静的躺着一面镜子,对于晚晓的来意,自知是很不友善。但哪有办法?因为,现在只有它,才知道沧亡山发生的一切。
    “告诉我。他能不能活的下来?”晚晓一进去,怒声吼道。
    那镜子没有说话,仿佛一下子由魔镜,变为了一个不能在普通的梳妆镜。晚晓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镜子里面的自己。
    “快说啊!”晚晓怒喊道。
    晚晓一次两次说完,都见它没动静,才使她一肚子的窝火,将那面镜子往桌上狠狠一砸,镜子中间随之裂出一条缝。
    “姑娘,你先别那么激动啊。他......虽然是没死,但......也可能不会活。光凭神鸟的一半能力,根本无法做到再生。再者,别忘记了,你已经转世了,是个凡人。”那镜子被晚晓一砸,一声惨叫,而后只好对着她诚实交代。
    尽管,这对她是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也许,这便是一直不肯告诉晚晓的真正原因。
    “我不信,他一定会回来的......紫连姬说过,他是落月战神,一生为落月杀敌无数,他不能死!”晚晓念念道,“你骗我。”
    “我骗你?我有那闲情吗?”那镜子说道。现在的晚晓早与当初的不同,何况夜辰风的剑就在她的手中,想骗她?也得有命来骗。
    有谁想被劈死!?
    ‘啪。’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正是面前那镜子的断裂声,被晚晓砸过的地方直接碎成了两半。隐约看上去,更有几分参差不齐,歪歪扭扭。
    那镜子两半泛起白光,开始迅速的转动起来。晚晓诧异的看着那白茫茫的一片,而在一刻,白光忽然间消失,从镜子的裂痕处蹦出一个女子,蹲在地上抽泣。
    “呜——!你不要杀我。我不要死!呜呜......”那女子哭着说道,“是我当初贪玩,没听姐姐的话,才私自闯到沧亡山玩的。结果不料触下结界,被封印在镜子里三百年。我们占星一族本来就有预知过去和未来的能力,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能预知未来?哼,那为什么会不知道他的宿命?”晚晓质问道。
    “那可不同的。一个人的宿命只有自己才知道。再说了,就算有人真的可以看穿别人的宿命。对于我这种道行低微的,也只能预知未来所发生的事情而已。加上现在脱离了镜子,我......也实在没办法告诉你其他的事情了。”那女子又道,她看着晚晓慢慢接近,还悠悠的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晚晓何时生气,会把自己杀了似得。
    “也罢,反正是他让我来找你。”晚晓叹了叹气,心一软,轻轻的俯下身,将那女子扶起,又问,“你叫什么名字?还有,能不能......带我去一个地方?我想,那是他的最后一个愿望了吧。”
    “我叫紫月依,你叫我月依也行。放心吧,想去哪里都交给我!更何况,我也要去见见姐姐,三百年过去了,我真的好想快点见到她。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不过她要是在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帮上你什么。我姐姐可厉害了。她一定知道不少。”听着晚晓的声音变的有些柔和,渐渐的也不在害怕。两眼珠子一转,跑到那镜子旁边,将镜片小心翼翼的拾起,说,“这上古镜子不仅拥有占星之力,还可以瞬间转移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不过只有两片,用了就没有了。说吧,你想去哪里?”
    “怎么?你也姓紫。”晚晓轻声一说,“你真的能带我去见她?谢谢你。不过,我想我得先去落月见一个人,他们......应该都还不知道夜辰风的死讯吧。”
    心中暗自想到,也不知道苏申仪与紫连姬知道之后会怎样。
    月依立即拍了拍胸膛,“包在我身上了!”
    她忽然上前挽住晚晓的手臂,取出一面镜片,便往地上一砸,那镜片就碎了一地。二人跟着一晃动,转眼间便摔倒在一片空旷的地方。
    正前面是个城门,城门的上方还刻印着几个明显的大字———落月城!只见在旁边还有数名守卫把守。个个身披武装。
    地上枯叶野草,以及那明显刚被火烧焦的布衣,散了一地。整个地方,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在不远处还有几丝隐隐火光烧灼。晚晓大概也能联想到什么,这应该就是几族交战的地方吧。
    “可是我们怎么办啊,不直接把我们送里面去也就算了,送到这儿来,万一被人发现了?我们连人都见不到不说,可能就得等死在这里了。”月依开始泄气了,现在连想进城都难,更别说能去找到熟人了,落月到底有多大,还无从知道。
    她没有法力,光靠晚晓一个人怎么能对付的过落月。如果真的说要硬闯,也不行。估计刚刚接近,就要被活活给捅死。
    “大概是你那镜片是半块的原因,所以能到这里也不错了。跟我来。”晚晓让月依跟着她走。虽然连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一切,都只能进了落月城再说。
    而她没有选择侧路,直接拉上紫月依就往城门口奔去。果然,还没有接近,那守在门边的守卫将二人给拦下。
    “你们是谁?没有指令,不能擅自入城。”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道。
    “喏,是族长让我们来的。”晚晓将腰间的牌子递给那人。
    “这......”那人接过东西,仔仔细细看了看,是个铜灰色的牌子。上面印刻着花的图案,令牌的上方,还刻着三个字,花玄月!
    “原来是花妖族的人。”那人点了点头,将令牌还回晚晓手中,“你们可以进去了,只是我没法护你们一个周全,落月城里面动乱太大,大祭司担心这儿也有反贼,于是派重兵把守,看着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你们进城以后,问问就是,多数人都知道主城该怎么去。切记,若撞见火族的人绕道走就行。我在这,也只能祝你们好运了。”
    “有劳了。”晚晓恭敬的俯了俯身子,之后直接把还迟迟愣在外面的紫月依给拽了进去,又淡骂了一句,“拜托,紫月依,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添乱啊。”
    若不是她刚才表现的机灵,估摸着就要跟着紫月依一起倒霉了。他们如果肯直接把晚晓送到紫连姬面前还算好的,就怕是乱刀砍死。
    “好吧,我听你的。”紫月依低下头,细语道,“话说回来,你哪里来的花妖族令牌。”
    连紫月依也觉得奇怪,俩人明明是头一回来到落月,但晚晓却根本不像是初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她与这地方有着什么密切的关联。又似曾相识。
    “在沧亡山的时候。我跟她对决,她把令牌丢给我的。她说,凭这个可以进入落月城。还让我替她找到师姐,花临月,跟她说句对不起。”晚晓细声道,“当日是我错怪了她,她自知大限已到。若不听从火族,不光是落月,也难免连累了花妖族。所以,花玄月的这一去,也是戴罪立功。不过,死在落月手下,她觉得这是应得的。”
    “原来如此!”紫月依低下了头,花妖族的人倒还是重情重义,至少花玄月是用自己的命换来的花族一世安生。
    “好了,你别问那么多了。赶快找到主城吧。”晚晓握紧月依的手,现在光明正大的去是不行了,附近到底潜藏多少个各族的兵马,还不知道。
    想了想,干脆还是翻围墙吧。
    她让紫月依替她在下面看着风,自己便一个轻功蹭上,她蹲在上方小小注视了一会,虽然有很多堵墙拦着,但是对她的轻功来说,倒也不是件难事。
    她慢慢转过身,伸出手想把紫月依一起拉上来,而身后一个女子迅速在空中往前横飞而来。
    “小心你背后。”跟着紫月依的一喊。晚晓也回过神来,她忽然一个翻身跳跃,躲过长鞭的甩过,脚步重新稳在城墙上。
    她站在细细窄窄的城墙上,注视着眼前的妙龄少女,只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加上她已经把法力全部传给了夜辰风,已经没了神鸟的力量。唯独手中的剑,还能替她多撑一会而已。
    “擅闯落月城,还这么鬼鬼祟祟的?若不是火族叛徒,就是灵魂族叛徒。”那女子话音刚落,在空中几个轮回旋转,甩起鞭,晚晓被她一步一步的逼退。可是手中的剑始终没有拔出,长鞭甩过来的时候,把剑抵在前面。
    “你别愣着啊!帮我。”晚晓怒道,她的脚跟往后翘起,迅速飞过,那一刻,她突然斜眼过去瞪了一直在看大戏的紫月依一眼。
    长长的绸带甩出,紫月依将女子的腰捆住,而后晚晓便冲上前,一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听着,我不打算害你,只想见大祭司。你带我去了,我就放了你。”晚晓道。
    “落月的大祭司哪里是你们这些叛族的人可以见的?我花临月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带你们去。”那女子一声冷哼。
    她,竟然就是花临月!?
    “啊!是你?花玄......”月依赶忙替她收了绸带,刚想继续把事情的经过给说下去,话就被晚晓给打断。
    “你认识我?”花临月觉得有些好奇。
    “没你的事。带我去见过大祭司就知道了。”晚晓又说。
    “不是我不让,你们没有信物。是不能见大祭司的。”花临月叹气一声道。
    心一下子软弱下来,她是知道的,火族与灵魂族向来不收女子,而这俩人称要见大祭司,也不能就这样断定是恶意。万一,真的是指使?她只知道外面结界被破,但没有问过任何人,自己私自做了决定,本来也就不对。
    也罢,她们不过俩女子,大祭司与族长联手,还怕对付不了她们?
    “我这里有大祭司的信物。”紫月依一转眼珠,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顺手取下,交到那女子的手中。
    “好吧,你们请跟我来。”花临月看了看,将东西抛回紫月依手中,走在前面,带着身后的俩人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
    三人好不容易才从走到城内,那周围满站着将士,里里外外都被包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别说一个火族和一个灵魂族的人会闯入。
    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你们先等着,我去通报一声。”花临月停下脚步,让晚晓与紫月依呆在殿外。
    晚晓瞅了她一眼,就道,“信物谁给你的......”
    “我跟你学的,没信物我俩能进去嘛!”紫月依话落,晚晓瞟了她一眼后,又望着面前高高耸立起的城墙。
    那座城墙,就是落月城。是战神一心一意要守卫的地方。
    她模糊的背景,慢慢的远离,花临月在跨入殿堂的时候,对着坐在席位的几人作辑着。
    “外面有两个女的说要见大祭司,还称有信物,不知要不要见见?”花临月对着那几人说。
    “这?见我?可我没说有人要见啊。何况,我的信物从不交给任何一人。你们也都是知道的。”那女子回答。
    “那肯定就是火族的叛徒,错不了。临月,把她们带下去。”殿内,又一黑衣女子说道。
    “是!”花临月点了点头,又走了出去,望见那仍然没离开的两人,道,“大祭司可没说过要见你们,一定是火族派来的,都给我拿下!”
    花临月的话音落下,晚晓便忽然的站起身,将剑直接拔出,一下震开了身旁围着的人。
    “我真的不是火族的人。我不想伤害落月一兵一卒。”晚晓一声喊,“临月姑娘若是不相信我,不妨在帮个忙,将这剑带到大祭司面前可好?”
    “那好,我便最后信你一次。”她半信半疑的上前接过剑,也感觉到这剑并非普通的剑,沉的连她也有些拿不动,最后,硬把剑给拖回了大殿。
    “她还是没有走。让我带一样东西给大祭司。”花临月将那长剑提上,慢慢放在她的手中。不知是怎么,那落月的大祭司看的甚至有些慌了神,一下子没有稳住,她的身子剧烈的一阵晃动,茶杯的水有些溢出,烫伤了手。杯子,也跟着掉在地上。
    “怎么可能,你确定是两个女子?!这剑不是......”她把剑捧在怀中,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是夜辰风的贴身佩剑,他想来落月应该不会有人不认得他才对。
    花临月点了点头,有些纳闷。她在怎么样也不会把两个女子认错吧。
    之后转身想跑出去,而在她身后的又一个黑衣女子起身拦住去路。
    “大祭司,小心有诈。”那黑衣女子道。
    “是啊,师傅说的也对。想要这剑还不容易?找一个好一点的工匠来,都能模仿的出。”花临月也跟着说道。
    那大祭司这才慢慢的坐下,他这个时候也应该跟晚晓在沧亡山才对,怎么会无故跑来落月?显然,是她自己多虑了吧。
    尽管如此,但她仍然将眼神往屋外瞟了一眼,看到无了大碍,才慢慢的放下那紧张的心。
    “大祭司若还有顾虑,不如让临月去把她们带进来?反正也手无寸铁,我想,她们即便是火族的,那也对落月造成不了什么威胁。”花临月灵光一闪,忽然俯身说道。
    “这倒说的也是,既然这样,你就去吧。”黑衣女子点了点头,让人收拾走了打翻在地上的茶杯,又重新替大祭司斟满了一壶茶水。
    当花临月再一次走到殿外,那俩女子仍然没走,在外面焦急的等着,看着她们,她的心也不禁软弱下来,赶紧上前将站在前面跪在地上的红衣女子扶起。
    “大祭司已经同意见你,二位请进来吧。”花临月走在旁边,将晚晓与紫月依一同带进。
    在刚跨入大殿的那一步,晚晓便望见了那个高坐在椅上的女子,她的容颜未变,正是落月的大祭司,紫连姬!
    苏申仪更为呆滞,看到晚晓突然来到魔界,感到一丝意外,茶水直接吐了出来,她到底是怎么避开落月守城的那些守卫!?
    “晚姑娘?怎么......怎么会是你?”紫连姬从椅子上跳下来,看到晚晓有些没站稳,便跑上前轻轻搀起她的手,目光冷瞥了她身旁的紫月依一眼,道,“那这位姑娘是?”
    而她只是扑倒在紫连姬的怀中呜咽着,半天也没接过一句话。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却抱着紫连姬,一刻也不松下。
    “他走了,只留了把剑给她......”紫月依说道,“是火族的人暗下毒手,那时候,还在沧亡山。连同花妖族的人,花玄月和花离月在内,都不幸丧身在那。”
    “唉,那小子,真是,该怎么说他才好......”苏申仪摇了摇头,“为什么偏偏那么固执。”
    “什么?玄月和离月师妹也?”花临月一怔,随后一个长长的叹气,也罢,这算是花玄月的一个选择,她怎么都会尊重的。
    只是如果没有了当初的那一切,她们现在也就不会去死。也罢,总归是她这个做师姐的,没有好好的保护着她。
    “晚晓姑娘,你也别顾着伤心了。”紫连姬连连劝说道,“他虽然死了。但换回给你的,不也是一世平安吗?我想,你该能了解他的吧。干脆,就忘了过去罢......”
    她的话语,也带着几分的苍凉与无奈之感。难道,就是紫连姬也看不出他的宿命么?只想,世上大概再也没人能知道。
    既来之则安之,那三年来的记忆,不过是个梦。
    “我会的。”晚晓抽泣道。她知道,此生也许再无与他相见的可能。这把剑,就是最后的记忆,她会拿着它,斩杀火族逆徒。
    “对了,光顾着难过,我还忘记介绍,这是我朋友,紫月依。”晚晓突然抹掉眼泪,将一直站在身后的紫月依扶上前来,“她当年不经意闯进山谷,与她的姐姐走失在沧亡山,所以一直被封印在镜子里三百年。好不容易才出的来,第一件事,就是陪我到落月。而第二件事,就是去找到她的姐姐。”
    从刚才到现在,月依便只说了一句话,气氛就变的凝固,多数人,大概都有点慌了神。毕竟死的是落月和花妖族的人。
    “那看来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之前有些小误会,澄清了便好。晚姑娘,之前实在对不住了。将你们误认为是火族的人。”那黑衣女子道。对着晚晓点了点头。
    “那倒不必,族长也是为了族内的事情而烦心。”晚晓继续说道,“花玄月走前,可惦记着您了。对了,还有这东西,我想,也物归原主了吧。”
    “唉,玄月和离月那俩孩子,真叫人担忧......”那黑衣女子苦笑一声,接过那令牌,看着那上面的黑字,淡淡的一股忧伤。
    之后,殿堂又是沉静片刻,大概表面上说可以放下,其实谁都没能真正的忘记。只是紫连姬的眼光一直停在了与晚晓一同来的紫月依身上。
    百年不见,她依然还是当初的面容,俩人当初生下来,仅仅相隔了一百年而已。现在,她的容貌已经没有像当初一样,又怎能看出,这是相差了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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