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脑

    美国人占士，四十多岁年纪，洁白的衬衫、暗色领带、笔挺的西裤，衬起魁梧的身材，国字形脸庞，五官如刻，加上梳理整齐的一头金发，风度卓然。
    领导自己的小组几乎走遍世界各地的占士从没遭过败绩，此次来到慕尼黑，他和他的组员依旧信心十足。没有占士的小组偷不到的东西，这在整个特工世界都是公认的。
    占士和他的组员有个不同的习惯，众人都喝着咖啡的时候，他在喝茶，那些精致的翠色叶片产自东方的中国。
    “形势已经明朗了。中国大禹的掌门人铁笑天先生将于今日晚些时候抵达慕尼黑，这是一个明显的信号。中国人已经不耐烦在猎物的周围绕圈子了。”占士的面前围坐着他的五名组员，而他则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
    “占士似乎并不关心铁的到来……”说话的落腮胡子是以色列人，擅长枪法，弹无虚发。
    占士吹开杯口的茶叶，悠闲地啜了一口清茶，“纽约的道格拉斯不会把筹码全部押在中国人身上，他的人也在帮我们看着。况且，我们没有必要去欢迎中国人，迄今为止，我们还算不上熟悉。欢迎仪式有德国人和日本人已经足够热烈了。”
    几位组员相对点头，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占士神情忽然变得严肃，“同中国人的首次较量，不能否认，我们是落在了下风，但是，这次接触让我们看到了他们真正的实力。‘李’并不是他们的领导者，这已经得到了证实，表面来看，行使指挥权的是另外一个女子，我们得到了准确的情报，这个更加神秘的女子是铁笑天的高级行政管理人员柳小薇小姐，实际上，她也是铁的另一位妻子。从她的地位来看，作为中国大禹的行政首脑，她完全具有行使指挥权的资格和能力。不过，在‘李’出现以后，从杀伤包括井上在内的三个日本人开始，‘李’的身边除了这位柳小姐以外，还有一位更加神秘的男子，他曾同莎拉两次交手，但除了这两次露面之外，我们再没见过他的踪迹。他是谁？他在中国人当中处于什么样的地位？这很耐人寻味。”
    “占士，你的开场白够长篇大论了。大家等着你说点真格的呢！”满脸和气的英俊男子依顿说，他是美国人，身手一流，同占士搭档了四年有余，很清楚占士惯用的前奏。
    占士点点头，继续说：“今天上午，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各方都在忙于应付铁笑天先生的驾临，到了下午，大家会更忙碌。那时就是我们行动的最佳时机。”
    几位组员相对点头，神情跃跃。
    “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柳小姐和中国大禹最早派来慕尼黑的马然先生将于午后前往ＢＩＧ机构会见ＢＩＧ的行政首脑施密特先生。而这个时间，我们根本无法猜测其他人员的动向，尤其是我刚刚提到的那位神秘的男子。根据对中国人最近一段时间频繁活动的分析，以及他们行动的特点，我有理由相信，他们也会在这个时候采取行动。我们不能眼看中国人捷足先登，而且，一旦中国人得手，我们就可能失去机会。所以，我们同样选择这个时间，这样的话，也许大家可以再次比试一番。”
    “中国人？”依顿问。见占士微微点头，他又说：“如果中国人也选在这个时候，双方一旦冲突起来，行动很难成功……”
    占士摇了摇头，“中国人志在必得，他们不会允许出现纰漏，而且，中国人讲究能屈能伸，如果碰到，他们一定会选择退让或是合作。”
    组员们各个点头。
    “这次行动，专家（憨厚的黑人，美国人，电脑专家）操作电脑；你（另外一个以色列人）负责行动安全；我和专家他们两个在一起，指挥行动；你（落腮胡子）和酒鬼（高大男子，美国人，格斗专家）乔装警卫；依顿去取密码，之后，同酒鬼会合前往目标。我们的目标是中央控制室隔壁的电脑室。”
    依顿问道：“如何得到密码？”
    “根据莎拉的情报，今天下午，ＢＩＧ机构将有四名工作人员手中持有密码磁卡，其中一个是保险库的，我们不去管他，你在另外三人中的任何一个那里都可以得到密码，取得密码的同时，还要得到他的指纹，这是进入电脑室的先决条件。”
    “莎拉不参加吗？”
    “莎拉潜伏多年，她应该继续保持她的秘密身份。所以，这次行动她只是个旁观者，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参加。”
    “但是，中国人已经知道了莎拉的身份……”
    占士笑了笑，“我们得手之后还要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对于中国人，日本人一定会死缠烂打，我们在这里推波助澜，看看最终的结果，必要的话，我们还可以帮‘他们’一把。”
    几个人都清楚占士最后的“他们”指的是谁，彼此心照不宣。
    ……
    慕尼黑的下午，柔和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微风拂面，带来淡淡的清爽，舒服得使心跳都变得平和。街道上车来人往，都保持着舒缓的节奏，没有谁看起来行色匆匆。街道两旁的建筑物雄伟挺拔，却在其间由人类装点着温馨的细腻。ＢＩＧ大楼门前，旗杆顶端德意志的黑、红、黄三色国旗轻缓地飘扬，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踩着洁净的台阶或上或下，巨大的自动门缓慢地旋转，进出的人们神色各异。透过旋转门旁边的附门隐约可以看到楼内大堂的景象，有条不紊、秩序井然。
    占士和他的两名组员坐在车内，以色列人正专注地了望着大楼前的情况；憨厚的黑人摆弄着面前的电脑；占士的电脑屏幕显示出相同大小的九个画面，ＢＩＧ机构中央控制室所在楼层的各个角落一览无余。
    “占士，中国人来了。”以色列人回头向占士报告。
    占士凑到车窗前，向外望去。ＢＩＧ大楼前刚刚驶开一辆豪华的黑色奔驰，两男两女站在台阶前抬头注视。左边的女士金发披肩，一身深色职业裙装，身段优美。她不时侧过头来看向中间的女子，显然正在解说着什么，占士从她的侧脸认出这是ＢＩＧ行政首脑施密特先生的秘书。中间的女子身材高挑，曲线张弛柔和，异常动人，乌黑的头发高贵地盘在头顶，修长的脖颈细腻优雅。从她的站姿可以看出，这个女子不但具备高雅的气质，同时，还有一种摄人的强势。这一定是铁笑天的夫人了。占士暗暗点了点头。对于右边的两名男子，占士了然于胸，戴眼镜文质彬彬的马然不仅是个电脑高手，同时也是一个极富诱惑力的演说家和说客。但他在慕尼黑的作为，占士却不敢恭维。另一个是周路的一名下属，标准的军人，战场上绝对可怕的阻击手和格斗高手，但没什么脑子。
    两名西装革履的男士走下台阶，很官方地向中间的女子和她的随行表示了欢迎，其中年岁较长，大约和占士差不多年纪的富态男子就是ＢＩＧ的施密特，他掌管着ＢＩＧ机构的行政大权和安全防卫系统，但占士对他的评价不高，说好听一些，是庸才，难听的话，就是废物。
    看着他们一行走进大楼，占士微微一笑，下达了行动命令。
    “可恶的中国人！”以色列人的声音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搞得占士有些莫名其妙。“占士，那个让我昏沉了两天多的中国人刚刚进去！”这个以色列人曾在陪伴莎拉的时候被铁笑天使用电弹和麻醉药物蹂躏了好大一番，双方交换“战俘”之后，他的药理反应很强烈，不仅整天昏昏沉沉，还不断地恶心呕吐，两天饭食难咽，最后差点没把肠胃吐出来。这使他耿耿于怀，发誓报复。
    对于下属告状似的申诉，占士只有无奈摇头，不出所料，中国人果真不愿放弃这个大好时机，但现在，他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应付竞争者，一切恩怨都只能等出来之后解决。
    “依顿，中国人开始行动了。”占士没有理会可怜的以色列人，他提醒尚未进入ＢＩＧ大的下属，“你们必须抢在中国人前面完成任务，否则，中国人一旦成功，可能会对我们极为不利，我们绝不能眼看前功尽弃。另外，如果遇到他们，及时向我报告。”
    占士说完，转向憨厚的黑人，“专家，有没有可能进入中国人的电脑？或者同他们进行联络？”
    专家摇了摇头，“对方是个高手，如果现在打搅他，我们之间的摩擦有可能被ＢＩＧ里面的人察觉，到时会出麻烦。”
    占士想了想，自言自语道：“按照他们的作风，应该不会出问题……”
    “占士，莎拉接通了通讯器。”专家提醒道。
    占士微微皱了皱眉，神色变得审慎。没有出现特别情况的话，莎拉不应该在这时同小组联络。
    “莎拉……”占士打了个招呼，但没得到回应。耳麦中传来一男一女交谈的声音。
    “莎拉小姐，我只想知道你们的具体目标，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发生不必要的冲突。”是那个神秘的中国男子。
    “莎拉，告诉他。他应该发现我们的行动了。”占士说。
    莎拉的声音：“电脑室。”
    “幸好我们的目标的不同，不过，殊途同归。多谢了！告辞。”
    “莎拉，争取同他合作。”占士急忙说。
    莎拉说：“我想，我可以给您提供适当的帮助，但我要求利益共享……”
    “……我正好是一个人……希望合作愉快！”对方显然接受了提议。
    “莎拉，协助他进入保险库。他应该得到了密码和指纹，你只需要帮他解决守卫就可以了，如果他真是一个人的话，等他进去之后，你立刻关闭保险库大门。”占士下达命令后，轻轻叹了口气，不论这个对手是谁，他都替对方惋惜，这是个优秀的特工，敢于独闯险境，胆色的确非凡，但保险库一旦关闭，在没有氧气的情况下，他一定会丧命。占士很欣赏这个中国男子，但他必须这么做，这可以把自己的危险降到最低，而且，可以使己方在这场角逐中轻松取胜，以雪前耻。
    只有片刻的失落，占士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占士的目光始终跟随着自己的组员，从依顿进入ＢＩＧ大楼，直到他找到一名目标中的工作人员，轻松地解决了对方并得到了密码和对方的指纹，行动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时间超出了占士的预计。占士看看手表，三十五分钟过去了，这比他的计划超出了整整十五分钟，也比那位中国男子落后了近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