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说两仪殿这里。
因为要让阿诗那社尔单独告诉萧欥他所谓的秘密,所以其余人等都出了殿,在外头等消息。这种关键时刻,自然是赞成派和反对派分开站。
“元卿,你怎么会是那个态度?”见两边距离足够远,虔立本才悄声问。他实在是想不通啊……元光耀一向是他们这边的;就算再谨慎小心,也不至于在这种大事上有完全相反的看法!
魏群玉没说话,但他脸上的神情分明也是疑惑不解。
至于顾东隅,他刚才已经憋得要死。如今听了这话,他再也忍不住,唇边显出笑容。“不用担心。”
虔立本被他的笑弄得更糊涂了。“……有什么好笑的吗?”若是阿诗那社尔真对萧欥不利,那他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你们这是……”魏群玉却有些懂了。他看了一眼元光耀——因为后者没有顾东隅完全背对另一边的有利地形,所以脸色还很正常——突然意识到,刚才在两仪殿里,至少有六个人被骗了!
“不要表现出来。”元光耀立刻道,声音也很低。他小心地觑了另外一边围在一起的三个人,依旧是原来的模样。“吐蕃国师不能对陛下如何。”
这回虔立本也听出了端倪。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他不可置信地道。因为元光耀已经提醒过,所以他只微微瞪圆了眼睛。
顾东隅对他小幅度点头,动作相当不明显。“怕打草惊蛇,所以连你们也没告诉。”
“……到底是怎么回事?”魏群玉问。就算知道了这种结果,他也没法倒推回原因啊!
于是顾东隅把前三天的事情稍微说了一下,从顾东岭堵他的门开始。
“……这意思就是,你觉得顾东岭上门很可疑,所以告诉了元大,让皇后娘娘去查。结果却查到,秦王江王不仅试图对皇后娘娘不利,还暗中煽|动吐蕃人,想让他们对陛下下手,好来个双管齐下?”
虔立本把自己听到的东西总结得很好,但却更震惊了。“他们怎么敢?”
“一方面的原因是胆子太大,另一方面则是不能等吧?”魏群玉倒是基本理解了。这事儿从顾东隅发起,经过元光耀,再到皇后;那帝后制定了相应的策略,自然会告知原本已经知道的人、让他们协同配合。“不是我说,东隅,你刚才还演得真像!”
被称赞的顾东隅连连摆手。“哪里有?”他瞅了一眼依旧保持惯常严肃的元光耀,“元大才是真的像……一点破绽也没有!”
虔立本点头,没忍住又问:“所以,对吐蕃国师的意图,陛下已经知道、并且做好了准备?那吐蕃国师到底想做什么?”
“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而已。”这回开口的是元光耀,态度相当嫌弃,一副说出来都脏了他的嘴的样子。
魏群玉和虔立本见他这反应,心里大概有了底。阿诗那社尔靠体力赢不了萧欥,那定然只能借助药物!
“陛下这是已经拿到了解药?”虔立本又问。虽然这个答案板上钉钉,但他觉得还是确定一下为妙。
笑容更大的顾东隅接过话头。“确实是,而且还不仅如此。”他停顿了下,然后用更低的声音道:“你们觉得,倒戈这种事只有国师一个会做吗?”
魏群玉和虔立本交换了一个隐秘的眼神。阿诗那社尔之所以会倒戈,是因为他觉得吐蕃已经没希望了;事实如此明显,葛尔东赞和布德贡赞也不可能不知道。而如果一定要在这两个王子里挑出一个的话……
“葛尔东赞。”魏群玉肯定地道。“我说他今日怎么什么话都不说……”原来是怕说多了走漏风声!
元光耀和顾东隅一□□头。若是葛尔东赞说漏嘴,他们就要白忙活了;如此,当然要降低说话频率——
少说少错是绝对真理啊!
“那这么说起来……”虔立本有些沉吟。“阿诗那社尔必然编造一个借口,骗过了布德贡赞。至于另一头……”他小心地往秦王那边看了一眼。
“他们八成以为,所有事情都还在他们的预料范围里吧?”顾东隅道,语气不可谓不高兴,“正等着‘合适时机’冲进去什么的……”
魏群玉微微敛眉。“有准备就好。不过,相比于陛下这头,皇后娘娘那边如何?”萧欥好歹是个上过战场的将领,面对危机的反应速度和处理方式肯定都很优秀;可元非晚实打实是一个身娇体贵易推倒的大小姐啊!
其余两人听了这话,不由同时看向元光耀,目露关心。
“不是我自夸,阿晚一向聪敏,比我有过之无不及。”元光耀一边说一边点头,“且她身侧还有暗卫相护,想必一定会逢凶化吉。”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了解他的顾东隅已经发现,元光耀现在正满心满眼想看到女儿,能插上翅膀飞过去就再好不过的那种。“说的也是。另外,我估计,我们这头可能也要差不……”
“……啊!”
突然,一声穿破屋瓦的尖叫传来,正正打断了他的话。
四人面面相觑。下一个瞬间,他们就拔步往两仪殿里冲去,秦王等人也同样。而不管是谁,心里都是同一个想法——
胜负已决!
两仪殿内,站着的萧欥正徐徐地收剑入鞘,脸上神情依旧没什么波动。而阿诗那社尔跪倒在地,紧紧捂着袖口,身侧一摊鲜血、一个碎瓶,还有……一只被砍下来的手。
……捉贼捉赃了?
众臣一见这情形,第一反应都是怔住。很明显,他们之前听到的尖叫是阿诗那社尔被砍手时发出的痛呼。至于他的手为什么会被砍,看地上散落的药粒就知道了。
“这是怎么……”
意识到皇帝没事、他们胜了,魏群玉等人先反应过来。来不及狂喜,四个大臣接连抢身上前,大叫道:“护驾,来人,护驾!”
……明明是皇帝占尽上风,为何还要护驾?
萧旭、萧晨乃至阴秋,都只能这么干巴巴地想。实际上,直到千牛卫齐刷刷地冲进来时,他们都还没回神——
等等,为什么不是萧欥中了药、然后兽性大发地把阿诗那社尔给强了?如果没有强,至少也撕个衣服什么的吧?如果没有撕衣服,至少也要红个眼什么的吧?
结果,强了没有,撕衣服没有,眼睛充血也没有……实际上,萧欥看起来就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这特么地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仅不一样,而且也差太远了吧?坑爹呢!
唤醒他们的是这么一句话——
“……微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是卢阳明。千牛卫们已经把阿诗那社尔五花大绑,他就直挺挺地跪在血泊里,硬邦邦地磕了三个头。
“起来,没你什么事。”萧欥一直冷眼看着千牛卫控制局势,此时总算开了口。“不仅不是你的错,朕还要赏你。”
这话题跳得有点快,从萧旭到阴秋都没理解。不是卢阳明的错也就算了,但还要赏卢阳明是什么意思?
“今日之事,实乃朕意料之中。”萧欥继续道,冷冷地扫过殿门的三人,“不过是内外勾|结、意图置朕于死地而已。”
……什么?!
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卢阳明就霍然起身,大声命令:“抓住他们!”
二十几个千牛卫立时飞身而上,把萧旭、萧晨和阴秋反手压制,再迫使他们跪到地上。
要是到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未免就太傻。
“……陛下!”阴秋头一个叫道,“臣冤枉啊!臣根本不知道吐蕃人有如此居心!”
阴秋还以为他被扣住是因为他刚才支持萧欥见阿诗那社尔,但萧旭比他想得远——若真是因为这种原因,那头一个该被抓的就是元光耀!问题是,现在元光耀可好好儿的!
“陛下!”他咬牙切齿地道,“您莫不是想趁此机会,把这盆黑水往臣等身上扣?”
萧晨这会儿也明白过来。“没错!二哥和我是无辜的!我们谁也不知道吐蕃国师意图对陛下不利!”
可萧欥才没空和他们费嘴皮子功夫。事实上,他根本没打算搭理他们。“都押下去,”他吩咐卢阳明,“然后让人把这里打扫一下。”
“是,陛下!”卢阳明响亮地应道。
不管是萧旭、萧晨还是阴秋,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萧欥竟然就这么轻松地把他们抓起来了?就因为这个根本无法坐实的理由?
“我不服!”萧旭也耐不住了。他大叫大嚷,同时拼命挣扎,试图挣脱束缚:“如果我有罪,我认;但莫须有的理由,我可不认!你这是借刀杀人、排除异己,老七!”
萧晨和阴秋立刻又是一阵乱吼附和。
千牛卫们又不是吃干饭的,自然不会让三人得逞。而萧欥原本冷冷盯着他们,此时听了这些话,却笑了。“这理由,自然不是莫须有。等下次你看到朕的时候,就知道是什么了。”
听着这成竹在胸的话,萧旭一怔。而这一怔愣的功夫,千牛卫们已经毫不客气地把三人挨个儿提出了两仪殿,包括阿诗那社尔。
片刻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逆转,可谓□□。就算已经知道一些内情,剩余几个大臣也都惊呆了。
“陛下……”魏群玉率先跪下,“您没有受惊罢?”
“自然没有。”萧欥道。他此时已经收了那种极其冷淡的做派,眼角眉梢都透出一丝快意来。“太傅起来说话。几位爱卿也一样。”
魏群玉依言起身。“若是这样,臣就能放心了。”他道,然后立刻换了个话题:“陛下,您这是已经授意了千牛卫么?”
这种明摆着的事情,根本不需要问。所以萧欥很清楚,魏群玉想问的不是这个。“太傅是不是想知道,朕是否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不然,贸贸然对两个兄弟下手,容易招致非议?”
其实所有大臣都这么想。不过还是老样子,这么直接的问话只有魏群玉敢问。
“陛下一贯防患于未然,想必不需要臣等担心。”魏群玉这么回答,半悬的心已经完全放下了——
萧欥这点和太上皇几近一模一样:他们谁都不会给人留下诟病的把柄。如今听萧欥能这么不紧不慢地回答他,那事情八成已经板上钉钉了。
从这点上能看出,魏群玉还是相当信任萧欥的。因为若他真的怀疑萧欥没做好准备,刚才他就会阻止萧欥让千牛卫把秦王等三人押下去!
“陛下身体无碍?”魏群玉又确定性地问了一句。
萧欥又笑了。但当然,这个笑和对萧旭的笑完全是天差地别。“一举拔除朝中内外毒瘤,朕心情再好不过。”
大臣们一听也是。葛尔东赞投诚,阿诗那社尔反水,剩布德贡赞一个,显然他挣扎不能、只得认命;而借着吐蕃以及其他人证,萧旭、萧晨乃至阴氏都要为此负责……
这岂不就是拔出萝卜带起泥、一股脑儿全搞定的节奏吗?
而相比与此,元光耀显然更关心别的。“陛下,”他进言道,语速有些快,“这里处理完毕,是不是该……”
没等元光耀说完,萧欥就懂了没说完的下半句话是什么。“走,”他立刻道,脚下迈开大步,“去西内苑看看!”虽说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夫人肯定是要亲自看着没事才能放心的!
把时间线往前拉拉,到元非晚看见有太监往莲花亭来的时候。虽然谷蓝满心都是不太好的预感,但她显然无法阻止自家主子乐滋滋地跟着人走。
乐滋滋可不是谷蓝自己脑补的,因为元非晚确实很高兴。又或者说,更确切的形容其实是激动——
她演了戏,她挖好了坑;现在看着预定的猎物已经一步步朝那个大坑靠近、眼看就要掉下去,作为猎人的她能不高兴吗?
当然了,在猎物的眼里,他们才是猎人。不过,元非晚要的就是他们这种误读。哪儿还有比将计就计、请君入瓮更爽的事情,对不对?
那个面生的小太监七弯八绕,最终把元非晚领到了一个虚掩着的偏殿门前。
“在这里?”元非晚明知故问。“母后刚才不是在含章殿么?”
小太监根本不敢抬头看她。“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后娘娘觉得含章殿议事太打眼,所以换了地方。”
元非晚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说的也是。”她瞄着那小太监,故意道:“别的人先不说,引起阴太妃的注意就不好了呢!你说是不是?”
小太监不易察觉地发抖起来。为什么皇后会特意提到阴太妃?难道她已经发现了吗?不,不可能的,一定是他做贼心虚,才弄得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个,小奴实在……实在不知。”
看出他在害怕,元非晚不由笑了。“得了,本宫就多说了两句话,你怕成那样做什么?当成没听见就行了,知道吗?”
然而小太监抖得更厉害了。“……请皇后娘娘赶紧进去罢,别叫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久等。”
“嗯。”元非晚应道,“既是不方便被人听见,你就走吧。”想了想,她又补充:“谷蓝,去送这位小公公一程。”
谷蓝见着左右一片寂静,好像根本没人经过,心里已经冒出了个极大的问号。虽然小太监说这是太后的意思,但宫里没人的地方真的太怪了,总有危险在附近的预感。“娘娘,您……”
“本宫一个人也没事。”元非晚道,特意咬重“一个人”这个词。“你早去早回便可。”
这下,谷蓝听出了元非晚的言外之意——
她们主子怎么可能一个人?别说她们这些明面上跟随的婢子,暗里就不知道有多少护卫在跟着呢!比起她这样的,暗卫才是真正能对抗危险的战斗力!
“是,娘娘。”谷蓝放下心,应声而去。看来她果然料中了——
她们主子早就知道有人要对自己不利,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是这个有问题的小太监,还是这个有问题的偏殿,等下肯定都会被收拾干净!
等两人离开,四下里恢复了寂静。
元非晚左右看了看,确定这里本是空着的殿宇。虽然现在看起来一个人也没有,但她能百分之二百地确定,只要她一进去,立刻就会有人窜出来,在外头把门锁上!
也真是绞尽心思啊……为了给她找点麻烦,费的力气也不小哈?
元非晚如此想,脸上便显出了笑容,虽然转瞬即逝。“也确实不该让人久等。”她莲步轻移,右手却慢慢抬了起来——
一、二、三!
等到三根手指竖起来的时候,偏殿外忽而多出来六个人。其中三个是利落的劲装打扮,而另外三个已经昏过去的却是普通的太监服色。
“有三个?”元非晚瞅了一眼,确定这三人和刚才那个小太监是一伙儿的。“四个对本宫一个,也确实看得起本宫了。”
三个清醒得很的暗卫额上顿时都是一滴冷汗。皇后娘娘说的都是什么话啊?好像对被算计还很满意的样子?
“里面是什么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元非晚才不会脑子进水地去推门。“是泰王?”
为首的暗卫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回答:“是被下了药的泰王,神智不太清醒。”
元非晚柳眉微微一挑。“强扭的瓜不甜……她们却还是这么干了。”
没错,给萧旸下药的正是太后以及燕太妃。她们抱着一定要留皇室血脉的念头,当然能做出这种事。不过,照她们的安排,此时被带到这偏殿的应当是花凌容。但阴太妃在其中做了手脚,所以被领到这里的人变成了她这个皇后……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而那个被下药的男人本来就对女人有意……想想看,会发生什么?不管这事儿有没有到最终一步,只要被任何人看见,那名声就臭得不能再臭了!
想到给萧欥准备的也是这么一招,元非晚不由觉得,阴太妃太没有想象力,连带着萧旭萧晨也没什么创意的举动。
想让萧欥和她同时给对方戴绿帽子?有一件就足够让人吃惊,两件加起来,难道不是摆明了告诉大家,这是有人在背后设计他们吗?
而且,想用这种简单粗暴、且不入流的方式来扳倒他们,未免也太天真了吧?萧欥和她看着有那么蠢么?
思来想去,元非晚最终只能认为,这是因为秦王一派没有足够多的实力、所以只能想到这种旁门邪道。若秦王像太子一样,手里能掌握长安十六卫中的六卫,大概也就会有更摆得上台面的手段了……
“……娘娘,里面的人,要处理吗?”
这请示唤回了元非晚的注意。她扫了虚掩的门扉一眼,道:“先把门锁上。”要是兴奋状态的萧旸冲出来,也是个问题啊!
立刻有个暗卫去做了这件事。以他的身手,恐怕萧旸真出来也只能吃个当头的闷棍、再被塞回去。
元非晚看着他做好,才继续问:“现在没人去通风报信,那阴太妃就不会过来了。”说着,她扫了地上昏迷的三人一眼,“但有这么多个人证,她绝对跑不了。”
三个暗卫一□□头。要是在有所准备的状态下还不能保证人证活口,他们也就不要干这行了!
“那就让人去知会陛下吧,”元非晚吩咐道,“本宫估计着,两仪殿那头估计也差不多了……”
她正如此说着,忽而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甜香。正疑惑间,偏殿里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类似家具倒地的声响,显然是萧旸闹出来的。
“……看来这药下了不少。”意识到香味的来源和动静的起因,元非晚只能得出这么条结论。就在她还想说点什么时,腹间微微不适,她便伸手按了按——
怎么回事,难道她吃坏了东西?
“阿晚!”萧欥来得十分之及时。一入眼就是夫人揉着肚子的动作,他不由愣了愣:“阿晚,你身体不舒服?”
“嗯?你来得这么快?”元非晚略微惊异。她再一转头,就看见自家老爹正匆匆地跟在后头——萧欥步子大,一般情况走得相当快,元光耀跟不上很正常。“阿耶怎么也来了?”
萧欥现在可没心情解释这个。因为他认为,夫人的任何问题都要摆在最前头。“你不舒服怎么也不和我说?”他略微不满,“还不快去把太医给朕找来?”
后面这句话就是对华长安说的了。内侍监刚小步跑过来,闻言一愣,急忙又小步跑走。
“别这么大惊小怪……”元非晚简直要无力了。今天的正事明明是别的好吗?
然而萧欥完全不打算在这方面和她讲道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他轻声劝道,“正好和国丈说会儿话,嗯?这里有我就够了。”
元非晚在太医和父亲之间衡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败给了萧欥。“好吧,都听你的。”
此时,不管是元非晚还是萧欥,都没料到,有个巨大的惊喜在前面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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