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聿剑

第34章


  谢敏叹息不语。
  人人知道苏芋白可怕,却又不知她为何可怕,你说这种人不怕不可怕。
  谢敏忽地笑道:“不想此等好运竟被我撞上了。”
  风夕烟一直言笑晏晏,此刻忽地自他手上跃到地下,失声道:“你要去找苏芋白?”
  谢敏朗声笑道:“自然。”他立在山脚,有风吹来,衣角轻扬,大有出尘之态。
  风夕烟见他逸兴遄飞,满怀豪情,不由又爱又敬,暗暗叹道,这才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的谢敏。
  谢敏之所以是江湖人心中的图腾,便是因为他这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
  
  ☆、秀外慧中
  谢敏之所以是江湖人心中的图腾,便是因为他这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
  风夕烟看的呆了,半晌方道:“江湖上四十年来最有名的几个人,你竟都会到了。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更厉害些。”
  谢敏笑道:“咱么下山,这便去寻一泓秋水,若是能赶在苏芋白之前,那就更好了。”
  风夕烟取笑道:“原来你还是怕。”
  谢敏微笑不语,他这温和的微笑虽在隆冬也分外让人觉得温暖贴心。
  风夕烟轻轻触摸他唇角,道:“你放心去,我总是等你回来的。”
  谢敏笑道:“你不拦我?”
  风夕烟叹道:“我就是拦也拦不住的。”
  但却有人拦住了谢敏。
  山路之上,远远地立着十多人,拦住了谢敏和风夕烟的去路。
  这十几人稀奇古怪,倒有七八分不像人。他们穿了臭皮,光着膀子,神态凶恶,脸上漆黑,竟似是野人。
  谢敏只得住下,暂缓去寻一泓秋水的脚步。
  他知道野人有时候是很不讲道理的。
  谢敏向这几分拱手道:“各位相拦在下有何赐教?”
  这些野人对视一眼,有自上往下打量着谢敏、风夕烟,久久不答他话。
  谢敏本来就不敢奢望这些野人能听得懂,风夕烟却害怕了,她抓紧谢敏手臂,颤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会不会将咱们捉来烤了吃。”
  谢敏笑道:“他们若是饿了,说不定是会的。”
  风夕烟道:“那还费什么话,快些走啊。”
  谢您道:“只怕来不及了。”
  但见这十多个野人并排行至谢敏身前,谢敏这才看清这十多个野人身后尚有二十多个野人,不过身材矮小给前面的人遮住了身形。这些野人不停地打量着两人,仿佛在瞧两只烤羊一般。谢敏虽然一向脸皮不薄,此刻也给看的有些不自在了,道一声少陪,揽过风夕烟,脚下微动,已自两个野人只见穿过。这些人手中的狼牙棒尚未递出,已不见了谢敏的踪影,不由大声惊呼。
  谢敏抱了风夕烟,转瞬间已奔出十余里,疾逾奔马,风夕烟自他怀中向后窥望,哎呀一声道:“他们追来了。”
  谢敏忽地驻足,皱眉看着脚下。
  风夕烟奇道:“你看什么?”
  谢敏沉吟道:“咱们似乎又回来了,不想这山上竟设了阵法。”
  风夕烟急道:“那可如何是好,糟糕,他打到你头上了。”
  谢敏恍似未觉,脚下来回踱步,似在踩着八卦,对周遭野人攻击全然不理睬。这些野人横冲直撞,手上的狼牙棒虎虎生风,却偏偏碰不到他衣角一分,谢敏便似纸鸢在人群中飘荡来回。
  风夕烟眉头轻皱,自头上取下一只珠钗便要掷出,谢敏拦住道:“别下杀手,今个儿初几?”
  风夕烟手上一顿,道:“今日十七。”
  谢敏喃喃道:“十七,坎位,坤位。”待要再跃时,忽觉腰间一麻,一口真气再也提不上来。
  风夕烟跃下地来,连点他身上十三处大穴,咯咯一笑,道:“谁说我要打他。”
  谢敏正自换气,新力未生旧力已竭,软软摔倒在地。
  风夕烟道:“我偏要打你。”
  这世上还有谁敢说自己了解女人。
  男人即使做出穷凶极恶的事情,总还有自己的理由,但女人若是做了稀奇古怪的事,简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谁若敢说自己了解女人,简直是好日子过的太舒服了。无论谁敢以为自己了解女人,都不免会吃亏的。
  江湖中人都说谢敏最了解女人,所以谢敏总是吃女人的亏。好在谢敏早已习惯了,就是一个女人在他面前要嫁给一只猴子,他也不会太吃惊的。
  野人的山洞本该是怪石嶙峋,阴森冷怖,洞中生一大堆火,架只大铁镬,滚滚的煮着热汤,火堆旁还有一摞白骨,或许还有个骷髅头。
  谢敏在没睁开双眼之前,就应该嗅到诱人的香味,或者是羊肉,或者是人肉。
  但谢敏睁开眼睛时,才知道自己错了。
  他竟然躺在舒服柔软的大床上,室中灯火辉煌,华丽铺张。这里即使是山洞,也是山洞中的皇宫。
  谢敏想撑起身子,突然发现他除了睁眼以外,当真什么也不能做,连转个头、张个嘴也颇费力气。
  谢敏却好似一点也不着急,他原比旁人能沉得住气,这也许正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原因。他看了半日房顶,便阖上眼闭目养神,他是从不会白白浪费自己的气力的。
  于是谢敏听到了脚步声,由远而近,停在他床前。
  谢敏似乎嗅到了一股乡野的油菜花,袅袅而来,他竟不知道还会有女孩子用这种香粉。
  但谢敏睁开眼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又错了。
  谢敏一天错两次的时候是很少的,几乎从来没有过。但他今天竟错了两次。
  床前立着的是一个男子。
  这男子不过十八九岁,生的唇红齿白,甚至可以说十分漂亮,他穿了一件雪白的狐裘,头上戴着毡帽,只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粉雕玉琢,好似是无锡的泥娃娃。
  男子立在床前,明如秋水的黑瞳直直盯着谢敏,却又有几分漠不关心的淡然。
  这个男孩子实在太漂亮了,谢敏从未见过如此精致、漂亮的男子,美得像个女孩子。但他却绝不是一个女子。
  一个女人无论装扮成什么模样,谢敏都是能认出来的。
  眼前的男子虽长得珠圆玉润,却绝没有一点女子气。
  谢敏微笑起来,他喜欢看到一切美丽的人和事物。
  男子看见谢敏笑,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张了张口,却又闭上了。
  谢敏主动搭讪,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侧了侧头,道:“尉迟灵慧。”他的声音清脆如玉,却带着几分冷冽。
  谢敏赞道:“聪灵慧敏,好名字。”
  尉迟灵慧道:“你要起来坐一会么?”
  谢敏道:“我动弹不得。”
  尉迟灵慧俯身搀起了他,将他倚靠在床上,谢敏见他双手纤细,额上青筋凸显,呼吸也渐渐粗起来,不由道:“你身子不适?”
  尉迟灵慧摇头不答,谢敏便不再问,他适才问了这句便已后悔。这少年身子瘦弱,显有宿疾,他本不该问的。
  尉迟灵慧道:“你渴么?”
  谢敏道:“不渴,请问这是何处?”
  尉迟灵慧道:“这里是我家。”
  谢敏此时坐起,可见室中部分光景,触目即是一幅前朝名画,似是王侯巨贾之府。
  尉迟灵慧看他打量,问道:“你是在找那个漂亮的女子么?”
  谢敏道:“她也来了么?”
  尉迟灵慧道:“他在隔壁。”
  谢敏道:“多承告知。”
  尉迟灵慧适才用力,此刻仍是双颊潮红,微微摇首,他似乎是对谢敏十分亲切,但言语间却有笨拙,竟似不知怎样与人打交道。
  “慧儿,你怎么来打扰客人歇息?”窗外女声响起,这声音中略带责备,更多的却是关爱之情,就如同慈母在教训不懂事的儿子,但这声音却很年轻,浑不似阅尽沧桑的中年妇人该有的平淡冲和。
  尉迟灵慧听到这声音,也不招呼谢敏,转身便往外走。
  但听门声吱呀,一个青衫女子推门而入,款款而来。
  尉迟灵慧朝她行了一礼,径自出了房门。
  青衫女子笑道:“几上放了雪梨膏,记得吃了。”
  尉迟灵慧远远应一声“知道了。”
  青衫女子这才行至谢敏身前,她不过二十五六,却一身黑衣,黛眉不扫,珠钗未佩,面色雪白,容貌与尉迟灵慧有几分相像,却更加清秀。
  青衫女子笑道:“慧儿不懂事,吵扰了客人。”
  谢敏忙道:“姑娘客气了。”
  青衫女子道:“我是尉迟灵秀,是慧儿的姐姐。冒昧请客人前来,还请客人恕罪。”
  谢敏道:“尉迟姑娘客气,在下惶恐。”
  尉迟灵秀在床前一只锦凳上坐下,道:“你可知自己因何到了此处。”
  谢敏失笑道:“自然是姑娘请来的。”
  尉迟灵秀一笑,说不出是嘲讽还是欢喜,道:“你可真是沉得住气,旁人到了此处,一旦发现自己身不能动,不免惶急恐惧,问东问西,吵闹不休。”
  谢敏道:“那也许是因为在下年纪大了,所以能沉得住气。”
  尉迟灵秀道:“你不过比慧儿大了几岁,在我面前也敢说老么?”他轻抚云鬓,顾盼之间颇有一番风韵,这种风情妩媚中有几分端庄,有几分矜持,更有几分雍容。一个女子若非到了这般年纪,是决然不会有这种成熟魅力。
  唐翠微、曾小疏、风夕烟虽秀美艳丽,清新雅致,但同尉迟灵秀一比,不过是未长大的孩子罢了。
  谢敏道:“在下早该想到,一座暗藏了八卦阵法的凤凰山,怎么会有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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