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吹叶扬的声音

随着最后的落日的余晖消失在水平线上，各家各户的灯亮起，霓虹灯照耀下的第五大道的人群也逐渐变得密密麻麻起来。
    那座在咖啡馆的男子的身影却比人少时更容易被欧阳逸捕捉。欧阳逸弄灭最后一支烟，瞥一眼地上的零零散散的烟头，穿越拥挤的人潮。
    “谢晨，好久不见”欧阳逸坐到谢晨对面，“一杯拿铁咖啡”。
    “没想到等到的竟然是你，安世阳”谢晨眼中闪过惊讶，很快又恢复平淡，把一直拿在手中的书签放到钱包里，“请帮我再续一杯”。
    “其实我的真名叫欧阳逸”欧阳逸笑笑，“怎么你不惊讶？”
    “这几年，我调查过，但林梦曦这个名字随着这个人一起消失了，而安世阳这个名字却根本就不存在过，所以，我猜测你并不叫安世阳”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欧阳逸喝一口咖啡，“这是小曦最喜欢的咖啡。”
    “我知道，以前和小叶经常喝，白天又见她喝过”谢晨嗅着咖啡扑鼻而来的香气，浅尝一口。
    小叶？我终于明白小曦为什么只改掉一个“梦”字。欧阳逸沉思片刻。
    “你怎么知道她就是小曦？”
    “也许是我对她的身影太过熟悉，当眼前的身影与脑海中长存的身影完全重叠的时候，我便确定她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可是，你还是有很多疑团，所以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是吗？”
    “没错，如果能听见她的声音的话，就可以确定。”
    “后来，你挂断了电话，是因为你已经确认，所以你就决定在这里等她再次出现。”
    “不，我并没有确认，只是觉得等下去也没有结果罢了，不过，看见你倒让我确认了。”
    “看来，我帮你解决了一些谜团，既然如此，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欧阳逸深深吸一口气似乎并不愿意提起那段往事。
    “六年前，小曦的爸爸因为贩毒被刑警通缉而同时他卧底的身份败露又被WIC组织追杀。出事之前，我父亲收到林叔叔的信，很快我们就收到林叔叔去世的消息。按照林叔叔的请求，我父亲亲自去中国接小曦，但却得不到刘阿姨的消息。由于时间紧迫，我父亲只好先带小曦来中国。不久，我们得到刘阿姨在‘康华精神病院中心’治疗的消息，而小曦又非要见上她妈妈一面，无奈之下，我便陪她前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刘阿姨似乎不认识小曦，甚至要杀死小曦。我好不容易带着小曦从医院逃脱却遭遇WIC组织的埋伏。为了保护小曦的安全，我和父亲决定更改小曦的名字和样貌。小曦接受了，但却不顾我们的反对，仅仅将‘梦’字改成‘叶’字，以及选择‘在脸上贴人皮面具’这种整容方式。我不明白也不理解小曦的这种行为，但我想你明白。”
    我怎么会不明白，小叶，那天我说的话就那么伤害你吗？以至于你想摆脱“梦也不曾到谢桥”的困扰而仅仅希望能够梦到我？
    “你是什么人？”谢晨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不一般。
    “能够保护身陷这种处境的小曦的人”欧阳逸从容不迫地回答，随即脸上闪过一丝忧伤。“或许又是带来危险的人。”欧阳逸永远不会忘记林叶曦为他挡下子弹后倒在他怀里的那个一年前的夜晚，那种要面临死别的痛苦。
    那天，父亲得到WIC组织将会在地铁1号隧道做毒品交易的情报便带着精装部队配合国际刑警打算彻底剿灭WIC组织。“四人帮”却趁着家中防备力减弱的时机在夜间偷袭。
    虽说我们毫无准备但毕竟训练有素，应付“四蛇”这种垃圾黑暗组织还是绰绰有余。可我往往没想到，那个躺在地上被我一枪打中心脏的地方的人居然是个右心人，他在我的背后向我开枪。一直躲在暗处的小曦发现了这一切，奔跑着替我挡住了这一枪。
    耳边不由自主地传来小曦说过的话，“欧阳大哥，你不要难过，人生都是有定数的，这就是小曦的定数。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如果我死了，把我的骨灰和爸爸的骨灰混在一起，然后洒向大海，这样我和爸爸就都可以回到祖国，我或许还可以见到妈妈和他。”
    即使后来我剿灭了“四蛇”也难泄我心头之恨，不过还好抢救及时，小曦依旧陪伴在我身边。
    “小叶在哪里？带我去见她”谢晨站起来双手放在桌上。
    谢晨过于激烈的反应使欧阳逸的思绪回转。
    “我今天来见你，不是来炫耀的，我是来带你去见小曦的。我本以为，上苍再次安排小曦来到我的面前是上苍对我的恩赐，我也很想牢牢地抓住这份恩赐。可是这些年来，小曦在我的身边，我看到的只有坚强，这种坚强让我觉得，小曦里我明明是这么近，而事实上却是那么远。我从未看到小曦在你身边时的那种依赖。”欧阳逸端详着咖啡，“就像这杯咖啡一样，不管我喝多少次，只觉得苦涩，而从你的表情里我看到香醇，原因在于我从未进入她的内心世界。”欧阳逸晃动着咖啡杯看着咖啡在杯里旋转，“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当初小曦离开并没有跟你说，你有怨过小曦吗？”
    “这些年，我不断地想起和小叶一起的时光，最开始是我的不成熟让我与小叶分隔两地，两不相见。我早已受够了那种怨恨自己最在乎的人的痛苦，明明知道这种痛苦，我又怎么会再犯？我只想和小叶一直走下去。”
    “好，只是现在小曦并不想见你”
    是啊！小曦不想见我，不然今天她也不会躲开我。谢晨一下就像被泻气的气球一般跌落到卡坐上。
    “我有办法”欧阳逸的内心做了痛苦的决定，“她最痛恨的事自然不希望她最在乎的人做。”
    “小曦姐，逸哥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三走进书房。
    “好的”林叶曦放下手中的笔。
    小曦姐，这么多年来都很听逸哥的话，从不多问一句，也从不反驳。逸哥明明就是喜欢着小曦姐，可面对着这样的小曦姐就是从来没有坦露心声。可是若说，小曦姐不喜欢逸哥又为何会替他挡子弹呢？
    正在开车的三，透过车镜看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只是注视着窗外的小曦姐一筹莫展。
    “欧阳大哥，你找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吗？”林叶曦看着这个名义上是茶馆而实则是赌场的“天香茶馆”一脸疑惑。
    “谢晨，我好像看到他在里面。”
    “谢晨？”林叶曦想听到天方夜谭一般，后者却是点了点头。
    见此，林叶曦一下子冲进去。
    “小曦姐”三立刻跟上去却被欧阳逸拦了下来“我们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就好”。三满腹狐疑，却还是跟着欧阳逸。
    谢晨，不可能的，你不会赌的，对不对。林叶曦的脑海里突然闪现杜晓峰当时说过的话，难道，你又会因为找不到我而踏上歧途？谢晨，千万不要。林梦曦在赌场里从一张赌桌穿越到另一张赌桌。
    “你这小子，同花顺？藏牌了吧！看你穿的中规中矩的，原来是个耍赖的家伙。”粗狂的大汉叫嚷着。
    “输了就说别人偷，输不起可以别赌啊！这么多双眼睛在这里，我怎么藏牌？”异常冷静的声音。
    林叶曦浑身颤栗，循着声音望去。这不是他，又是谁呢？
    其他吵吵嚷嚷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此时的世界里，林叶曦只能看见谢晨一个人。她东踅西倒般地走向谢晨。
    “没想到我与小姐颇有缘分，竟能在这里遇见，这样，赌一局如何？来来来，开局。我帮这位小姐买一份牌。”谢晨看到林叶曦后毫不在意地说。
    “好好，阔气。”几位老板摸样的人叫好。
    “我不打牌的”林叶曦只是望着谢晨。
    “不打牌，来这里干什么，走、走、走，快走”几个地痞无赖推搡着林叶曦。
    “不打牌啊！那我们继续，别管她。”
    “算了，这次就暂且放过你，别捣乱啊！”那几个人放开她。
    谢晨，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你真的被麻痹到这个样子？“风，跟我走。”林叶曦不放弃地说。
    “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现在玩的正高兴呢。”
    “那来的疯女人，还不快赶走她”老板发话了。
    “风，你真的听不出我的声音吗？我是小叶啊！”林叶曦见又有人来赶走她急了。
    “小叶？你会是小叶？小叶早就消失了。”谢晨喃喃地说。
    “我真的是小叶，小叶没有消失。你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她。”林叶曦拉着谢晨就往外跑。那些人打算上前阻止，却见门口的欧阳逸抬了抬手，就停下脚步。
    原来小曦姐是早就心有所属啊！可惜苦了逸哥。三看着林叶曦拉着谢晨从身边走过由衷感慨，又看看身边的逸哥，他居然在笑。
    “你放手”谢晨一把甩开林叶曦的手，“小叶，在哪里？”
    “上车，我带你去见她。”林叶曦冲三招手。
    “去吧！”欧阳逸扭一下头。
    “唉！”三深深地叹口气。车子一路疾驰，看着“天香茶馆”消失在视野中，林叶曦才稍稍感到安慰。
    “小叶在哪里？”谢晨一进门就问。
    “你看着我”林叶曦慢慢地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小叶，你终于愿意见我了。”谢晨将林叶曦抱在怀里。
    “谢晨，你怎么会赌博呢？”林叶曦在谢晨怀里轻声问。
    “你不用担心，他并没有染上赌博这种恶习。”欧阳逸站在门口说。
    “欧阳逸，这回真的要谢谢你。”谢晨放开林叶曦向欧阳逸投去铭感五内的眼神，欧阳逸以微笑回应。
    “你们”林叶曦看着他们瞬间明白了。
    “小叶，你不要怪欧阳逸，他都是为了帮······”
    “不，谢晨，你并没有像我担心的那样，真是太好了。”林梦曦冁然而笑。
    “小叶，高中那次我就想明白了，那些东西只会麻痹我的神经，给我带来暂时的愉怿，清醒之后的痛苦是更加浓烈的，而且，我那时已经暗暗决定小叶不喜欢的东西坚决不碰。”谢晨柔情脉脉地看着林叶曦。
    “终于是圆满重逢了，我们应该好好庆祝一下。”三拍手提议。
    “好啊！是该庆祝。”欧阳逸咐合。林叶曦、谢晨对视一眼，纷纷同意。
    林叶曦的酒量一直很浅，这次也不以茶代酒，两三杯下肚就醉了。谢晨把林叶曦抱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那长长的刘海遮住了林叶曦的眼睛，谢晨伸手拂开刘海，看着近在眼前的伊人，在她的额头上留下浅浅的一吻。
    “不，不要，风，风”林叶曦满头大汗，梦中呼喊着。
    “小叶，醒醒，是我，我在这里。”林叶曦的呼喊惊醒了旁边的谢晨。
    “风，呜~”林叶曦一把抱住谢晨，“我刚看到有很多人追杀你，我好害怕。”
    “不要怕，不要怕，那只是一场梦，我好端端地在这不是吗？”谢晨紧紧地抱住林叶曦。
    “风，你不该来找我的，我只会给你带来灾难。”林叶曦挣扎着推开谢晨。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找不到你才是我的灾难，这六年，才是我的灾难。”谢晨使劲地抱着躁动的林叶曦，强迫她安静下来。
    “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现在我的眼里是满满的幸福，因为我找到了你。”谢晨捧着林叶曦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感觉她渐渐安静下来，谢晨将她温柔地搂在怀里。
    “小叶，你知不知道，这六年，我找不到你，感不到自由，风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要往哪里吹，小叶，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好吗？为我指点迷津，好不好”
    “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小叶，这六年，你是不是过得很辛苦，那么害怕黑夜的你是怎么熬过这2136个夜晚的？”
    “没有，并不幸苦，欧阳大哥和欧阳叔叔都待我很好。”林叶曦在谢晨的怀里笑了一下，“夜晚的时候，我只是想着，风那边是白天，就不害怕，就像你以前陪在我身边一样。”
    “只是有的时候午夜梦回，想起自己孤身一人，躲躲藏藏，有点难过。”
    “我会陪着小叶的，不会再让小叶孤身一人，躲躲藏藏。”谢晨让自己的下紧挨着林叶曦的头皮。林叶曦渐渐睡熟了，谢晨把她重新放到床上，慢慢退出房间。
    “欧阳逸，谢谢你照顾小曦这么久，还把她照顾得这么好。”谢晨端着两杯酒找到泳池旁的欧阳逸，递给欧阳逸一杯，表示谢意。
    “我做这些事是出于自愿，你不需要表示感谢。”欧阳逸碰杯后喝下酒，“还有最后一件事。”
    “我知道，我也想出一份力”谢晨望着浩渺的天空。
    “谢晨，这种事你不应该掺和进来，你还是······”欧阳逸打算阻止谢晨。
    “逸哥、逸哥，我们已经和国际刑警取得联系，可是那个该死的FY程序还是解不开。”三跑到欧阳逸面前。
    “FY程序？”谢晨舌挢不下。
    “怎么，你知道？”欧阳逸转嗔为喜。
    “这个程序正是我编的。”
    “是吗？那你会不会解？”欧阳逸寸阴若岁般看着谢晨。
    “自然是会的”谢晨胸有成竹地回答。
    “哈哈，这次是天要灭WIC组织，来，喝酒。”欧阳逸大喜过望，又痛饮几杯。
    “好，喝”
    “喝”
    三人痛快地畅饮着，为几天后的剿灭，为几天后的胜利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