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燃尽荒芜了沧桑

第一章 莫羽白(一)


“云夫子,我查到露精石的下落了。”穆浮欣喜的走了进来,对正在倒水的师父说道。
    我整理云儿被角的手停了下来,然后欣喜的笑了,用手轻轻抚开她额前的碎发,柔声说道:“云儿,你听见了么?你的每一味药材的地方都已经查到,等我们去寻回,我们就能像以前一样了。”说罢,我转身道:“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开始行动了?之前已经收集了大半,将剩下的全部寻到,云儿就能痊愈了。”
    “说是这么说倒没错,只是…。”穆浮有些迟疑的说道:“这露精石,在一个人的体内。”
    我大惊,“在一个人体内?”
    “没错。”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云儿,对穆浮说道:“那怎么办?云儿。”
    “我查询过古书,露精石是吸收着雪质冰晶的精华和沐浴着天界极光的照耀生成的,就算在人体内,也依然会保持着原本的样子,但是如果它的持有体灵力透支的话,露精石会不由自主的与持有体融为一体,成为一个源源不断的力量源,直到它被耗损完全。”
    “所以,我们只要早些找到那个人,取出他体内的露精石就可以了吧?”我说道。
    “是,但是最好是他自己愿意给,不然露精石会在持有者体内生出反抗力量,不仅会伤害那人的性命,还会毁了露精石。”
    听罢,我看了一眼师傅,只见师傅双眉紧皱,面色难看。我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云儿,“若让他自愿将露精石取出,应该怎么做?”
    穆浮听言,剑眉微挑:“我查过,露精石的持有者是名女子,又是13、4的年纪,你只要取得她的信任,让她愿意为你取出露精石,这就行了。”
    “取得信任?若这露精石对她也很重要,取得信任就能让她自愿么?”我不是很相信,当然,也不是很明白。
    “那就让她爱上你。”
    穆浮的话语轻飘飘的落入我的耳中,我有一刹那的恍惚,“你说什么?”
    “让一个女子心甘情愿的为你付出所有的条件,就是她爱你。”
    “你的意思是…我要去…”我有些堂皇。
    “羽白,这个办法是不得已的,我性格冷淡,有没有耐性,想必也不会有姑娘属意与我,而你却不同,云儿曾经说过,你就像是阳光,暖暖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所以短时间内让那个女子动心,且爱上,只有你最合适。”穆浮顿了顿,又说道:“我也知道,你心中只有云儿,很难再去假装爱上别人,但是。”
    “我去。”
    穆浮惊讶的看着我。
    “把你查到所有关于她的东西都告诉我吧。”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林芜槡。
    一路跟着她出了林府。看着她失魂的站在街上,我的心中似乎有些不忍,挚友家中发生重大变故,却又即将遇上一个怀着不单纯目的接近她的人,这对她公平么?
    正想着,看见远处一路官兵跑了过来,急忙把目光挪向她,却正好看见她惊慌的眼神,身体在空中一歪。我立刻旋身过去接住她稳稳的落到地上,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不觉好笑。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不一会儿,她先是慢慢的睁开了一只眼睛,然后又睁开了另一只眼。
    我笑了笑,说道:“你没事吧?”
    她看着我,可能意识到这个姿势有些不便,脸“腾”的红了,说道“我、我没事。那个…”
    我有些窘迫的轻咳了几声,急忙放下了她,还未说些什么,就听得官兵靠近的声音,我说道“先离开这里吧”然后牵起她的手向前奔去。逃亡一路,竟也让我有了不一样的体验。
    “刚刚,谢谢你。”
    阳光下,她仰着一张红红的小脸,有些促狭的说道。
    我笑道:“没事。在下莫羽白,姑娘?”
    “林芜槡。”
    这次,我们算是真的认识了。
    听闻京中变故使得林芜槡一家要搬到榈石城居住,我便先他们一步在榈石城内安顿下来。自打精心安排后的“偶遇”和“缘分使然”,我便不顾她的心思日日缠在她身周,可她却只是漠然的对待一切,我对她好,她冷淡疏远,只是痴痴的趴在窗边,遥遥望着京都的方向。我知道,她还是没有放下,尽管已经过了三个月,她却没有什么变化,眼中浓浓的悲伤仍未因时光的流逝而消减半分。
    也许我真的不是什么聪慧的男子,除了静静的为她添一杯茶,不顾她的反应拉她上街上逛逛,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穆浮说“也许是时候让你帮她做一个了断了”于是我主动提到:“今天,我们去京都吧?”
    她“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表情复杂,欣喜却又怯怯。也许是日子长了就慢慢习惯了看着她,看着她的寂寥,看着她的心伤,所以,她的伤痛可不可以就由我来治愈呢?心中突然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我轻轻的跟在她的身后,放她自己走。她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摇晃,使我莫名鼻酸,她还小,那副小小的心腔,究竟装进了多少悲伤?她拿出了那支白玉精琢的笛子,吹奏了起来。曲调缓缓流出的不舍,让我忽然有了想转身离开的冲动,她刚刚失去了心中最后总要的人,我这般接近她,这般对她不单纯的好,我。可是云儿,没错,我相信我可以,我可以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救她,也许芜槡现在没有能力,才失去她最重要的人,可是我有,所以,我一定会做到。我抬起头看着林芜槡,心中一丝愧疚被私心压下去,走了过去,轻轻将面前的她的泪痕擦拭掉,拥她入怀,“让这一切,都过去吧,好么?”她没有说话,只是低声抽泣着,她的身体被风吹的冰凉,呼吸也很轻气若游丝,就像下一刻她就会消失在风中一样。
    芜槡,现在就让我来守护你吧。我将她抱得更紧。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也许是那一次的事情让她决心重新开始,她对我的态度慢慢有所缓和,唤我“莫大哥”。穆浮说,如果短期内芜槡没有办法喜欢上我,那么我就应该努力成为她生活中的习惯。穆浮说,习惯很可怕,没有喜欢那样跌宕起伏,却是平平淡淡不知不觉已经深入,或许,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羽凡翻阅了不少江湖小贩售出的民间故事,竟然还教起我如何让女子动心钟情于我,那些浑话岂是正经之人可以做出的?但我还是学到了一点,那就是一切为她着想,对她好。这也是我想做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她之间好像已经不再隔着疏远,我欣喜于这样的变化,却也一边开始为其他药材的收集做起准备。我要去卢羽山,没想到一直不愿出门在家只顾修剪花草的芜槡却也要和我同。也许是说谎还不习惯,她问及我缘由的时候,我结结巴巴的说是因为自己中了毒。
    “怎么会中毒?你现在还好么?毒发是不是很痛苦?有没有生命危险?”
    她不停歇的像是连发的弩,我有些笑意浮起,对她宠溺的说道:“槡儿,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么?”
    她吐了吐粉舌,本是无意,却又让我做这个背负着巨大谎言的人心中一紧。她还是个孩子啊。我却因为自己的目的,用引诱她爱我这么龌龊的方法来达成目的。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表情,脸上僵硬的笑着,故作暧昧的说:“不过我知道,关心则乱,你是终于可在意我了?”
    本就是一句故作暧昧诱逗她的话,却不想她先是一愣,有些认真的说道:“就算我是一个脾气臭又任性不懂事的小孩子,但是,多日的相处也足以可以看出你是真的为我好的。”
    我听到这里,心中像是生出了另一个自己,在对我狠狠地嘲笑。
    “所以,莫大哥,你现在是我除了亲人最在乎的朋友了,所以,请你保护好自己,因为,我不想再因为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我在乎的人而失去他们而痛心了。”
    语罢,我听的震惊,听的痛心,却强压下心头的复杂,终于说出了一句作为我真心的话,却也终究,没有说完。
    “那,你不如变得更强大,来保护你在乎的人。”来保护你自己,最起码,将来那些想要伤害你的人,都不会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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