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苏洛睡的格外安心,连梦境都是舒适而甜蜜的,以至于醒来之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茫然的睁了一会儿眼睛才逐渐回过神来。
李舒夜松松的将她揽在怀里,乌发滑过白皙的肩头垂落在她手边,与苏洛的长发亲密的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那肩头还有一道醒目的红痕,一见便知是苏洛昨夜的杰作,看的她不禁脸上一热,心中却又雀跃不已,忍不住在唇边绽开一朵小小的微笑来。
她这一动,李舒夜便也醒了,一双清透的冰蓝色眼睛在苏洛眼前缓缓睁开,一时冷光潋滟,恍惚间似乎回到了二人初识的那一夜,苏洛也是这般在他怀中醒来,被这一抹冰蓝惊艳的忘记了言语。
李舒夜初一醒来便看到苏洛发愣的迷糊神情,不由得笑了一笑,手臂微一使力将少女揽入自己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的发旋,而后心情愉悦的在苏洛的后颈上找到了一大片嫣红的吻迹。他的体温依旧有些凉,整个人却仿佛沐浴在初夏的日光中,舒服的周身都是暖洋洋的,只想就这么抱着怀中的爱人一直甜腻下去才好。
他这一使力便感觉到腰背处还有些火辣辣的,李舒夜嘴角的微笑不由得更深,细细抚摸着少女柔韧却不失柔软的腰,吻了吻她的耳垂低声道,“昨夜娘子这般热情,为夫甚是欣喜;只是床弟之事过甚有损气血内息,下次还是稍微节制些好。”
苏洛的脸腾地一红,脑中回荡的都是李舒夜那声低哑缠绵的‘娘子’,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到底说了什么,不禁气恼的想拿枕头砸他,李舒夜笑着将她的按进怀里不让动,苏洛气闷的捶了他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抱住了青年的腰,把头埋在他怀中。
“…………身体,感觉如何了?”想起二人结合的另一个重要功效,苏洛的声音顿了顿,小小声声的问了一句,依旧将脸埋在李舒夜怀中不愿抬起头来。李舒夜抚了抚她的长发,轻声笑道,“寒毒深入我肺腑十数年,并不是一朝一夕能看出变化的,还望娘子耐心一些,多与我同房几次方能有得比较。”
他说完,抬起了怀中少女的下巴,换上了认真的神色与她对视,“只是我不希望娘子你是抱着为我疗毒的心情来对待此事,你我情深意浓之际,水到渠成便好,可别为了此事而扰乱了心思,那便负了这*一刻值千金了。”
李舒夜这一口一个‘娘子’叫的顺畅无比,苏洛却是听的心如小鹿乱撞,脸红的快要烧起来,李舒夜总有办法像这样轻易的撩动她的心弦,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都能让她心跳如擂,像个普通女儿家一般娇羞起来,失了往日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
“……舒夜你还是叫我阿洛便好。”苏洛想要移开目光,却被李舒夜捏住下巴动惮不得,好一会儿才红着脸吞吞吐吐的开了口。李舒夜不由得失笑,顺手挠了挠少女的下巴,看她如猫般轻轻咕噜了一声,而后再次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在耳畔低语。
“这世间能叫阿洛者千千万,能叫娘子的却独我一人,为何不叫?”他低声笑了笑,感受到怀中少女一瞬间的紧绷,忍不住将她拥的更紧,“……我也期盼着阿洛你能叫夫君的那一日。”
苏洛心中一悸,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有某人脸厚,声如细蚊一般哼哼了一句,李舒夜并不逼迫她,两人在床上又腻歪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穿戴洗漱。
李舒夜毫不避讳的在苏洛跟前穿起了里衣,他的身形因常年寒疾缠身而显得有些消瘦,皮肤却是少见的白皙,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苏洛瞥了一眼便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晚上的手感,李舒夜的胸膛摸上去又滑又软,光腻的仿佛能将人的手指吸住一般,让她忍不住想要多摸一下多咬几口,以至于那里现在布满了暧昧的红痕与隐约的牙印,都是她昨夜的杰作,看的苏洛脸上又有些发热,赶紧移开目光,专注的穿起了上衣。
待她整理好衣装准备束发时,李舒夜却走到了她身后,轻轻将她按在了铜镜前的木椅上,伸手接过了苏洛手中的长梳。
“……舒夜?”苏洛有些意外,想要回头却被李舒夜制止,只得任由他握起自己的长发,一束束的放在手里细心疏开,慢慢绾成苏洛平日里喜爱的样式,最后将那条他送给苏洛的,带着金铃的绯色发带束上,打成了一个精巧的结,发梢的金铃随之发出清脆的细响。
李舒夜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而白皙,仿佛精雕细琢的白玉摆件一般,是苏洛最喜欢的地方。她看着铜镜中的李舒夜用这样一双手一点点细致的梳好自己的长发,又慢慢绾成她平日里常梳的髻,动作有些生涩,却是不紧不慢,仿佛把玩一件终于握在手中的珍宝,只想一丝一缕的好好摩挲,将每一丝纹路都记在心中才好。
苏洛心中蓦地一暖,被李舒夜的神情不经意间戳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微微带着笑,看着镜中的李舒夜一点点的为她梳好了长发,而后俯下身与她齐平,向着镜中的苏洛轻轻弯了弯嘴角,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手艺,顺势挑起了苏洛带着金铃的发尾,放在唇边落下一吻。
那一吻分明没有落在苏洛身上,她却觉着心湖中仿佛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连灵魂都悸动无比,竟是比任何的亲密接触与甜言蜜语更能打动她。这一刻苏洛只希望时间就此停止,好让她能就这么一直静静的注视着铜镜中的李舒夜,与他一辈子相守相望下去。
正在二人忍不住相视而笑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打破了房中安静而甜蜜的气氛。那人敲了敲门也不等人应声便自己进来了,苏洛回头一看,却是恢复成了本身容貌的江怜南,正捂着眼睛一点点的挪进来,一边啧啧出声,“这大早上的你俩也省着点儿来成么?我们好歹还算是在逃亡途中,瞧阿洛你面上的神情,倒像是刚成亲的小媳妇儿,啧啧,要我说什么好?”
苏洛面上一红,咳了一声掩饰道,“谁让你先大清早的乱闯别人房间?”
“行了行了,我可没时间跟被情郎迷的晕头转向的小姑娘计较。”江怜南嫌弃的朝苏洛摆了摆手,“今晨唐念联络上了千机营的人,得知了一些淮南的情况,叶清与萧云在千叶山庄大打出手,萧云负伤而去,叶清应该也受了不小的伤,只是千叶山庄严密封锁了消息,在没叶二公子与新婚的唐念之前连千机营的人也探不到风声。”
李舒夜闻言皱了皱眉,与苏洛对视了一眼,显然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叶清封锁消息多半是因着天魔噬心*,谁也想不到与魔教水火不容的云湖盟盟主会使出这等邪功,看来萧云受伤而无法追击众人的消息的确属实,李舒夜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有些担心叶清的情况。当初苏洛不慎被萧云重伤,几经折腾近乎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命来,却是不知叶清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了,只能希望他伤不及心脉,能用当初救治苏洛的重针之法给救回来。
江怜南似笑非笑的看着皱起眉头的李舒夜,似乎很期待他会如何反应。李舒夜却是知道他心中在打什么算盘,原本江怜南倒戈便是因为他们这一方占据着险要优势,若是叶清的伤救不回来,只靠叶昀一人支撑千叶山庄自然不足为虑,他们顶多能与萧云一方势均力敌,那时候江怜南会站在哪一边,便需要好生再考量考量了。
“你且随我们一道去淮南,既然我治得好阿洛,叶清庄主的伤势自然也不在话下。”李舒夜沉声答道,先给江怜南吃了一颗定心丸;江怜南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无所谓,又与李舒夜交换了一些情报,而后随他二人走出了房间,与从云湖堡逃出来的众人聚在了一起。
自地牢中被救出来的几人显然已经从唐念那里听闻了千叶山庄的变故,对萧云的所作所为都有些惊疑不定;然而在云湖堡时萧云自始至终都没有现身,他们也都还拿不定主意是不是那人所为,毕竟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萧云这么做都显得太过疯狂了,即使苏洛是传闻中拥有天魔噬心*的魔教妖女,也犯不着为此与千叶山庄撕破脸来,更连累他们一众门派倒戈,即使手刃了魔教余孽也显得有些吃力不讨好。
真相还有待确证,几人也拿不准自家门派的态度,最终谢过救人的李舒夜于江怜南后便一一告辞,到最后也只剩下叶昀与唐念,还有另一个与千叶山庄有过命交情的江湖豪客来。叶昀对这些枉称与千叶山庄交好,真正落难时却各自飞的人气愤不已,连拍了好几次桌子,还是唐念给劝下来的,如今叶清的伤情不明,他们应该尽早赶回千叶山庄才是,哪有时间跟这帮伪君子们折腾。
几人马不停蹄的从水路赶回了千叶山庄,管家见到安然无恙的叶昀后差点老泪纵横,一个劲儿的埋怨自己疏忽才导致萧云的人从千叶山庄劫走了自家二少爷与新婚的少夫人。叶昀宽慰他几句便急着去见生死未明的叶清,管家仔细确认他们一行人中没有外人后才放下心来,领着众人去了后山竹楼。
才两日未见,一向清冷不问世事的叶清此刻却虚弱的躺在床上,面上浮着一层明显的死气;叶少秋正盘坐在他身边诊脉,像是一早就预料到众人的到来一般淡淡的颔首,而后将叶清的手腕仔细的放回了锦被之中。叶昀看的双眼一红,急急的跑上前,有些手足无措的在叶清的床前挺了下来,转头询问叶少秋,“……大伯,我大哥他,他怎么样了?”
叶少秋双目紧闭,少见的沉默了下来,忽又抬头朝人群中唤了一声,“舒夜小子可在?”
“我在。”李舒夜走上前来,朝叶少秋微微躬身,而后也替叶清诊了一会儿脉,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的等在一旁,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李舒夜才缓缓收回了手,向叶少秋拱手示意。叶少秋挥了挥手,让闲杂无关人等都离开,只留下了叶昀与刚过门的唐念,还有李舒夜与苏洛在场。
“血脉郁结,心脉受损,正是被天魔噬心*所伤之兆;所幸叶庄主功力深厚,并未伤及肺腑,倒是比阿洛当时的情况要好上许多。”李舒夜缓缓说道,叶昀跟唐念闻言都松了口气,他二人都见识过李舒夜冠绝江湖的医术,李舒夜会这么说自然表明叶清还有得救,不禁稍微放下了心来。
“现在放心还为时过早了些,我可使用重针之法为叶庄主疗伤,只是伤愈之后功力是否还能如从前一般却也难说,毕竟天魔噬心*以吸人内力为主,虽不知萧云此番为何所伤,二位还是做好准备比较稳妥。”李舒夜轻轻叹了一声,却是没想到自己还有施展重针之法对付这魔教邪功的一天。他转头看向了叶少秋,拱了拱手,“这重针之法需一人为在下监查施针时的度量,还请叶老先生能出面相助,方能万无一失。”
叶少秋虽是目不视物,却也是在场除李舒夜之外唯一懂得医术之人了。他点了点头,嘱咐下人按李舒夜的吩咐准备施针所需之物,而后在竹楼中单独隔出一间房,为叶清疗伤而用。
重针之法难就难在下针的精准度上,须得靠施针之人丰富的经验来细细调整,方能达到最好的效用,因此施针过程格外漫长;上一次苏洛尚在昏迷中并未感觉到,这次可是实打实的体验了一把这漫长到底有多长。李舒夜这一进去便再也没出来过,竹楼中只弥散着辅助安定心神的熏香味道,苏洛在门口等的百无聊赖,睡过去又醒过来,吃了顿下人准备的饭菜,直到第二日天色擦黑之际李舒夜才从那房中走出来,眼底积着深深的暗影,面色疲惫无比,却是朝等在门外的三人回了一个微笑。
“——叶庄主已无大碍。”
叶昀闻言便冲进了房间,唐念向李舒夜道过谢后也掀开门帘走了进去。苏洛有些心疼看着额上还有虚汗的李舒夜,拿帕子给他擦了擦,李舒夜的身子经不得累,苏洛怕他寒疾复发,又渡了些内息过去,见他只是疲惫了一些,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李舒夜伸手抱住苏洛,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微微头搭在少女的肩上,累的快要站不住的样子,苏洛安慰般的抚了抚他的背,回想起下人送来的吃食还有一些,打算盛一些过来让李舒夜垫垫肚子,却被他固执的抱在怀中动弹不得。
“舒夜……辛苦你了。”苏洛回想起上次他也是这般尽心尽力的为自己疗伤,可她却在醒来之后留书不辞而别,不由得心中微疼,任由李舒夜撒娇般抱着她不放手。李舒夜用力抱她一会儿,好半天才回了些神,低头轻嗅着少女发间的淡香,缓缓开口,声音中却带着一丝嘲弄的味道。
“……阿洛,这一次云湖盟里,怕真是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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