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且安生

还记得开学那次颁奖典礼上，她就站在他的身边，中间不过5cm的距离，她差点感动得泪流满面，她多么希望平日里两人的距离也是这般，而不是她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的观望。
  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她去回忆与感慨，三天的考试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直到考完试的那天，她才松懈下来，趴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全身的血液又重新开始流动了。许是考试的原因，刘明玉也没力气找她麻烦了，收拾完东西便离开了。
  楚安觉得幸福极了，休息一会儿后才开始慢腾腾的收拾着课本。她没有多余的课外辅导书，相比其他人，她的东西真算少的了。考完试后便是周末，她开始打算接下来两天的安排。
  当然不是做兼职。楚家的环境虽说不上富裕，但也是中等，只是她平时比较节省，加上又是学校花重金买进来的，同学都以为她家里困难，不过在这群土豪同学面前，她应该算很穷吧，楚安自嘲了会，又摇摇头，把这些想法从脑袋中剔除。
  楚安正打算离开时，忽然被叫进了办公室。班主任施老师身边正站在方生以及两个不认识的同学。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楚安有些紧张，极力掩饰，虽然别人眼里的她还是这般淡定，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双手发颤的厉害，只能自己双手紧握着。
  学校一个月后要进行一场科技知识抢答赛，每个年级派出四个人即可。本来施老师并不想得意门生方生和楚安参加这次比赛，担心影响到平时的学习，但年级段长洪老师表示非要拿下冠军不可，而且期中考试也已经结束，于是强制性的要求施老师组织这次人员的培训，指名方生和楚安参加比赛。方生是万年第一，实力自然没话说，而楚安的淡定从容也被洪老师选中。以往的这种比赛中，一般都会选择学生会那些口才好脑袋灵活的人参加，洪老师这次的安排着实让很多老师觉得冒险。另外两个人则是学生会的部长张启新和冯妍，同时两个人的成绩也是年纪前十，两个人的参加可以说是实至名归。
  张启新和冯妍都是擅长交际的人，十分热情对老师的安排作出了建议，反观楚安和方生，都是一句话没有。楚安低着头，老师的话她只听到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全是紊乱的心跳声。
  大家商量的差不多了，张启新和冯妍先行离开。施老师望着两个爱徒，温柔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楚安这才小声开口道：“老师，我可不可以不参加。”
  施然有些不解，问道：“是怕到时候紧张吗？”在她眼里，楚安可是从来都没有紧张过。
  楚安点点头，只要有身旁的人在，她肯定会紧张到大脑空白，比赛最忌讳这个了。
  施然笑了，温柔说道：“没关系的，凡事总有第一次的，就当是锻炼一下，不要有太多压力，这几天多培训几次，习惯了就不紧张了。”
  楚安咬着嘴唇，明明知道这是她和方生能相处的少数机会，但她还是想拒绝，她不希望她在他的面前丢脸。
  却没想到身旁的方生开口了，“要是楚安不参加，我也不参加了。”楚安顿时大脑空白，施然挑着眉头，听着方生继续说道：“老师，你也知道我和楚安的成绩差距很小，要是在这期间被她超过怎么办？”
  方生会是在乎成绩的人？施然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话，方生平日里不爱说话，连上课回答问题都是懒洋洋的，此刻居然还会开玩笑了？
  一旁的楚安被吓得不轻，她从来不知道她的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竟是这个样子的，光是从他嘴里听到自己的声音，她都觉得很感动了。抬起头，只见施然对她笑着说：“楚安，你也听到了，为了公平起见，你不得不参加这个比赛。好好休息一天，后天一定要记得来报道。”
  楚安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办公室回到班级的，她只知道自己完蛋了，居然点头答应了。这不是意味着她要在他面前丢脸吗？班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方生和她在班级里。楚安更觉得惶恐却又兴奋，她感觉整个空气里都满是方生的气味，在与她相缠。
  东西早已收拾好了，楚安故意低着头，假装双手在课桌里找东西。她没法想象自己从方生面前走过去的情景，她怕自己走到半路就会昏厥过去，她只能等，等着他先离开。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卑微到这种地步，因为爱情。
  在这短短瞬间，她忽然想起了张爱玲曾说的话：望着你时，我觉得自己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只是我的心事欢喜的，于是从尘埃里开出花。
  方生走出去了。楚安送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差点就要窒息而死。她拿起书包，望向窗外，只看到天空的云正在淡去，似乎要与那片蓝融为一体。
  楚安关上门，转过身就看见方生靠在墙上，吓了一跳。方生看着眼前僵硬的人，顿时觉得好笑，忍不住起了捉弄的心思，于是他朝她走进。
  不要再走过来了，不要再走过来了……楚安在心里呐喊，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声音也越来越大，大到产生对方也会听到的错觉。终于方生在她面前停住，他低下头，两人的鼻梁相隔不到5cm。她感受到了那股温暖的气息，连带着她也浑身发热起来，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她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果真很小很小。
  “你是不是很怕我？”他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可是她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知道耳边传来一阵热气，耳朵开始发红，像是被烫伤般，炙烤着她的神经。
  方生觉得疑惑。对方身上的清香气息让他觉得很舒服，她好像真的很怕他，身体僵硬，微微发抖，可是她的脸蛋却越来越红，都红到了耳根。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女生，只觉得楚安现在的模样相当可爱，像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散发着迷人的气息，他感觉自己有些不正常。
  就在楚安怀疑自己会不会就这样心跳加速而死时，方生终于向后退了两步。楚安大口的呼吸着，从没发现空气居然如此珍贵。
  “我让你觉得紧张？”方生再次开口问道。楚安下意识就点头了，看到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脸一红，又低下头去了。
  “紧张不利于比赛，”方生满意地看到楚安又抬起了头，继续说道：“希望接下来能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楚安有些纳闷，这种紧张哪有那么容易就克服的，说不定到时候还是会丢脸，思及此，楚安心里又有些苦涩。方生不明白她的脸上为什么会从疑惑变成沮丧，他以为是因为比赛的原因，于是开口说：“我会帮你的。”
  楚安惊奇的看着方生，现在她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方生了。两年来，两人从没说过话，今天居然对她说话超过了5句，而且还要帮她？她是在做梦吗？
  还没来得及思考出结果，便又听到方生说周末见。
  他就要走了吗，她看着他的身影慢慢离开，心里更加沮丧，感觉自己真的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好不容易有说话的机会，瞧她刚才的表现，简直像极了一只又呆又蠢的鹅。
  沮丧之后又是莫名的喜悦。毕竟这可是他和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楚安看着方生离开的背影，这才发现其实他可以是真实的，不像想象中那般触不可及。楚安低下头，看着那朵从尘埃里开出的花，嘴角微微上扬。
  方生还没走多远便看见了一旁对着他笑的张启新。张启新的笑容从来都是不怀好意的，方生很聪明的决定视而不见继续往前走，却听见方生在背后阴阳怪调的说：“我会帮你的。”
  方生停住了脚步，问：“你刚才听到了多少？”
  张启新一脸嘚瑟的回答：“该听多少就听到了多少。”这不能怪他，他从来没见过方生这个模样，只觉得明天的太阳都会从西边出来了。眼看方生不理他继续往前走，他也不气馁，大度的在后面说道：“哥们，不用害羞啊，这种事情都有第一次的。”
  方生转过身子，问：“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害羞了？”
  要是不在意，干么着急反问？张启新在心里乐着，嘴上却说：“没有害羞，是我眼睛看错了还不行？”
  方生决定不搭理这个神经病。张启新笑着在后面慢悠悠说道：“那个女生叫楚安是吧？我发现我挺喜欢这种类型的，你觉得我去追她怎么样？”
  “不可能。”方大少十分笃定的说道。
  “什么不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喜欢这种类型的美女了！”
  方生停住脚步，看着张启新，懒洋洋的说道：“我是说你绝对不可能成功。”
  张启新看着他得意的神情，忍不住骂了脏话：“靠，你以为你是预言帝啊。”
  楚安来到车棚，却找不到自己的自行车。她来来回回，里里外外的查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难怪刘明玉在班级那么安静，原来是早已做了手脚。
  关于这场恩怨，楚安不是没有想办法解决过，她记得初二的时候，她问过刘明玉为什么会这么针对她。她记得刘明玉当时恶狠狠的看着她，眼里带着愤怒与不甘，最后化为一句：“就是看你不顺眼！”
  为了表达她的不顺眼，刘明玉之后的行为可以说是变本加厉。在她面前羞辱她，偷过她的书，把她的椅子藏起来，在她的校服上乱写乱画。也有人看不下去，比如宣传委员张晓晓。张晓晓出生优越，家里环境和刘明玉差不多，却见不得别人端着架子欺负人，再说了刘明玉除了脸蛋过得去之外半点优点都没有，凭什么这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