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恋爱成为交易的时候

  “那家伙……”
  我在心中盘算下次整他的计谋。
  “即使把我当宠物养也可以哦！”
  “你可以不用再说一次！”
  虽然我的好感度的确因为这样又上升了，但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不过话说回来，会不会到了哪一天，我会没办法待在学社长身边呢？”
  “嗯？”
  “比方说地心熔解之类的……”
  “只要是人类，应该谁都没办法待在你身边。”
  “或是我变成蛞蝓之类的……”
  “只要是人类，应该谁都没办法待在你身边。”
  “也有可能我变成蛞蝓，让地心熔解之类的……”
  “只要是人类，应该谁都不容许你待在身边！”
  话说这是怎么联结的？陆夜的脑袋果然不简单！
  “不过话又说回来……学社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见面时的事吗？”
  “当然。”
  “……有一个女孩，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对方而待在他身边，但其实那不过是借口罢了。”
  “……”
  “其实，那女孩只是很怕独自一个人，看似为了别人，但她只不过是为了自己。”
  “……是吗？”
  “这样的女孩，你怎么看呢？”
  陆夜很难得地低下了头，银色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却轻易地背叛了她，表达出她的不安。
  我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有一个男孩，他的好感度都没有了，但还是有一个女孩愿意待在他身边，你觉得是为什么？”
  “就像我刚刚说的，那女孩只不过是为了自己——”
  “——选择了待在那个男孩的身边？”
  “……没错，这只不过是个建立在‘自私自利’这个基础上的行动。”
  “你错了。”
  “咦？”
  陆夜抬起头来。
  “从刚刚的对话中，你还不明白吗？两个人之所以能在一起，是因为那个女孩的选择。”
  “——咦？”
  “不是任何人，正是那个女孩，决定了她能待在那个男孩的身边。”
  陆夜惊讶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但下一刻，她马上绽放出我至今为止看过最开心的笑容。
  “那个人是学社长真是太好了！”
  她坦率地跳过来挽住了我的手。看到她这样，我也笑了起来。
  结果到头来，跟陆夜的会面主要增加的是她的好感度，而不是我的。
  但那又怎么样呢？
  人的感情是双向的，当我看到她幸福的模样时，我对她的好感度也会直线上升。
  “那么，一个男人要增添对一个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好感度，究竟该怎么做呢？”
  我双手撑在下巴处，问着坐在我对面的许双。
  “……大概……只能脱……”。
  “快脱！”
  我马上接话。
  许双吓到了，他被我这句话吓得嘴巴一张一合。
  嗯……看来我似乎太猴急了？凡事都要有个先后顺序，我应该先等他说完的。
  “咳咳……别在意，你本来要说什么？”
  “……我是……想说……脱掉对彼此的防备……好好谈谈……”
  “是这样啊……”
  奇怪，这种莫名的失落感是什么？
  看样子对话发展跟前面两个人不一样，让我颇感失望，还以为我终于有机会解开许双的性别之谜了！
  依照惯例，我跟他背靠背坐在地上，以短信来对谈。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要叫赖一璃来我们社团。”
  许双明明知道我跟赖一璃之间的关系，但他依然把她带到已经破产的我面前。
  “因为，我想她一定很痛苦。”
  没想到，许双的答案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痛苦？”
  “是的，相信你应该知道整件事的全貌了。就我看来，她已经深陷绝境中，一边无声地求救，一边却将自己推到更深的痛苦中。”
  “所以，你才将她再一次带到我面前？”
  “是的……对不起，我明知道你再见到她会很痛苦的。”
  “不，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相信你，我知道你并不是故意恶整我，但我不懂的是——为什么会是我？她曾经亲手让我破产……若真的有能拯救她的人，那也不应该是我。”
  “不，那个人绝对是你。”
  “……为什么？”
  “我问过情报贩子了，知道在你破产后，发生了什么事。”
  “！”
  “‘破产’意味着本命好感度的消失，你却连一般好感度和公用好感度也一起不见了，这并不合理，所以我去向情报贩子购买情报，知道了原因。”
  “……我很傻吧。”
  “不，你并不傻，傻的是我们……情报贩子跟我说，在我之前，已经有了两个人买了你的情报，一个是周俊异，一个是陆夜。”
  “……”
  原来，社团中的大家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们的情谊，让我的好感度因为感动而不断攀升。
  “对所爱之人好很简单，但为所爱之人好而伤害她却很难，若是为了所爱之人牺牲自己则更是难上加难。即使你对她已经没有任何好感，但你仍选择让她破产，背负这样的罪孽，不是吗？所以，能救她的人，非你莫属。”
  “……你把我说得太伟大了，我只不过是想不到别的方法罢了。”
  “……真令人羡慕呢。”
  “嗯？你指的是什么？”
  “我说赖一璃真是让人羡慕。”
  “为什么？”
  “……没什么，总之我就是羡慕她。”
  从许双的短信中，我察觉到他似乎有些许不悦。
  “总之，虽然我已经决定这么做了，但是被打到破灭的可能性其实还蛮高的，要是真的发生这样的事……双儿，我该怎么办？”
  “就如同我之前说过的，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也是哦……”
  “同样的，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咦？”
  “所以，请不要让我在之后的日子，背负着这样的愧疚过活。”
  许双转过头来，将他的头发缠在了我的脖子上。他的头发乌黑又滑顺，而且莫名地有股香气。受到他那深邃无比的眼神所吸引，我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这次……若你平安回来……我就将我的……性别告诉你……”
  “哦？”
  ——哦哦！
  “……不管你丢失了……几次好感度……我们……都会帮你找回来……所以……跟我做个约定吧……”
  许双露出祈求，但又有些悲伤的笑容，缓缓说道：“请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失去了所有的好感度，于是，我对别人的感情完全消失了，成就恋爱社的社员跟其他不认识的同学，在我心中并没有什么两样。
  我只会有“啊，我曾跟他有许多回忆”、“我跟他认识比较久”这类的单纯想法。
  我并不会跟他们熟稔，或是有非常亲近的感觉。与他们的亲密模样，都是按照回忆操作出来的。
  但是——
  周俊异为我生气。
  陆夜说想待在我身边。
  许双说不要丢下他一个人。
  罗丝学姐说的确实是事实，“他们”才是构成“李贤依之所以是李贤依”的最重要因素。
  人的感情是双向的。
  失去所有好感度的我，从他们身上找回了失去的感情，也知道了我该是怎样的人。
  我是会让朋友为我生气的人。
  我是会想让他人待在我身边的人。
  我是会让重要之人哀求说不要丢下他的人。
  我是……
  ——“成就恋爱社”的社长。
  所以，在了结别人的恋爱之前，我要先结束自己的爱情。虽然对她已经破产，虽然对她并不会产生任何情感，但我仍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会为她生气。
  ——我会待在她身边。
  ——我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于是，怀着这样的情感，我站到了赖一璃的面前。
  时间是深夜。
  月光从社办中的窗户流泻而出，照得社办中一片皎洁。我的面前，站着穿着跟今天早上一模一样的赖一璃。
  或许我该给自己更多的时间来提升好感度，但我怕若时间拖太久，赖一璃会出什么变故，所以才会跟她约在今天深夜，在成就恋爱社的社办中单独见面。
  她看起来有些憔悴，却仍专心地注视着我手上所拿的“魔法名片盒”。
  “很感谢你依约前来。”
  我首先跟她道谢。
  “……那是真的‘魔法名片盒’吗？”
  理所当然的，她并没有将我放在眼中。
  “……是的。当初你抢到‘魔法名片盒’时，为什么会觉得那是假货？”
  我打算再一次确认我所推论出来的事实。
  “因为……它根本就没用。”
  “所以你觉得那是假货？”
  “是的，但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真正的‘魔法名片盒’，所以最后只能到你们社团进行委托。”
  “……我了解了。”
  我所推论的事实，一点都没错。
  “给我……”
  “嗯？”
  “给我你手上的东西！给我‘魔法名片盒’！”
  赖一璃虽然仍低着头，声音却十分坚定。
  “……前提是你必须拿出所有本命好感度跟我进行好感度决斗。只要你赢了，这个东西就是你的，要不然即使拼着一口气，我也会当场烧掉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