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慕微微脸红了,这就像是自己突然被脱光了站在大厅广众之下,有些无所适从的狼狈。
好在商书函只笑着点了点头,那边有人叫吴晗,吴晗便把傅子慕托付给了商书函:“这人有钱,你好好搞关系,争取多拉点赞助也是可以的。”
吴晗旁若无人的交代,听的傅子慕有些石化,好像自己是冤大头。
商书函则敛了敛眸,笑道:“知道了,吴晗姐,你去忙吧。”
场面又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商书函抬起秀气的纤长手指,把垂落下来的几绺发丝拨到脑后,静默望着他:“你真的要在这里帮忙吗?”
他盯着她漆黑明亮的双眸,以及白皙的脸蛋,点了点头。
商书函哦了一声,转身从旁边拿了件红色的小马甲过来:“那你穿上这个。”
马甲还是某个不知名的小服装厂赞助的,料子差不说,背后还印了个小广告,看着别提多滑稽了,傅子慕的表情摆明了嫌弃,商书函其实也是有些故意的,见他不悦,便把马甲收了回来:“没关系,不想穿就别穿了。”
“谁说我不穿。”傅子慕跟着赌气,不想被人瞧扁的样子,说着就把小马甲拽了过来,套在自己身上。
商书函抿了抿嘴,见他臭着脸,但还是把衣服穿上了,还是有些微微喜悦的,又不得比成人,人帅,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就连这么么件东西,穿在他身上也硬是被他穿出了几分风流倜傥来。我
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商书函指着地上的两箱矿泉水说:“那麻烦你,帮我把这个搬到那边去。”
天色大亮,广场上的人也多了起来,这个活动据点也可以忙碌起来。
有不少热心市民抱着衣物前来捐赠,
吴晗统领大局,另外几人忙着收衣服,为了感谢市民,傅子慕的人物是给每一位前来捐赠的市民提供一个矿泉水。
好多大爷大妈见了傅子慕,都要多看两眼,热烈讨论一下。
商书函去那边帮忙整理衣物,分门别类,临近中午的时候,好几箱水已经见底了。
那边的衣物也堆积如山。
吴晗见了眼眼前的状况,对他们说:“好了,今天差不多了,书函你留下,看看还有没有人前来捐,有的就收下,你你你,对,说的就是你,傅子慕——过来——”吴晗带着一顶白色鸭舌帽,喊了一上午,嗓子都哑了,但叫傅子慕的时候还是格外大声,“你过来,帮忙把这些衣服搬到前面的大车上,回头还要找地方统一清洗下,才可以送到老人们手中。”
傅子慕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他,去搬那些看起来脏的破的不行的衣服?
吴晗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是啊,就是你,不是你,难道还是我,要不然让书函去?”
现场除了傅子慕之外就剩下一个男丁,已经任劳任怨的在那边来回搬动,商书函见状,上前挽起了袖子:“嗯,吴晗姐没事,那我去搬。”
都到了这份上了,傅子慕怎么还可能看得下去,再不挺身而出也枉为男人了,他拦住商书函那瘦弱的身体,没好气道:“你在这里,我去搬。”
随后就朝那堆他这辈子都瞧不上的衣物走去。
看他一趟趟的来回走,商书函站在那里,面色紧绷。
吴晗拿了瓶水过来递给她:“心疼了?”
一怔,商书函摇头:“没有。”
“没有?口是心非,瞧你那样,什么都写在了脸上,说吧,他就是那个负心汉?”
商书函也是这个志愿协会的老人了,从高中时期开始就在这里帮忙,跟吴晗也熟,除去出国的这段时间没来,其实一直都是跟吴晗有联系的。
吴晗只隐约知道她出国的原因,是因为一个男人,但具体的,就不得而知。
商书函回眸望着她:“吴晗姐,你别这么说,他不是负心汉。”
“不是负心汉你跑出国干什么。”
“这个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事情有点儿复杂,但他真的不是负心汉。”商书函极力帮他澄清。
吴晗嘁了一声:“知道了,瞧你那样,都分手了,一看就知道放不下的样子,既然不是负心汉,那为什么不在这里,你看他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要不是因为你,他压根儿不会过来吧。”
商书函望着傅子慕搬的明显弯了腰,热的红色马甲也脱了,有点儿担心:“要不我过去帮忙吧。”
“帮什么帮,他那么个大男人,搬这么点东西都受不了?不用去。”
商书函只好站着,眼睁睁看着傅子慕和那位志愿者一起把所有东西搬上车。
今天收到的东西比他们预期的多,下午只留下一人留在这里看守就行,又到了饭点,吴晗递了一瓶水给商书函,示意她拿过去给那边的傅子慕。
她抿了抿唇,朝他走去。
傅子慕搬完最后一箱衣物,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倒是旁边的小伙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很热,也有些口渴,这时候一瓶水递到了他的手边,抬头,是商书函。
他接了过来,她点点头,又去旁边,给了那小伙一瓶,傅子慕拧开盖子咕噜噜灌了两口,见商书函低头与那小伙说话,走过去,居高临下望着那小伙:“小伙子,你这样身体不行啊,才这么几趟就累成这样,以后要多练练。”
小伙张嘴,哑然。
吴晗从那边过来,顺着接口:“说得对,瞧傅子慕这身体多棒,既然如此,去,再帮我们把那些桌椅也一起搬上车吧。”
脚下一个趔趄,傅子慕差点跪在地上。
吴晗看着他骤然惊变的脸色,恍然若觉:“不行吗?”
商书函也用静静的目光望着他。
“行!”傅子慕一咬牙,朝那边的桌子走去。
吴晗在后面冲着商书函扎眼,暗笑,商书函动手打了她一下,骂她使坏。
傅子慕早饭没吃,忙了这么久,体力已经透支,身上还出了白汗,几趟下来,商书函到底是不忍心,上前,帮忙,在他抬起一张桌子的时候,按住:“我来帮你吧。”
把一切收拾完,吴晗拍了拍手,召集了所有人:“好了,今天真是辛苦各位了,大家一起去吃饭吧,中午我请客。”
众人欢呼,唯有傅子慕,静悄悄的,吴晗斜看着他:“怎么,傅少爷瞧不上咱们这工作餐啊,可是没办法,咱们这小平头老百姓,经费有限啊。”
傅子慕摸了摸鼻子,笑了笑:“不嫌弃,我能屈能伸。”
吴晗顿时无言,又低声交代了商书函两句:“待会儿找个机会,拉拉赞助啊。”
吴晗可真是为了这些孤儿老人的操碎了心,商书函也知道她的个性,点了点头,虽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午饭是在附近一家小馆子吃的,确实,条件有些简陋,跟傅子慕平常出入的那些高级会所相去甚远。
虽然表情有些嫌恶,但表现的还算可以。
该吃吃,该坐坐,商书函一度担心他不惯,只是有些担心他的情绪。
傅子慕也发现了商书函的紧张,缓了缓脸色,他夹了块鸡肉到她碗里。
一顿饭吃完,账是傅子慕主动结的,吴晗表示很欣慰,同时还把4S店的修车单拿给了傅子慕:“记得把钱打到我卡上。”
傅子慕拆开来看了眼上面的金额,哂唇:“你是让他们把你整车都修了吧。”
“谁说的,这本来就是你撞得!”
傅子慕也懒得与她争辩,收好了单子。
吴晗再度露出满意的微笑:“好了,我要带着衣服回服务中心去了,傅子慕,你问下书函,她下午还有事呢,其他人,没事的就跟我回去,有事的就各自退散吧。”
出门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一群人鱼贯往外走去,傅子慕走在最边缘,这里的饭店是老式的铁门,商书函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为了稳住商书函的身体,傅子慕伸手去接她,结果另一个胳膊却在老式铁门凌厉的破口上面划过。
铁门割破了他的衣服,商书函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他只是淡淡蹙了蹙眉说:“没事。”
众人点头,又继续往外走。
商书函是坐吴晗的车来的,走到外面,她说:“不用麻烦的,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不敢坐我车?害怕我对你怎么样?”
商书函看着傅子慕,他已经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她思忖了一下,还是上了他的车。
“去哪儿。”傅子慕问。
商书函答:“去市图书馆。”
车内很安静,商书函这才注意到,刚才他被划破的地方,有殷虹的血渍从衣袖处渗透出来。
“停车!”商书函惊呼了一声,傅子慕浑然不在意,“没事。”
商书函摇头:“不行,出血了,伤口一定要处理,万一感染就麻烦了。你怎么不早说!”
开了一路,也没发现药店,商书函着急道:“去我那吧。”
……掉头,傅子慕把车开往商书函的住处。
这里是商书函在外的住处,是个六十平的单身公寓,傅子慕曾经上过来几次,也曾经这里发生过一些浪漫的风花雪月的事情,如今再次上来,他感触良多。
商书函从里面拿了家用医药箱出来,让他脱了外套,看着被血染透的衬衫,商书函惊呼出声,都怪他穿着黑色的黑桃,她一时不察,没发现他的伤口竟然这么深。
面对她的紧张,傅子慕反倒显得毫不在意。
商书函看着深可见骨的伤口:“这样不行,你把衣服脱了,要不然待会儿上完了药衣服就脱不了了。”
傅子慕一听这话,眼中闪过笑意,倒是乖乖把衣服脱了。
商书函也察觉到那抹笑意,怔住:“你笑什么,完全不是你想的这样好不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胡思乱想。”
傅子慕觉得冤枉:“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胡思乱想。”
衣服脱了,他精壮的上半身便裸露出来,商书函不敢直视他的胸膛,急忙捻了酒精棉签,专心替他消毒。
傅子慕所有的旖旎念头,都在酒精碰到伤口的那一刻烟消云散,疼的他脸色都白了。
商书函看了他一眼,也担心道:“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确实得忍。
他刚才没觉得,只觉得轻微的刺痛,那么如今,便是深入骨髓的痛了。
商书函把手上的消毒棉签放下,又给他上了药水,傅子慕的头上了滴下了冷汗,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商书函还是能体会他的痛苦。
她帮他把衣服披上,又找了个抱枕放在他身上:“你躺一会儿,休息一下。”
傅子慕靠在沙发上,看着她在客厅里回来走动,一会儿拿毛巾帮他擦汗,一会儿又端水喂给他,这样的感觉,很幸福,幸福的他有些昏昏欲睡,不愿意醒来。
商书函见他闭上了眼睛,便劝道:“睡会儿吧,流了不少血,身体肯定虚。”
傅子慕朦胧之际,听到她在旁边讲点话,对那人说:“不好意思,我不能过去了,也很抱歉,其实我有男朋友了,所以不能跟你相亲了,抱歉。”
原来下午,她是要去相亲的。约在图书馆那种地方相亲……
傅子慕昏睡前,嘴角还露出了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晚霞满天。
小厨房里传来一股淡淡的清香,傅子慕抬眼望去,是商书函系着围裙站在台前小心尝试的模样。
他看到她的嘴角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然后熄了火,回头,傅子慕还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她走过来,解了围裙,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叫醒他。
她在他的沙发边上蹲了下来,静静的凝望着他。
粗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立体轮廓,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与风霜,傅子慕已经完全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男人。
他不知道他的心惊究竟有没有发生变化,她,仍旧没有。
爱这个男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爱,多少次午夜梦回,她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想的心都痛了。
这次借着唐末晚结婚的机会回国,其实也是为了看看他吧。
他的前妻,其实是她的堂姐,她有些想叹息,不知道他到底放下了没有。
橘黄的夕阳余晖穿透窗棂,温暖的落在他的脸上,那薄唇,像是无声的诱惑。
她忍不住,俯身,原本只想蜻蜓点水,可想退开之际,纤细的腰肢却突然被人固定住,用力压向他的怀里。
她的樱唇被他用力撬开,强行攻占。
商书函忘了说话,反应过来后用力推拒着他,却听到他低声的闷哼,那是伤口被压到的疼痛,她不敢再用力,被迫的承受着他的掠夺,但是很快,身体就慢慢软了下来。
熟悉的气息和强烈渴望的思念占据了她的心头,只有她自己明白,心里到底有多不舍,有多难过,还有那么疯狂的想要靠近。
绮丽的晚霞中,身体痴缠。
商书函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与他合二为一。
当然,他的伤口自然是血渍斑斑。
连带着她的身上也沾染了他的血迹。
重新帮他处理时,他明明疼的呲牙咧嘴的,却笑的像个孩子,商书函的心头是甜蜜而酸涩的,但没有驱赶他。
让他喝了粥,同时还让他留了下来。
他自然是忍不住的,又是一番缠绵悱恻的激烈,可是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傅子慕却刹住了车,附在她的耳畔低语:“书函,我爱你。”
这三个字,让商书函的眼里瞬间留下了眼泪。
他终于学会了爱人吗?
无言的拥抱他,贴合的更加紧密。
————————————————
趁着这次回来参加陆云深和傅梓遥的见面,傅绍骞和唐末晚就在家里留了几天。
老太太回来的时候,去跳广场舞,没有看到张爷爷,还有些失落,但也不敢明着打听。
倒是有个相好的邻居一看到她就激动道:“思晴,你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老张住院了啊。”
“住院了?”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款摆扭动的腰肢也慢慢停了下来,不敢置信的望着邻居,“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说起了话题,便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另一人说:“还不是因为你不在,老张这段时间啊,一直心神恍惚的,伤心的不得了,前两天不是刚下过雨水吗?他去你家看你回来没有的路上,摔了。”
“是啊,摔的还挺严重的,听说都骨折了,他儿女都在国外,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医院,也也不知道谁在照顾他,真是怪可怜的哟。”
老太太愣住了,收好大红的扇子:“不跳了,我先回去了啊。”
她特意跑去老张家看了看,果然,大门紧闭,屋内一点灯火都没有。
傅绍骞和唐末晚正带着傅缙言和傅静静出门来散步,见老太太着急忙慌的往里跑,唐末晚关心道:“小奶奶,你怎么了?”
“哦,没事。”老太太摇了摇头,回房去了。
唐末晚与傅绍骞奇怪的对望一眼。
老太太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晚上,也没睡好,第二天一早,气色肯定不佳。
傅绍骞和唐末晚吃着早饭,担心的看着她:“小奶奶,出什么事了?”
老太太放下筷子,对傅绍骞道:“待会儿我出去一趟,把司机给我用用吧,李婶,你再煮点粥,我带走。”
唐末晚了然,却没有点破:“小奶奶,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啊。”
老太太提着一颗心来医院,在病房门口,还是有些犹豫的,可听到病房里传来玻璃杯落地的碎裂声,便忍不住,一把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里,张爷爷穿着白蓝色的病号服,一个人站在病床边上,正弯腰去减地上的玻璃碎渣子。
听到开门声,就转过了身,看到是老太太,万分惊讶。
老太太看看地上的玻璃碎片,又看看安然无恙站在那里的张爷爷,顿觉上当受骗。
张爷爷惊讶过后,露出激动的神色:“小晴,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通知我?”
老太太看他样子不像是说谎,缓了缓脸色,盯着他的腿:“他们说你摔断了腿,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啊。”张爷爷惊讶道,“我只是有点心脏不舒服,医生建议我观察几天,没有摔断腿啊。”
老太太彻底明白了,是那几个老朋友合着伙儿的骗了她。
放下手中的保温桶,她转身欲走,张爷爷出手,拦住了她:“小晴——”张爷爷开口唤道,“好不容易来了,怎么就说就走呢,这次回来了,就别走了吧。”
老太太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被他握得更紧了:“小晴,咱们都这么大年纪了,我这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等?”
“别胡说。”老太太反应过来,板起了脸,“你一只脚踏进棺材了,那我是什么,两只都进去了吗?”
张爷爷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晴,我是想说我们年纪都大了,时日无多,我不想再等了,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是不是,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老太太还在犹豫。
张爷爷又道:“那换成你照顾我好不好,医生说我有心脏病,还有高血压,一个人住很危险。”
“……我想想吧。”老太太有些别扭。
张爷爷打铁趁热,激动万分:“我当你答应了啊。”
“你孩子就没意见?我还得考虑傅绍骞他们的想法呢。”
“我孩子没意见。”张爷爷一个劲点头,门外,唐末晚忽然推门而入,冲老太太道,“小奶奶,我们也没意见。”
傅缙言都跟着点头:“太奶奶,我们也没意见。”
“你们……”老太太目瞪口呆的望着突然出现的这群人,“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唐末晚呵呵笑,当然是山人自有妙计。
老太太孤身了一辈子,现在晚年能有个伴,唐末晚他们心里比谁都高兴。
老太太却还是有顾虑的:“我比他大那么多……”
“不大啊,小奶奶,您看起来也就六十岁,张爷爷显老,看起来都要七十了。”
张爷爷忙不迭点头:“是的,是的,小晴我显老。”
“……”
——————————
老太太最后被留下来照顾张爷爷,傅绍骞和唐末晚带着两个小的往外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傅绍骞接到了公司打来的电话。
陈墨罢工不干,傅绍骞又不在公司,公司无人主持大局,乱成了一团,高层管理人员只能把电话打到他这里,傅绍骞蹙眉:“我花那么多钱养你们干嘛的。”
唐末晚当然也知道,傅绍骞已经好久没去公司了,又将近年关,事情肯定多,她劝道:“你还是去公司看看吧。”
“是啊,爸爸,你可不能倒闭了,要不然我和静静怎么有钱花呢。”傅缙言老神在在的说。
“……”
鉴于公司事情真的太多,傅绍骞实在分身乏术,唐末晚还得回去读书,所以傅绍骞被留了下来,老太太也要留在这里,孩子自然也得跟着留下。
唐末晚一个人启程回去了。
不过分别的时间也不长,马上就过年了,今年是个热闹年。
——————
农历大年三十的晚上,各商店商场都早早关了门,公司在两天前已经放假,平日里热闹非凡气势恢宏的办公大楼,此刻显得有些伶仃萧索。
顶层办公室内,一个男人关了电脑,穿着烟灰色的挺括衬衫,打着藏青色的商丝领带,从宽大的老板椅上站起,踱步到床边,俯瞰着底下空无一人的街道。
整座城市仿佛都安静下来,没有了人,大家都回家了,举家团圆的日子。
唯有他,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窗边,守着这一份孤独与寂寞。
男人最黄金的年龄,事业如日中天,但依旧单身。
谢明堂已经成为行业内最有价值的钻石王老五,多少女人趋之若鹜。
今天是极其寻常的一天,也是极不寻常的一天。
他翻看了手机通讯录,从头翻到尾,竟找不到一个可以陪他出来的人。
此时手机响了,上面跳动着谢依人的名字,他的嘴角自然的扬起一抹浅淡弧度。
谢依人清亮欢快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哥,在哪里,我们回家了啊,你怎么人不在呢。”
“你跟陆立风回陆家吧,我在外面,已经有约了,就不回去了。”谢明堂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说。
“你跟人有约了?约了谁啊?”谢依人就是不想留下谢明堂孤零零一个人过年,往年都是他们兄妹两相守,所以今天才眼巴巴的带着陆立风和女儿赶回了家,结果,家里冷冷清清的,谢明堂并不在。
“难道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朋友?别管我了,你们回去吧。”
谢依人突然怪笑起来:“哥,你不会是跟女朋友一起过吧?真要给我找个嫂子了吗?”
“回去吧。”谢明堂不欲多谈,便结束了通话。
傍晚时分,天空下起了雪,沸沸扬扬的雪花如细碎的羽绒,在天空中飘落,消散在窗口。
各种祝福的群发短信多了起来,手机一刻不停的响起,他有些厌烦,索性关了关机,离开了公司。
总有些地方,是收容他这样的贵客的,也总有些地方,是经年不关门的日夜营业着。
谢明堂含着烟坐在昏暗幽静的包间内,望着夜色雪光,心情波澜不惊。
不多时,门开了,他循声望去,逆光里,看到一名穿着一件白色韩版毛衣,黑色铅笔裤,一双奶白色坡跟鞋的年轻女孩拿着瓶红酒进来了。
女孩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一张瓜子脸,皮肤很白,但并不是苍白,粉嫩的肌肤上透着微微红晕,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言行举止清纯温婉而谨慎,看起来有些胆怯。她把酒放在谢明堂身前的茶几上,有些局促的站着。
这样年轻又肤白的女孩,配上这么一双迷蒙而水润的大眼,是很容易让男人心生好感的。
谢明堂身材高挑如树,他不比傅绍骞俊美,也不比陆立风随和,更不如陆云深温润,却又同时集合了这几个人的优点,怎么说呢,他长得不算最俊美,但身上却有股无与伦比的沉稳气质,靠近他,仿佛就能让人安心。
女孩虽然局促,但也是松了口气的,谢明堂笑了笑,指了指前面的沙发:“坐下,陪我说说话。”
“好,您想说什么。”女孩开口,带着一口江南水乡特有的软语呢喃,让人听了如沐春风,身体自然放松。
谢明堂抽完了手上一根烟,又点燃一根,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生出一股风流倜傥的姿态来,伶仃星火在指尖明灭,女孩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里是城中夜夜笙歌销金窟,他是西装革履却纸醉金迷放浪形骸的寻欢客。
女孩想不好,到底该说些什么,才能取悦面前的这位金主。
当然,他们这里也不是一般的销金窟,她出身名牌大学,能进入这里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并且优良培训的,她们很清楚自身优势,也要在第一时间抓住那些客人难猜的心思。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他好像并不是来寻欢的,只是单纯的来派遣寂寞,今夜是大年三十,若不是真的无家可归,没有人愿意外出,今夜在这里值班的人也并不多,她是无家可归,所以才选择留在这里,那么眼前身价不菲的男人呢。
“聊聊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谢明堂吐出一个一口烟,白色的烟圈袅袅上升到半空中,围绕在他的周围,传到她的鼻息中,不太好闻,但她并不排斥。
女孩静默了一瞬,开口:“我是被人收养的孩子,我的养父身体不好,有很严重的心脏病,要钱看病,我还要赚学费,所以这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么你呢,又有什么样的故事,向你这样成功的男人,不缺钱,更不会缺女人,可是为什么,你看起来浑身萧瑟,满身悲凉,如果不是因为钱,就是因为女人,你有深爱的女人,但她离开你了对吗?”
深爱的女人?谢明堂透过眼前薄薄的烟雾,看她在烟雾朦胧里模糊不清的脸,自然的,想到了许翊。
那个被他收养了近二十年的女孩。
她今年,应该二十七岁了吧,谢明堂已经模糊了她的年纪,他好像从不曾刻意去记住她什么,但那些记忆,却犹如潮水汹涌纷至沓来。
记忆中,对许翊有深刻印象是从她十四岁那年,第一次来初潮开始的。
————————
2002年,夏,六月一号。
这是所有小朋友都喜欢的一个节日。
谢依人就是,那年的谢依人刚从六年级升入初中,二十四岁的谢明堂已经坐稳了公司总裁的位置,拼搏了近十二年的时间,他终于从一个毛头小子成长为商场上一批凶猛内敛的狼,他终于可以安心的为他的妹妹撑起一片安全的港湾。
那天谢依人缠着他去游乐场,去吃西餐,去做每一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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