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王

第67章


    
    另一个致命的渗透活动,是张露萍打进军统的通讯系统,使数百个军统电台站和上千名特工暴露给了共产党。这次惨败当时可能甚至促使了戴笠与美国人结盟,以寻求更好的反间谍措施。    
    后来还发生了最著名的渗透事件。那是在内战最后阶段的淮海战役时期,军统(那时已经改名为“保密局”)的安徽站由唐玉昆领导。唐领导的主要单位之一是军统在正阳关的办公处,其负责人刘惠生参与了把地方保安团和零散的军事单位合并起来,成立一个由黄埔毕业生廖运升指挥的第十一军的工作。    
    唐对廖的忠诚持怀疑态度,便命令刘惠生对他进行密切监视。刘马上把军统对廖运升的监视告诉了廖。与此同时,一个共产党情报官员张公侠开始接近刘惠生本人,他劝告刘改变立场并去说服廖运升秘密叛变。自此以后,刘惠生定期向共产党地下特工提供军统的情报报告,向山里起义的游击队们调拨无线电设备,并通过廖运升的安排使第十一军不与共产党部队发生军事冲突。
第二十四章 战时重庆的军统蒋介石的国内敌人
    戴笠和他的部下一直对国民党政权内部的阴谋活动非常警惕。其中最富戏剧性的事件发生在1943年委员长去开罗的时候。一群年轻的将军不仅策划推翻蒋介石,而且还要废除何应钦、戴笠、孔祥熙、陈氏兄弟,以及那些因腐败和渎职而著称的高级官员们。戴笠的特工在此计划实施之前闻到了风声。据说这个阴谋牵涉到200至600名官员。结果有16名将军被枪决。    
    1944年在他的权力高峰期,戴笠除了任军统局正局长以外,还控制了下列机构:军令部第二厅、侍从室第六组、警卫组、军委会特检处、军委会水陆交通统一检查处、兵工署警卫稽查处、军委会别动军、军委会“忠义救国军”、警察站、警察培训单位、整个国统区各省、市和地方上的检查哨、军委会西南运输警务处、每个使馆的武官和助理武官,以及中国警察学会。    
    到了1944年春天,戴笠不仅预见到与共产党之间的内战,而且他还以招募日本战败后的傀儡政府官员来与共产党作战的方法,积极在华北地区为重建国民党中央政权做准备。美国国务院认为:“根据可靠消息来源,戴将军说共产党问题对于中国要比日本问题更重要。”    
    对于美国军方来说,最让人担心的是梅乐斯在中美合作所的部队有被用来对付共产党的可能性。在重庆人们越来越意识到,梅乐斯因个人与战略情报局的不和而与戴笠一起责怪情报局与中国共产党相勾结。这更加深了上述担忧。比如,7月中,梅乐斯指控战略情报局在上海向“共产党便衣人员”空投冲锋枪。他还坚持说,仔细阅读戴笠的情报档案可以证实,美国的外交官员们,如约翰·卡特·文森特(John Carter Vincent)“在牺牲中国国民党的利益,而且没有尽力维护美国的……利益。”    
    这种对中美合作所干涉中国面临的内战的担忧,还因延安对国民党把美国援助的军火用于反共活动的指责而加剧起来。1944年夏末之前,如果共产党抱怨说“美国使用援助的军火来进行”反共活动,那么这几乎肯定是无中生有,目的在于先发制人,以防止真的出现这种情况。但到了1944年夏天,美国驻华海军得利于飞越喜马拉雅山脉吨位的增值,开始接收每月好几吨位的空运……美国驻华海军与戴笠的秘密警察密切合作,而魏德迈相信他们私下里提供了物资。    
    按照美军战争正史:    
    1945年6月里,共产党又责怪起美国援助的军火被用于不正当目的。赫尔利(Hurley)大使认为这是延安在有意挑动内战,但魏德迈的G5部不这么认为,因此说服他们的司令对“美国驻华海军参与了中国即将发生的内战”的可能性做调查。于是魏德迈将军任命了一个由G1、G2、G3和美国驻华海军代表组成的委员会,由G5主持。    
    委员会于8月22日汇报说,没有“令人满意的证据”说明美国驻华海军的人被布署到国民党或“忠义救国军”部队当中来反对共产党;不过,“如果共产党干涉抗日部队的行动的话,(美国人)可能会被用来交战。”但委员会还接着注明,美国设备“至少防御性地”被用来对付共产党,那些设备在援助军火协议以外的程序下武装了戴笠,而且没有关于调拨(武器给戴笠)的现存可靠记录。
第二十四章 战时重庆的军统西南地区秘密特工的镇压
    1945年的整个2月里,重庆爆发了一系列的示威和骚乱。戴笠和陈氏兄弟决定要不择手段地进行镇压。国民党秘密警察部队袭击了共产党办事处,扰乱了庆祝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工作的集会,并殴打中国民主同盟的成员。    
    在罗隆基这样的民主同盟领导人眼里,戴笠的力量是一心同日益上升的文明社会力量作对。“中国人民为把自己从秘密警察、地方上的腐败和压迫,以及对他们言论、集会、出版等自由的压制下解放出来的斗争,将是长期而艰巨的……现在在中国许多大城市里涌现了维护民权的组织。这样的组织无疑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在全国发展,但秘密警察有可能也在同时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和残酷无情。反动分子和他们的秘密警察现在开始了他们最后的顽抗,但最终他们将被历史不可抗拒的力量和人民的意志扫荡殆尽。”    
    中国民主同盟最杰出的成员之一是李公朴,他是1936年11月22日因反对蒋介石安内攘外政策而被捕的“七君子”的热诚支持者。李在战争中继续在昆明从事反蒋活动,并被国民党的右翼视为是一个“左倾的捣乱分子”。云南省会昆明在1945至1946年间是激进学生运动的温床,而军阀龙云拒绝执行蒋介石消灭自由人士的命令,因为民主同盟在云南异常的强大,也因为在那里的四所大学(即西南联大)念书的流亡学生的数量异常之大,所以当凶手于1946年7月11日晚上在昆明的街上将李公朴刺杀时,自由人士的反应爆发了。
第二十四章 战时重庆的军统蒋丧失合法性
    当抗议席卷全省,而且完全蔓延到全中国时,当局准备把陆军预备第二师从大理那儿调来,协助云南卫戍警备司令霍揆彰镇压抗议运动。最明智的策略应当是努力缓解左翼自由人士,而身居庐山避暑别墅的蒋介石也许确曾考虑过这一点。但是,现在戴笠已经死了,秘密特工越来越无法控制。    
    7月15日下午1时,李公朴的追悼会在云南大学的大礼堂里举行。悼念仪式的主要组织者是诗人、教授和民盟的副主席闻一多。仪式完毕后,闻一多在《民主周刊》的办公室里举行了一个记者招待会。会上他公开指控蒋介石本人策划了这场谋杀。傍晚5时稍过,闻一多和儿子闻立鹤一起离开了记者招待会,回他们在西仓坡西南联合大学教师居住区的家。在通向居住区的过道上,4个埋伏的人跳了出来,朝着闻一多的头部开枪。他儿子用自己的身体扑向诗人的身体,于是他也中弹了。凶手们跳上停在附近的一辆吉普车逃走了。    
    全国震惊了。也许战后没有任何一个事件要比闻一多惨遭暗杀更能激起社会精英们反对蒋介石政权的呼声,它的影响蔓延到了美国海军部,海军部被控曾向戴笠的凶手们提供了专门的无声手枪。甚至连蒋介石也意识到这场谋杀太过分了,于是他在几天内向昆明派去了高级军事人员,想尽量把损害控制在最小限度之内。    
    负责调查的主要人员是军统自己的官员:军统局警察总署署长唐纵和淞沪警备司令部警察部门的稽查处处长程一鸣。从调查一开始,唐纵就对程一鸣明说了:他不是在调查李公朴被刺事件,这很明显地暗示了那是蒋介石本人下的暗杀令。    
    调查的关键是那辆吉普车,它在谋杀的现场留下了车胎印,而且至少有一个人记下了车牌。程一鸣很快就判断出,暗杀是云南警备司令部稽查处的4个特工干的,其领头的是一个叫熊广福的人,而他又是接受了警备司令部司令霍揆彰的直接命令。    
    在军统(此时已改称保密局)一个招待所里举行的会议上,程一鸣如实向唐纵汇报了他的调查结果。唐沉思良久,最后问道:“你认为这个案件应该怎样办?”程一鸣提了两点建议。第一,必须告诉“老先生”案情已破,4个刺客全都是士兵。所以应当把这4人交到宪兵部门来调查和起诉。第二,既然唐纵与霍揆彰既是同乡又是黄埔的同学,他应该让霍将军通过保密局的电台直接向蒋汇报自己卷入此案的情况。    
    一旦此案转到宪兵部门,它便落到了司令张镇的权力范围之内。张司令答应对此案全权负责,并建议用以下的谎言来蒙混过关:两个肩负保卫委员长安全任务的宪兵参加了李公朴的追悼会和随后的记者招待会。当他们听到闻一多攻击“国家元首”本人时,义愤填膺,便跟踪闻教授回家,在路上拔枪将他刺杀。总参谋长顾祝同被要求直接与在庐山的蒋介石联系,征得他对这个诡计的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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