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骨蚀心

第52章


你自己不会动手啊?我忙呢,别烦我!”
鬼医摇头叹息,当初一念之差以为拣了个宝,谁知是收了个祸害回来。自己已经够可以了,没想到他比自己还要混,走眼了,走眼了。
简单处理一下伤口,鬼医走进内室,只见温齐正在和满屋子的医术奋战,忍不住挖苦奚落:“算了吧,你的伤这辈子好不了了。早就让你求我,只要你开口,我就把你治好,哪用这么麻烦。”
“治好?你不把我治死就不错!”以前自己受的罪还少么?这人纯粹是把自己当小白鼠来着。温齐连白眼都懒得给他,这鬼医就是一神经病,整日里疯疯癫癫,不知以前受过什么刺激。开口求他,那不是要陪他上床?靠,自己还没傻呢。
丢开手里的书,又从架子上抽出一本接着看,温齐这辈子从没这么好学过。
刚刚醒来的时候,温齐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山洞里。这个鬼医对自己用尽手段,煎煮烹炸全上了,说是他不信自己治不了被寒玉诀损伤的经脉。温齐不断说他认错人了,自己不是顾祥,可他仍旧一意孤行。要不是温齐命大,加上之前奇遇多多,早就被他折腾死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有个偷袭紫玉宫时被龙天珏打伤的人偷偷求到了他的头上,为保性命武功,那人也顾不得什么面子,答应了鬼医一切要求。可他看过伤后,竟发现自己找不到救治的方法,保命容易,要保住武功,难。
难道自己一世英名竟要毁在这寒玉诀上?鬼医颇不甘心,加上已经许多年没有遇过难题,这一来也激起了他的兴趣。正踌躇间,那人忽然反悔相求,还对他暗下杀手,如此一来鬼医正好撒手不理。一路西寻,想再找个经脉受损之人,可巧不巧,正好遇到了温齐。
知道这些之后,温齐想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倒霉呢?
鬼医夺过温齐手里的书,说:“算了吧,你再怎么背也没用,还不如把自己交给我,说不定还有希望。”
“解景尉,你有完没完。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你一向说自己出言必践并以此为傲,可不要反悔啊!”
“唉……”鬼医长叹一声,任温齐把书夺了回去,心想自己当初鬼迷心窍怎么就答应了他的无理要求呢,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作茧自缚啊。现在可倒好,眼前空有良材不能使用,像他这样全身经脉俱损,体内剧毒良药并存的试验品是百年难遇的啊,可惜,真是可惜……
“咦?这是什么?”温齐从书里抽出一张夹页。
鬼医一看色变,劈手夺了过来:“这个不能看。”
“喂,你自己答应的,只要我三天之内把你指定的书中的字全都学会,你这房中的书本便随我翻看,说话不算话啊!”
“这不是药方。”
“我不信!”藏着掖着的一定是好东西。
鬼医无法,把纸页拿了出来。温齐得意接过,打开一看却真的不是什么药方,而是一张画像。
“哇……好帅啊……”温齐忍不住感慨。
作画的人想必画功深厚,画得极为传神,而且是张极少见的半身像。温齐在这里见过的画,倘若是人物,必定是全身,还要搭配山水奇石,要不就是花鸟竹菊。画中人神情自然,可以说是集龙天珏的冷酷,顾祥的英俊和小宫的温柔于一身,连温齐都不得不赞一句。
“看过了?还给我。”
“这是谁啊?哦……不让我看,难道是你的暗恋对象?放弃吧,你这么丑,配不上人家啦。”平日里被他奚落不少,温齐趁机也贬损他几句。相处日久,知道这个解景尉虽然神经,但不是彻头彻尾的恶人,不然他也不敢这样放肆。
初见鬼医之时,被他奇丑的相貌吓了一跳,然后以为他是戴了面具,不然谁能长成这样。可后来才知道,那就是他真正的脸。他平时出门倒是会戴,他有很多面具,都是看起来很平凡的那种。
鬼医听了并不生气,他瞥了温齐一眼,说:“如果我说这是我,你信么?”
“什么?!”这……可能么?
鬼医一晒,笑道:“怎么,不相信?我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啊,谢你刚才夸奖了。”
温齐嘴巴大张,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我靠,怪不得他精神不正常,原来是被毁容的缘故……
“胡思乱想什么呢!”鬼医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然后坐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清茶,细细品味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齐这才发觉,鬼医不发神经的时候也是很正常的,甚至有几分书卷气。他用的东西都不算贵重,但都精致,房中也是一丝不乱干净整洁……想到这,觉得他平日里的疯疯癫癫,说不定是为了忘记些什么,才故意那样放纵自己。众人里眼中的超级淫棍,此时却有了圣洁的味道……
温齐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啊……人们常常发觉,自己身边的人,以为平凡的人,说不定都有着辉煌的过去。自己不也是如此么,如果不说,谁知道真实的自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呢?大家都不知道,龙天珏、顾祥、小宫……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根本不属于这里……
摇摇头,温齐继续啃书,可是翻开来却再也看不下去。之前的事仿佛就在眼前,一旦记起就压抑不住。
这一天两人相安无事,平日里吵架拌嘴的声音一点也无。
番外——鬼医(二)
自那天之后,解景尉已经外出三月有余了,居然还没回来。
每次他出门温齐都会很高兴,因为那样就没人吵他了,而且解景尉回来时会带回很多消息,还有少见的药材,当然,有时也会带点小伤回来。不过,这次时间是不是长了点?长到温齐都觉得不对劲了。
“不会是坏事做太多终于遭了报应吧?”温齐喃喃自语。
可不管怎样,当初总是他救了自己。相处日久,两人更像是朋友,他偶尔暴力偶尔发疯,可待温齐倒算平等,从没真正强迫他什么。对他,温齐多少还是担心的。
入夜,子时。温齐正在同体内的寒气奋战,忽然听得外面有动静。他警觉,提前收功,拖着微僵的身体外出查看,却见解景尉正倒在草地上喝得烂醉如泥。
靠,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不过,第一次见他喝酒哎,居然还挺能喝,数数酒坛,二……三……五……
“小七儿,醒啦?来来来,陪我一起。”鬼医喝得醉眼迷离,对温齐不断招手,“看,今晚月色多好……”
在家的解景尉从来不戴面具,好在那张恐怖的脸温齐看得习惯了,也不觉什么。不过此时夜半,月色朦胧,倒又添了几分鬼气,加上他眼睛极亮,就更加瘆人了。
温齐摇摇头:“不了,您老自己风雅吧,我接着睡觉去了。”平时就够疯了,这一醉不知会干出什么事,还是躲远点好。
鬼医没有再拦,接着灌酒。温齐躺在房中,听得他忽然唱起歌来。不是平日哼哼的淫词滥调,却是一曲战歌,唱的是边关铁血,马嘶长弓,很有些凄凉的味道,真不似他的为人。
寂寞的歌勾起了温齐的情绪,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下一刻他也坐到了屋外草地上,捧了坛酒和解景尉对灌起来。两人都是满腹心事,却都不说话,只对着叹气。
“七儿,来,也唱一个给老子听听。”鬼医含含糊糊的说。
“凭,凭什么。”温齐量浅,半坛下肚就已经醉了。
“你吃老子的!住老子的!还祸害老子的医典,糟尽老子的药材,你还……罢了,老子胸襟宽广,不跟你计较这个。反正你也不会,给你个面子吧……”说完接着喝。
“靠!谁说我不会了!”温齐拎着酒坛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要说是流行歌曲他未必唱的全,可他爷爷是个老革命,他儿时听的学的全是军歌,这个倒是记得极牢,人说小时候学会的东西到死都忘不了。
“你听着……”温齐扯开破锣嗓子,有模有样的唱了起来,“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
一首接一首,最后连《满江红》都唱了,唱着唱着,忽然发现解景尉歪着身子低着头,居然睡了!
“靠!你这混蛋,浪费我感情!”温齐一脚把他踢倒在地,却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温齐清醒了一点,凑过去推推他,“喂,你怎么了?说话,说话!”
“什么莫等闲,什么旧河山,雄心壮志何用,到头来还不是孤坟一座,现在连坟也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喂,嘟囔什么呢?解景,解景尉?”伸出指头捅捅他,糟了,不会又发疯了吧?
忽然,解景尉一把抱住温齐。
两人在草地上滚了三滚,温齐大急,却推之不开:“喂,干什么啊!你这混蛋,你压到我胳膊了!”满身的酒气,难闻死了。
解景尉无动于衷,他闭着眼睛喃喃自语,不断叫着“阿威……阿威……”。等温齐再看,他已经睡着了。
“天啊……”温齐哀号。
推也推不动,起也起不来,温齐挣扎无果,干脆头一歪,也睡了过去。
明月当空,凉风习习,竹叶沙沙作响,夜间的露水染湿了两人的衣……
这一夜的直接结果就是温齐受了寒。自己发着高烧,解景尉倒是没事人一般,真是太过分了。
吃饭的时候,温齐突然问:“阿威是谁?”
鬼医一怔,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有问过你是谁么?”
“没有。”温齐摇头。
“有问过你怎么受的伤么?”
“好像……也没有。”
“那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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