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热爱你

第26章


    冷紫说。一向是在被动的情况下接受着杨蓬的,她从没有想过要主动为他做点儿什么。
      其实你已经带来了。
    杨蓬说: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冷紫低下头。
    她害怕听到这样的话。
      我爱你。
    你爱我么?
      冷紫更深地沉默着。
    她不想回答。
    她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并不喜欢这个男人。
    可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和他谈恋爱?
    也许,在她的心目中,他并不是一个爱的对象,而只是一个能给予她正常生活的具体凭据,或者说是一个能说明她是一个良家女子的真实佐证。
    ——她是那么重视这种凭据和佐证,也是那么需要这种凭据和佐证。
      她是在利用他么?
    她不敢想下去了。
      爱我么?
    杨蓬仍在不屈不侥地追问。
    恋爱中的男人似乎都是这么渴望能够得到女人的响应。
    冷紫突然又想起张朝晖向她表白心迹的那个晚上。
    那时,她告诉他,“不说话也算是一种回答,”
    如果也这么告诉杨蓬,他会懂么?
    不知为什么,她断定他不会懂。
    ——即使他懂,她也不会这么对他说。
    这是张朝晖的专利。
    她想。
      她转过脸,不想让杨蓬看到自己走神的表情。
      不好意思说,是么?
    杨蓬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冷紫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你爱我什么?
    她问。
      太多了。
    杨蓬两眼放光:你漂亮、朴实、纯洁——最重要的是纯洁。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一个纯洁的女孩子。
    杨蓬喃喃地诉说着,一口一个“纯洁”
    象针一样扎着冷紫。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你只会比我想象得更好。
    杨蓬说:我真想今天就把你娶回家。
      那今天一定是我最恐惧的一天。
    冷紫想。
      关于我家的情况,我一直没机会对你说,现在告诉你,不知道你在乎不在乎。
    杨蓬有些担心。
    他家里有八口人,只有两间房子,哥哥结婚占了一间,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占了一间,院子里还尽最大可能搭盖了两间小的,一间做厨房,一间他住。
    他说如果他要结婚,就只能住在现在的小房子里。
      我还没有正式工作。
    杨蓬最后说。
      没关系。
    冷紫说:我不在乎这些。
    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们能过日子就行。
      你这么好,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杨蓬说。
    他没想到冷紫的反应这么平静,暗自庆幸自己追求冷紫的决策英明。
    冷紫是个乡下姑娘,这是他取胜的重要因素。
    他深知,如果有星苑市户口的女孩子,哪怕只有冷紫一半漂亮,对他来说也是可望不可及的。
    而冷紫一和他结婚,就会有星苑市户口。
    据说一个星苑市户口值好几万呢。
    不过,他没有对冷紫说破。
    他要给她留面子。
    对于这样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子,哄是最重要的。
      吃过饭,他们又开始唱歌。
    杨蓬的歌唱得很一般,冷紫的歌却唱得很好。
    杨蓬目不转睛地看着冷紫的一举一动,觉得这个女孩子把他的魂儿都要弄丢了。
      他又一次抱住了冷紫。
      别这样。
    冷紫挣扎着。
    可杨蓬还是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他很快便摸索到了冷紫结实的乳房。
    觉得自己的全身都要着火了。
    他看过不少午夜之后的录象,也谈过两次不咸不淡的恋爱,但是从来没有这样真切地接触过女人的身体。
    对异性储存多年的幻想和需求,如果不在此刻实现,那才是傻瓜呢。
    何况,今天他花了这样大的本钱。
    他一刻也不能等下去了。
      他一边吻着冷紫一边解着冷紫的衣扣。
    冷紫只是无声地挣扎着。
    冷紫守护着上部时他便进攻下部,冷紫守扩下部时他便进攻上部,在冷紫顾此失彼的卫护中,他终于将冷紫剥得一丝不挂,放在了沙发上。
      不。
    冷紫说。
      乖。
    杨蓬说。
      事情结束得很快。
      你没流血。
    杨蓬的兴奋有些低落,语气却不好立时降温,他把衣服穿好,恋恋不舍地给冷紫递着衣服,你以前受过伤么?
      唔。
    冷紫突然想起冷红曾说过的方捷“给秘密做一件衣裳”
    的言论:在学校时,有一次上体育课,跳木马。
    不小心给挫了一下。
    当时出了点血,我不知道是不是那次。
      这个言论的实质就是撒谎。
    她想。
      肯定是。
    杨蓬释然,又趁势抚摸着她的隐秘:疼么?
      唔。
    冷紫拿开他的手:我们该走了。
      我送你。
      不用。
      为什么每次都不让我送?
      我住得地方很不好。
    冷紫说。
      我还会笑你么?
      你也很辛苦,真的不用送。
    冷紫说。
      回到洗浴中心,已经晚上九点了。
    有客人正等着冷红出台,冷红一直担心冷紫,便拖了又拖。
    见到冷紫,才出了口气,走出了门,却又返回来,在冷紫身上嗅了嗅。
      你身上有股男人味儿。
    她说:和谁上床了?
      冷紫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冷红职业性的口吻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可她很快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发生了性关系,这个事情的性质和冷红每天做的事情其实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而表象的不同是:她是和一个所谓的恋人,而冷红是和所谓的客人。
    她不挣钱,而冷红挣钱。
    她有什么资格对冷红生气?
    活该冷红这样对待她。
      你也是个婊子么?
    她问自己。
    却久久不敢回答。
    从某种意义上讲,她知道自己是。
    只是,她不是以金钱为目的的婊子,而是以正派名声和正经形象为目的的嫖客专一的婊子。
      她决定以后不再干涉冷红了。
    努力了这么久,她终于觉得自己有了一些自知之明。
      别让男人白玩儿。
    冷红说:让他们花言巧语骗了还不如卖呢。
      他是我的男友。
    冷紫看着冷红的眼睛说。
    她下定决心这辈子就跟杨蓬了。
    她已经圆满地对杨蓬撒了谎,这简直是上帝对她的宽待。
    要是再换个男人,天知道她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蒙混过关。
    她实在不想和冷红一样。
    此生,她注定做不了一个伟大非凡的女人。
    但是,她一定要做一个好女人。
      是么?
    冷红轻声问道:那张朝晖呢?
      张朝晖是谁?
    冷紫的声音也很轻。
      很好。
    冷红说,她顿了顿,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因为我觉得一直不到时候。
    现在,也许可以告诉你了。
    她找出张朝晖的那些信递给冷紫:我不想让你看到这些信是怕他对你进行不必要的打扰,他的打扰对你来说就意味着伤害。
    因为你们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
    现在你有了男朋友,或许可以情绪稳定地读他的信了。
      冷紫接过信,信封上的邮戳,是十月十一日。
    它们包裹的已经是两个多月以前的语言了。
    她打开信,眼睛象梦游一般看着那熟悉的笔迹,一种亲切动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骨髓里有一种东西骤然聚集起来,打摆子一样忽冷忽热。
    一封过时的信就可以让她这样。
    她还是这样在乎他。
    冷红是对的。
    她应该做的就是远离这种气息,远离发散这种气息的这个人。
    因为,她越靠近就会越绝望,因为,他永远也不可能属于她!
      对于注定要清醒的梦,还不如不做。
      冷紫把信揉成了一团,扔到了地上。
    冷红拎起扫帚,想要把它扫走。
    一瞬间,冷紫又弯下腰,把它捡了起来。
    她重新把信纸铺平,折好,放进信封里,压在枕头下。
      还是扔了吧。
    冷红说:压在枕头下,它会钻进梦里。
      做做梦死不了人的。
    冷紫说。
    她知道冷红是在警告她不要去奢望什么。
    可是她真的需要她来这么提醒么?
    她认为自己还没有糊涂到这个地步。
    她不过是真舍不得把这封信扔到垃圾堆里。
    留一留也没什么吧?
    悄悄地想一想也没什么吧?
    做一两个梦也没什么吧?
    这些信也许可以成为她以后漫长无聊的生活中一把小小的凳子,让她倦怠的时候歇歇脚。
    也许可以成为一块柔软的绿地,让她累极的时候养养神。
    也许就是一种可口的零食,让她在失去食欲的时候用来刺激一下麻木的胃和舌头。
    ——也许它们也能让她对爱情有一些相信:相信自己曾经被这样爱过,也曾经这样爱过。
    自己不是一生下来,就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冷遇。
      放寒假的时候,张朝晖来找冷紫了。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棉袄,是街上最一般的那种。
    有些大。
    系着一条黑红相间的小方格子围巾。
    看见冷紫,他微笑起来。
    一时间,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
    然而,仅仅是这微笑,就让冷紫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她觉得,在张朝晖身上,似乎永远有一种离她最近的东西。
      你怎么来了?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套用一句登山运动家的话吧。
    别人问他为什么要去登山,他说,因为山在那里。
    张朝晖说,因为你在这里。
      冷紫把眼睛转向别处。
      你好么?
    张朝晖问。
      冷紫点点头。
      我的信你收到了么?
      收到了。
    冷紫说:不过晚了两个月。
      怎么回事?
    张朝晖说:我说你怎么不给我回信呢。
      这里的收发可能有问题。
    冷紫说:其实,就是收信不晚我也不会回的。
    她顿了顿:我有男朋友了。
      谁?
    张朝晖觉得自己的心象装上了一块无比沉重的石头,正在向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飞速下滑。
      你不认识。
      你爱他么?
    张朝晖依然微笑着,但是那种笑容看起来让人十分难过。
    一瞬间,冷紫真想把一切都告诉他,可是,她控制住了自己。
    她知道,如果说了,自己连一份美好的回忆都会失去。
      对女人来说,也许被爱更重要。
    他很爱我。
    我们打算春节之后就结婚。
    冷紫说。
    其实结婚只是杨蓬的一个提议,可她就是想把话说得狠一点儿。
      女人。
    她用了这个词。
    张朝晖的心又紧缩了一下。
    他本能地排斥冷紫使用这样一个词。
    在他的意识里,只有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才可以这么用。
      你年龄还不够呢。
    他说。
      什么都可以作假。
    冷紫说。
    连初夜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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