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澜如许

第12章


  “啪”的一声,吵架的声音停止了,微顿的三秒钟,仿佛全都是静止的。
  “椿尚!”柳爸爸在身后叫她,椿尚却不想停,只知道跑,想逃跑,跑到一个没有任何人的地方,只有自己,没有争吵,眼前越来越模糊,顺着脸一直往下落,椿尚用军绿色的绒衣不停地往脸上抹,抹来抹去,直到满脸都是火辣辣的疼才放手。
  被全世界抛弃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椿尚从六岁到十七岁都沉浸在这种争吵中,为什么现在还是死死的缠着她不放?
  椿尚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反正就是不想回家,哭够了,就漫无目的的到处走,沿着窄窄的铺了柏油的路,一遍遍的走,从头到尾,一个脚印一个回音的走,仿佛世界上只有她自己一个。
  狗不断的叫着,从这条路的头一直叫到尾,声音也在不停的游荡。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等再站到门口的时候天都黑了。
  柳爸爸看到椿尚回来,赶紧从门口的大石狮子旁边站起来,“你到哪里去了?”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椿尚看着柳爸爸身边的郭梦如和王倩汝,天色都黑透了,她们两个就这里等着?
  “你还说,着急死我了!你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回个信!你知不知道我们大家都在担心你!”郭梦如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椿尚很多话都没有听清楚。
  王倩汝解释说,“是你爸。”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柳爸爸,解释说,“是这个爸爸。”说的小心翼翼,或许是怕她想多了。
  “你爸到我家去找你,可是你没在我家,你爸担心你,我们也很担心你呢!所以就跑来找你了。”
  “我也是,我也是。”郭梦如从旁边也附和的说。
  椿尚握着她们的手,还有些凉,自己的手也很凉,在外面被风吹了这么久,手能暖到哪里去?
  椿尚看着柳爸爸,“妈呢?”
  “她睡了。”
  柳爸爸摇摇头。
  郭梦如和王倩汝见着她平安的回来了,安慰了几句,也纷纷离开了。
  客厅里很暖和,椿尚端着一杯热水身子轻轻的发抖,柳爸爸坐在对面,一句话也没有说。
  “走了很久了?”
  柳爸爸想了一下,知道椿尚说的是蒋思年,所以点点头。
  “她哭了?”椿尚又问。
  柳爸爸想了一下,点点头。
  “其实他们谁也跨不过那个坎儿。”
  “那你呢?”椿尚反问,过了一会儿低垂下头去,“即使跨不过那个坎儿又能怎么样?”
  椿尚看着对面沙发上的男人,今天即使这样他也没有生气,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用窝囊来形容。
  见柳爸爸不说话,椿尚轻笑一声,才推开卧室的房门。
  本来身子是平躺的,一听见推门的声音,柳妈妈赶紧侧身背对着躺着,但还是忍不住低低的抽泣。
  椿尚坐在床沿,看着柳妈妈微微颤抖的身子,伸出手来轻轻地摇了摇,“行了,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柳妈妈捂着嘴,勉强着自己不哭,“我哪里哭了!”
  椿尚见她死鸭子嘴硬,不由得加大了音量,“哭什么哭!哭能解决问题吗!”
  “我哪里哭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那等他老了,我不养他了,只养你,你说好不好?”
  柳妈妈听完,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红红的,语气中还夹杂着几丝呜咽。
  “这不成,他怎么说也是你爸,你长这么大,怎么说他还有一半的功劳,你得养他,等他老了,还是会想起那个家的。”
  “那你后悔过吗?”椿尚还是问了出来,后悔?还是过吗?
  后悔?连路口上的孩子也在成天的笑着说,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现在还有机会吗?”
  到底是后悔过。
  怎么说那么久了,还是有些感情对吧~
  “好了,我得回去睡觉了,你也快睡吧~”椿尚边说边走到墙边摁上灯,出房门之前还是折了回来,说了一句,“现在我爸对我挺好的。”
  柳妈妈还是侧着身子背对着椿尚,没有回头,椿尚退出去,关上门子。
  回到房间的时候墙上挂的表显示的已经十点对了,椿尚倚着房门,咬着嘴唇,突然哭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自己原本以为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神,什么事情都和自己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现在真真实实发生了,原来还是会有感觉的,像是穿越了好久又找上你了一样。
  她脱力的走到床边,蹲下,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很久没用了,上面还有薄薄的土。这行李箱是刚搬过来的时候带来的,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也有,椿尚只把衣服挂在衣橱了,其余的什么东西也从这里。
  她记得很清楚,她拿着的。
  果然,翻了很久,才从最下面抽出一张照片,有些泛黄,年份很久的样子,有的地方都已经晕了。
  照片上三人都扬着笑脸,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穿过了好几重梦又清晰的出现。
  
  ☆、第 13 章
  中午的时候柳爸爸做了很多菜,柳爸爸手艺好,做的菜色香味俱全。
  “哇!真是五星级享受。”椿尚奉承的说道。
  柳爸爸听了沾沾自喜,“那是!也不看看那我是谁!宫里的大厨也没我做的好吃,再说了,慈禧太后她老人家也没有这个福气吃我做的菜!”一边拿着漏勺,还穿着围裙,像是家庭主妇一样。
  椿尚拿着筷子边往嘴里塞吃的边点头附和,“那是,也不看是谁做的。”
  她本来就没有吃过宫里的御用大厨做的饭菜,再说了,慈禧太后她老人家那时候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就连椿尚这种历史不好的人也知道她老人家早就入棺了,要是现在吃到他做的菜,岂不是能耐多了!
  但是柳爸爸还是一副特别高兴的样子,一个劲地催促她多吃一点儿。
  今年的开春雨下的确是有些多,似乎是驳了那种‘春雨贵如油’的经验,总是下雨,还在吃着饭就听见外头的雨‘唰唰’拍着窗沿的声响,椿尚觉得自己完蛋了。上学的路上还指不定淋成落汤鸡?
  但是柳爸爸一点也不担心,“今天我没有事儿,一会儿去送你去!”
  虽然这么说了,吃饭的时候柳爸爸还是接到了一个电话,椿尚知道他很忙,自己倒没有什么,就怕他拿着当回事儿,“没事儿,指不定这雨一会儿就不下了呢!你先去忙吧。”柳爸爸还想说什么,椿尚就到房间里拿了伞,递给他,“真没事儿,不下了我再走,你路上慢一点儿。”
  虽然椿尚这么说的,等雨不下了再走,但是她自己都不确定雨什么时候停。
  转身到卧室把行李箱擦出来,把两个书包里的书都放到行李箱里,还好行李箱够大,书塞满了还有一些空,当时什么都是买的最好的,买着个行李箱的时候看的是它是皮的,还能防水,那服务员一个劲地跟自己介绍这个行李箱是最流行的新款,并且质量没的说,蒋思年工作忙,时间宝贵,根本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浪费时间去听服务员介绍这款在他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的行李箱上,所以没听服务员把话说完,就不耐烦的去刷了卡,椿尚原以为这么贵的行李箱其实用处也没有那么多。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雨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拍着伞沿,水就顺着伞沿流下来,拍在地上,有车经过的时候溅起地上的水一下子扬在校服上面,带有泥渍的印子就无比清晰的印在了上面,椿尚无奈的皱起了眉头。
  走到站牌,椿尚运气好,走到站牌就看到72路公交车。
  刚从铁艺长椅上坐起来,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就停在了面前,刚才还没有干涸的泥渍现在又添了一层。
  “上车。”车窗放下来,是个中年男人,保养的很好,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
  椿尚呆呆的坐上去,皮质的座椅,很高档的样子,以前椿尚可以不管不顾的坐上去,可是现在椿尚真的挺害怕弄脏了。
  打开车门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和她差不多大小,很干净,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
  “椿尚,好久不见。”这是杨佑丞说的第一句话,椿尚还以为他会说一些别的,至少该换一个称谓,比如说,妹妹。。。
  椿尚心里一紧,刺得生疼。朋友?妹妹?
  “好久不见。”她尽量显得大方着跟他打招呼,确实是有些矫情,好久不见?上一次闹翻了也不过是三四个月之前的事情,她当时还指着杨佑丞的鼻子说,“什么纯粹的友情,纯粹是放屁,杨佑丞,我告诉你,这一辈子我们就一刀两断。”
  虽然之前他们还是朋友的时候,杨佑丞一有不顺她心的时候她就拿着剪刀作势腰剪他的衣服,说,“杨佑丞,我们割袍断义!”杨佑丞总是笑着回应说,“割袍断义你割我的衣服干什么!不是应该是你的吗!”
  但是那一次,虽然谁也没说话,谁也没说什么割袍断义,说什么老死不相往来,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们是真的完蛋了。
  “我还以为是蒋思年来了呢!我说这个车牌号怎么这么熟悉。”椿尚忍不住自嘲一番,车里常年二十七度,一点儿也没觉得冷,相反椿尚穿的很厚,现在后背开始淌汗。
  “那是你爸爸!”
  “现在是你爸爸了!”椿尚看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激动,本来说好了的
  “椿尚!”杨佑丞有些发怒,不满的轻呼一声。
  椿尚看着他,她从来没见过杨佑丞这个样子,这么对自己发脾气,没有气愤,只是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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