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一奇

第180章


  靳一原先一日留示祁灵。”
  旁边又有一行较小的字,写的是:
  “乌金石温玉也,拔起后,慎勿损坏。”
  这几行字,所给予祁灵的,不是惊异,而是无比的惊服。他没有料到千面狐狸靳一原会先一日到此地。
  如今事情已经非常明朗,靳一原既然能先一日到达金顶,为何他自己不取这块乌金石?
  而要祁灵如此千里迢迢专程赶到此地?假如靳一原不是故意作弄祁灵,那便是其中有着重大的原因,靳一原无由要作弄祁灵的。
  在祁灵的心中,千面狐狸靳一原真是一位了不起的怪人,而这次要他到峨嵋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一件何等重大的事,乃至于是一件何等秘密的事,才如此慎重,又如此的神秘。
  如今一切,就在这块乌金石下,拔起乌金石,便一切都自了然。
  祁灵再次迈步上前,走到那块乌金石旁边,站稳桩步,然后双手提足十成功力,缓缓地抓住那块乌金石,再慢慢地向上拔。
  这块乌金石就这样慢慢地随着祁灵的手上升,一直提到地面,竟有五尺余长,而且下面比上面还粗,就难怪祁灵当初提它不起。
  祁灵慢慢放下乌金石以后,再探首下视,果然,在五尺深的洞里,正正端端地有一块白玉嵌在泥中。
  祁灵便伏身地上,探臂洞内,再加上三尺多长的七星紫虹软剑,找准位置,轻轻挑动,再运用内力,将七星紫虹软剑阴劲下插,硬将那块玉版,戳穿一角,再慢慢地挑将上来。
  及至挑得上来之后,原来不是一块玉石,而是一个制作精巧的玉匣。此时被祁灵用剑戳了一角,轻易地揭开匣盖,露出里面一张摺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羊皮,羊皮上还画着有许多线条。
  饶是祁灵平时如何冷静,此时也禁不住噗噗心头乱跳,他虽然还不知道这张羊皮上所记载的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可以断言,这是武林之中,一件重大的秘密。当他伸手从这个薄薄的白玉匣中取出这张白羊皮之时,手也止不住有微微地颤抖。
  这是一张制作得极为精致的羊皮,薄得像纸,白得像绢,当祁灵缓缓地展开这张羊皮的时候,上面一行端正楷书,写着:
  “玉块秘笈藏珍图”
  这七个端正楷书一落到祁灵的眼里,无异是睛天霹雳,眼前嗡嗡地一阵,使他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黄山大掘墓是假想的玉块块秘笈,五岳分藏五块,也是虚有其词,原来一目大师的玉块秘笈的藏珍图,是在此地。
  是了!事情的真相,至此已经不难推知一二。
  一目大师为了怕这“玉块秘笈”所托非人,故意再三布设疑阵,而真正藏珍的地方,是在这张图上所示的地方。千面狐狸靳一原则是唯一知道这项秘密的人;当年的靳一原与江蓼之间,造成数十年的误会,也是为了这张秘图;鲁半班欺师灭祖,同样地也是为了这张图。
  至于一目大师为何要将这个秘密告诉当年的靳一原?今日的靳一原又为何不去自己练这玉块秘笈上面所记载的不世神功?这还是祁灵目前所不能理解的事。不过,他相信等到他按图索得玉块秘笈之时,其中的一切疑问,大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祁灵摊开这张羊皮,迎着星光,运足目神,仔细地看了一遍。
  当他看完这张图以后,站起身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小心地藏起这张羊皮图,将那根乌亮有光的乌金石,安放到原处。他知道,此时八株古杉的奇门阵势,已经在乌金石一拔之际,破坏无遗。他坦然地走出这八株古杉之中,趁着这蒙蒙的星光夜色,向前一直走过去。
  他在走的时候,心里却在暗暗地想着:“事后想来,方才的举动,是有极大的冒险成份在内,试想,那乌金石在八株石杉所列的奇门阵势之内,能反映出夕阳的照耀,却没有办法使人发现它的位置,这岂不是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这个奇门阵势,深得变化之妙么?
  我若不是幸运,一旦被困在这奇门之中,那将何以自处?”
  想到这里,祁灵自己也禁不住摇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也不知为何冒然地将自己的命运,系在北斗七星那斗杓之上,如今事后想来,令人觉得有些荒唐。
  如此看来,天地间万事皆有定数,我祁灵能得到这份‘玉块秘笈’,只有归功于天意如此。”
  此刻,祁灵一路上思潮如涌,而且都是充满了喜悦。
  本来,武林之中对于一项盖世武功,大家都是梦寐以求,甚至不惜集毕生精力,谋求某一件武功的完成。所以,玉块秘笈才会引起武林之中有史以来的一次黄山大掘墓,以及万巧剑客鲁半班不惜欺师灭祖挑起整个武林的反感。
  如今,祁灵竟然如此有幸,得到这张藏珍图,如何不叫他欣喜难禁呢?
  祁灵手里紧握着这张柔软异常的羊皮藏珍图,慢慢向前走着,已经离开原来埋图的所在地约有十丈左右。他停下脚步,凝神注目,向眼前仔细地看去,正对着前面不远,有一棵宛如怒龙向天的松树,极其神奇盘踞了一大遍。
  这棵松树不仅形状长得奇特,位置也生长得非常奇特,是卓然独立地生长在一根石笋之上,整个石笋都被树根包绕得密密麻麻,而这根石笋却是矗立在一个断岩边缘,断岩前面,就是深达十数丈的山壑。
  站在松树附近,向前看去,会使人顿生一种栗然惧意。
  祁灵距离松树约有两丈左右,便站住了脚,心里暗暗地盘算着:“这棵松树显然就是藏珍图上所标示的那棵,有了它,就好找其他了。”
  祁灵站在那里微微地打量一阵之后。突然手不抬、脚不点、肩不晃、腰不拧,以一式极具功力的“凌空虚渡”的“落叶飘萍”。悠悠然。从两丈之外向那株松树上落过去。
  人落到松树之上,真正是做到枝叶无惊,飘然无物。
  然后,祁灵稳立在松树之梢,再纵目四下察看,看了半晌,却禁不住皱起眉头,心里暗自忖道:“藏珍图上分明说的是先树后水,若说树,这附近除了这株特别的松树之外,再也找不出其他一棵树,可以当得上是神奇二字,‘树’既然是在此,这‘水’又在何处?难道……”
  心里沉吟着,人再向四周看去,不禁摇着头说道:“难道不是这棵树么?”
  祁灵他不相信自己手里捏着二张藏珍图,竟然会找不到玉块秘笈。
  不过,他也相信这玉块秘笈,不是轻易可以寻得。虽然有图在手。想必还要费上一番功夫。一目大师是何等高人,他藏的东西,会是轻易可以寻得的么?如果不费一番智慧,这玉块秘笈岂能等到数十年后的现在?恐怕早就被别人抢得先筹了。
  所以,祁灵也不心急,索性盘腿而坐,坐在松树梢头,心里一面想,眼里一面看。
  他心里不住地重复想着那几句话。
  “先树后水,上七下八。”
  在这两句话的后面,紧接着是画的十几条重重叠叠的线,除此而外,这张藏珍图就别无所有,如今连水都没有找到,这“上七下八”更是无法想透了。
  祁灵盘坐在松树梢上,反复想了半天,此刻已经是深夜,依然没想起一点头绪来。
  忽然,祁灵心里一动,暗自忖道:“峨嵋金顶之上,何来泉水?我何必如此执迷不悟,死钻牛角,这‘水’之一字,是否另有所示?”
  想到此处,灵智大开,忍不住自语说道:“水?北方壬癸属水,转向北方。”
  祁灵认准北方,才发觉北方,正是自己所站的身后,也正是方才来的方向,祁灵这才觉悟出这“后水”二字的意义。
  经此一番悟透之后,祁灵毫不犹豫地回身向上起了七步,再回头退了八步,正好站在松树边缘,这样站定之后,祁灵又茫然了,因为他站的地方,只是一片荒草地,连一块石头都没有,难道玉块秘笈是埋在此地么?”
  祁灵虽然没有找到玉块秘笈,但是,他可以断言,一目大师断不至于将玉块秘笈埋在这样荒草地上,显然这“上七下八”的含意,是会意错了。
  祁灵经过这样两次挫折之后,虽然他并不灰心,但是,多少有些懊悔,他没有惊讶于一目大师藏珍之妙,而是惊讶自己的智慧为何如此不济,这两句暗语都解它不开?岂不是令人惭愧么?
  有道是:静而后定、定而后安、安而后虑、虑而后才得。祁灵把关键归之于自己心情被意外之欣喜所激动,失去原有的宁静,因而灵智蒙蔽,不能有所得。
  于是,祁灵就在原地缓缓坐下,敛气凝神,调息行功,摒除杂念,顷刻归之于浑然无我之境。
  这一次祁灵调息行功悠悠醒来,睁开眼睛一看。正是朝阳乍起,满山金黄,已经是次日清晨的时分。
  祁灵经过了一次调息之后,精神大振,霍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但是,昨夜寻找玉块秘笈的事,就在这……跃之际,又都重上心头,藏珍图上的一切记载,又一字不漏地从心头掠过一遍。
  这也不过是一瞬之间,祁灵仿佛是大梦初醒,顷刻恍然,眼睁睁地望着面前,半晌说不出话来。
  原来朝阳从东方乍起,阳光穿过那棵松树,变成千万道直线,通过祁灵所站的地方,一直拖到老远老远的方向,老远的地方是云雾迷蒙。这一个景象落到祁灵的眼里,使他想起藏珍图上那重重叠叠十几条细线。
  这一个偶然的触动,使祁灵一怔之余,立即腾身而起,全力飞奔,约莫起伏崎岖的走了七八丈远,阳光已越过树顶,光线也随之消失,祁灵也随之停足于一堵石壁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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