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一奇

第186章


须少蓝看在眼里,突然一种由衷而发的感动,宛如潮涌心头,甩开丛慕白的双手,猛的一个虎扑,扑到丛慕白怀里,喃喃地说道:“姊姊!我错了!我太过狭隘不知容人。”
  丛慕白轻轻抚着须少蓝的头,缓缓地说道:“狭隘的情感,是人所难免,这不是你的错,而错在这件事的结果,伤害了祁灵,伤害了你,也伤害了我。尤其最重要的,你一时的冲动,以报仇为名,以殉情为实,如此只身来到天都峰,自知无法取胜,而甘冒如此危险,设若你丧命在天都峰,伯母在天之灵,姚师伯十数年教养抚育之恩,何言以对?妹妹!只怕你虽然死在九泉,也难能心安。”
  丛慕白这一顿义正词严的呵责,须少蓝既愧且悔,伏在丛姑娘怀里,泪流不止,口中不断地喃喃地说道:“姊姊!你斥责得对,我错了!是我错了!”
  丛慕白长叹了一声,双手推起须少蓝,眼睛看着那一张泪痕满面的脸,宛如带雨梨花,无限惹人怜爱。当时丛慕白轻轻拭去须姑娘脸上的泪水,轻轻地说道:“妹妹!你休要如此羞愧悔恨,事到头来不自由,岂止是你一个人的错?姊姊我也和你一样的错了。”
  须少蓝在丛姊姊无限怜爱之下,心里感到一阵安慰,此时忽然又看见丛姊姊也是泪如雨下,无限伤情,不觉当时怔住了,她忙着叫道:“姊姊!你是怎么的了?”
  丛慕白她轻抚着须妹妹的肩头,任自己的睛泪不住往下流,口中却叹着气说道:“须妹妹!我的错误和你一样,我的情感太狭隘,我也是盲然自求解脱,忘记了亲仇师恩,忘记了自己应有的责任。”
  须少蓝姑娘呆呆地望着丛慕白,怔怔地听她不停的自责,有一种难以相信的神情,她仿佛是自语,又仿佛是问丛慕白姑娘,如此轻轻地说道:“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也会这样呢?”
  丛慕白这才抬起手来,拭去自己脸上的泪痕,问着须少蓝说道:“须妹妹!方才我不是说过,我究竟是为什么要如此只身仗剑,前来天都峰?”
  须少蓝说道:“姊姊你没有说明原因,难道姊姊和祁灵有了什么不愉悦之事么?”
  丛慕白摇头说道:“舜耕山之夜,就是因为你没有露面,使我对你有了一份歉疚。而且,也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横梗其中,祁灵和妹妹,岂不是天生一对璧人?加上亲仇十数年未报,一股沉郁之情,蓬然而起,我从天柱山和祁灵分手之后,跑了一趟泰山,便赶到天都,说穿了也是以报仇之名,行殉情之实,以一死了万愁,这是多大的错啊!”
  须少蓝听到丛姊姊如此直率地说出来,心中感动不已,搂住丛姑娘,轻轻地说道:“姊姊!我真感激你。”
  丛慕白也搂着须少蓝姑娘,轻轻地说道:“妹妹!当局者迷啊!我何当不要感激你呢?如果不是妹妹你来到此地,我又如何能发觉自己和你有着同样的错误呢?”
  须少蓝仰起头来,望着丛慕白说道:“姊姊!你真了不起。”
  丛慕白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圣洁的笑容,也望着须少蓝说道:“能够在错误道中及时觉悟而回头的,都是了不起。妹妹!你和我如今总算是回头未晚,妹妹!你同意姊姊这句话么?”
  须少蓝嗯了一声,她又想到“回头未晚”这句话所包含的意义,不禁又羞意无限地伏到丛慕白身上,抬不起头来。
  丛慕白说道:“须妹妹!你我等到天明时,即刻赶回少林寺去。”
  须少蓝闻言惊道:“我们赶到少林寺去做什么?”
  丛慕白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从泰山离去之时,恩师和师伯他们均已前往嵩山少林寺,邀约大家于腊八前来天都峰,要将鲁半班昔日的恶罪,当天下群雄,予以揭穿,以刷清许多蒙不白之冤的人土清白。我却拜托回春圣手逯雨田给恩师带去书信,说明此行的用意,只怕恩师他们早就为我这种行为而耽心无限,所以,我要趁早赶去认罪,不让他老人家为我耽心。”
  须少蓝也叹着气说道:“如此说来,我是更应该早些前去请罪,自从北岳生花谷我私自离去之后,白知罪孽深重,不敢去见恩师,可见得悔过认罪,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呢。”
  丛慕白问道:“少蓝妹妹!你只身至此,没有任何人知道么?”
  须少蓝说道:“自从北岳出走之后,我便直奔中岳嵩山,在少室峰下,我去找少林老掌门人闲云老和尚。因为一则我和闲云老和尚,在北岳生花谷,曾经得到他的一次承诺,要助我解决一次困难。再则,闲云老和尚他久掌少林,熟知掌故,说不定他会知道万巧剑客鲁半班的下落。”
  丛慕白摇头说道:“铁仗僧蒙冤十数载,少林清誉受损几许,老和尚如果是知道鲁半班其人,恐拍武林中早就掀起无尽的纷争,何至等到现在?”
  须少蓝苦笑说道:“离开恒山之后,宛如浪打飘萍,毫无凭借,也就想不到如许之远了。”
  丛慕白点头说道:“闲云老和尚欲助无力,你便浪迹武林,仔细追寻这无可迫寻的万巧剑客鲁半班其人了。”
  须少蓝说道:“闲云老和尚知道我不是万非得已之时,断不会登门求助,所以他极力不使我全盘失望,自己静坐人定,默求先机,然后他赠马一匹,叫我取道东南,或有所遇。不过老和尚也说这种默求先机之法,只是一种心灵中的感应,一切都是机缘,未尽然就是灵验可靠。于是……”
  丛慕白点头说道:“于是你便从中岳少室峰下,骑火赤龙驹,取道东南,在舜耕山附近,与我相遇。妹妹!就凭这件事看来,你我之间,早有缘份。”
  说着话,她又屈指数着,连忙说道:“啊呀!这真是山中无甲子,岁月逐云飞。算来距离腊八日的约期,已无几日,说不定祁灵就会在这几天前来天都峰赴约,我们还是在此等候?
  抑是暂时离开此地,等到腊八日再来?”
  提到“祁灵”二字,须少蓝已经止不住有一份羞涩之意。当时轻轻地说道:“既然来不及赶回少林寺,我们还是在此地等候几天的好。”
  刚一说到此处,须少蓝和丛慕白双双变脸,各自一转身形,厉声叱道:“是何人如此鬼鬼祟祟?若再不现身答话,休怪我们下手无情。”
  两人如此一声断喝,只听得远远地约在十数丈之外,有人冷呵呵地笑了一阵,接着说道:
  “二位不必再走了!既然前来天都峰,焉有过门不入之理?明日清晨请二位人山,让我们稍尽地主之谊。”
  须少蓝立即厉声叱道:“你是谁?”
  那人说道:“我是谁,明日自有分晓。”
  说完话,顿时音影杳然,须少蓝一时热血沸腾,立即就要腾身前往,丛慕白伸手拉住,轻轻地说道:“妹妹!少时就要夜尽天明,届时再作打算,此时理会他作什么?”
  深山虽无村鸡报晓,却有百鸟噪鸣;曙光乍现,山中一遍清新。虽然这是寒冬季节,天都峰上遍是丛杉虬松,依然是翠绿一遍。
  丛慕白和须少蓝抑压住心头的激动,等待到夜尽天明,须少蓝姑娘首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向丛慕白说道:“姊姊!人家昨夜指名挑衅,今日天明,我们将如何处理?是默然不理而走去么?”
  须少蓝言下之意,不难听出,昨夜已经憋了一肚子气,如今已有不顾一切登山应约之概。
  丛慕白平静地点点头说道:“妹妹!我了解你此刻的心情,因为我也和你一样,我们不止是忍耐了一夜晚的闷气,而是忍耐了十数年的血海深仇,如今仇人当面,要我们忍耐一时一刻,已是椎心泣血,难能忍受的事,何况如今面对的仇人,又向我们如此挑衅?”
  须少蓝闻言精神大振,豪气倍生,立即说道:“姊姊!如此我们就闯上山去。”
  丛慕白平静依然地说道:“少蓝妹妹!如果我们此刻仗剑登山,岂不是将昨夜我们互相谅解彼此觉悟的一番用心,又都归于白费么?”
  须少蓝默然地低下头,沉默良久,然后才抬起头来,眼神里恢复了智慧的光辉,轻轻地望着丛慕白说道:“姊姊!要想得到完满的成功,就应该付出极大的代价。姊姊!我明白了,如今我们所要付的代价,是超人的忍耐。走吧!姊姊!等到腊八日,我们再来结算这笔总帐。”
  丛慕白闻言大为感动,也大为赞佩,轻轻地揽住须少蓝,凝神注视着她那一双智慧的眸子,充满情感地说道:“少蓝妹妹!怪不得祁灵如此称赞你,你的确是一位解人意识大体的可人。”
  须少蓝也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温暖与甜蜜,半带着撒娇的口吻,说道:“丛姊姊!我不来了!你欺侮我。”
  丛慕白此时俨然是一位大姐姐的心情,挽着须少蓝,说道:“妹妹!我们走啊!”
  丛慕白姑娘这一声“走”字刚出口,顿时他们两个人都感觉到情形不对。两人心神一振,回目四周看去,只见身旁四周,约莫都在十丈远近的地方,按着四方阵势,每一面各站了十几个人,一式的黑衣黑裤,头缠黑色头巾,并肩叉手,气势凌人地站在那里,盯着丛慕白和须少蓝两个人。
  须少蓝姑娘立即说道:“看样子他们还有强邀客人的意思呢。”
  说着话,回头对丛慕白轻轻地叫了一声:“姊姊”,接着说道:“我们虽然无意接受邀请,主人却有意强行留客,如果不表示一点心意,倒是有些却之不恭之嫌。”
  丛慕白微微一笑点头说道:“他们无非是奉命而来,情非得已,稍予警诫,使他有由让路,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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