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惶惶

第七十章 僵尸化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由深蓝渐渐转成灰白,我脑子里仍然是一片混乱。想到用来控制僵尸的咒符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我几乎心灰意冷。或许我该回去跟迟如是商量一下,看她有什么更可行的办法。
    我起身打开于朵朵的卧室门。看着仍在熟睡中的于朵朵。她的头发稍显凌乱地散在枕头上,面容微湿,似乎仍然被公孙敕的咒语困在一个不知什么样的梦境中。我走过去,在她床边坐了一会儿。竟然感觉强烈的困意袭来……
    我揉揉眼睛,替她把被角掖了掖,便起身打算去外面透透气,提提神。
    于朵朵的家门钥匙就挂在门口鞋柜上方的挂钩上,我将钥匙取了下来,然后抱起旺财走出门去,用钥匙锁好了门。池以丰血。
    凌晨的风凉凉地吹过脸庞。三三两两的夜归人鬼魅般地游荡,有的搂抱着。有的搀扶着,有的骂骂咧咧。五道口是年轻人的世界,年轻人精力旺盛,又没有繁忙的工作。他们在酒精和欲望里消耗着青春。每一个经过我的人,都带过一股混杂着香水味的浓烈酒气。
    顺着街道走了半里多路,前面不远处几个年轻人的笑骂吵闹引起了我的注意,尤其是喝多了酒的女孩子的尖嗓音尤其刺耳。我皱着眉头,想要避开他们,走到马路对面去,但是旺财竟从我的怀里挣脱,直直地向前跑去,我只好一面追过去,一面喊旺财停下。
    那几个年轻人并没有在原地停留,摇摇晃晃地走远了,似乎有人还一直用手掩着口鼻。旺财停在了街边的一个小花坛边,回头望着我。我紧走了几步追过去,看见一个衣不蔽体的肮脏的乞丐正在那个小花坛里翻动着一小堆衣物。
    我疑惑地看了看旺财。
    只是一个乞丐而已。不知道它是被什么吸引过来。与此同时,我闻到了一股恶臭。旺财见我发现了那个乞丐,便也回过头盯住那个乞丐所在的方向,发出低沉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乞丐朝旺财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我,便继续埋头翻动那几件像是被臭水泡过的脏衣服,像是要挑出一件像样的看能不能穿在身上。我被这股刺鼻的恶臭熏得一阵恶心,想赶快离开这个小花坛,但无论我怎么呼唤旺财,它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乞丐。
    旺财从来不无缘无故地表现异常,难道它是发现了什么?我又朝那个乞丐仔细看去,这时却见他拾起手边的一根木棍,拨拉着那堆脏衣服,把不要的挑起来扔到一边。
    等等!那并不是一根普通的木棍,那形状……像是一柄没有剑柄的宝剑!再看那堆衣服,隐隐能辨别出一件蓝色的西装上衣,还有裤子,而那刚被乞丐挑出来扔掉的,是一件白色衬衣,只不过胸口的部分已经破掉了,像是被什么戳了个大洞,上面有大片黄绿色的污渍,我继而仔细看了看花坛地上的泥土,乞丐脚下的部分是湿的,黑乎乎,像是刚被什么浇透了,远一些的位置却因为几天没下雨而显出干燥的灰白色,貌似正是那黑色的泥土和肮脏的衣物散发出阵阵恶臭!
    我呆住了,脚下一瞬间像是生了根。
    我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这衣服,明明是公孙敕今晚穿的那套,而这没有剑柄的剑,不正是公孙敕的剑吗?!我的眼睛疯狂地搜索着其它线索去佐证我的猜测,直到我看到一副金丝眼镜挂在旁边的一簇矮灌木的枝桠上--没错了,这是公孙敕的眼镜,他被自己的桃木剑扎穿了心脏,化作了一滩恶臭的脓水!
    这是谁干的?!我回过神来,疯狂地看向四周,然而,除了那几个走得太远几乎已经消失于视线的年轻男女,什么人也没有。当然,凶手也不可能还停留在附近了,公孙敕离开于朵朵家至少已经两个小时,而就算是步行,到这里也最多一刻钟左右,相信这个乞丐发现他的衣服时,他的尸体早已经化了。
    “旺财,旺财,过来!”我急促唤道,并回身朝于朵朵家奔去,旺财似乎看出我明白了什么,也撒开腿跟在我后面跑了起来。
    回到于朵朵家,我打开门直接冲进她的卧室,于朵朵被惊醒,腾地坐起身来,惊讶而又迷茫地看着气喘吁吁的我。我见她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
    “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了?”于朵朵揉了揉眼睛,开口问道。
    我这才发现我一直没来得及想到怎么跟于朵朵说这件事,而现在又突然出现这种情况,我只惦记着她是否有危险,根本没来得及考虑该怎么解释。
    于朵朵见我没有回答,更加迷惑地望着我,缓缓说:“我昨晚又做了那个梦,你看到什么了吗?”
    “于朵朵,我……嗯,你今后很可能不会再做那个梦了,但是你的肚子里确实有问题。”我从来没有做好告诉她实情的思想准备,如今公孙敕很可能已经死了,威胁于朵朵的主要因素一旦不存在了,我更看不出告诉她所有事实的必要,但是,要安抚住她,还要解决掉她肚子里的怪胎,是接下来不可避免要做好的工作。
    “噢?为什么?你到底发现什么了?倒是告诉我啊。”于朵朵紧张地催促道。
    “是……是你的佛牌,对!是你的佛牌有问题!你先别慌,我已经想办法把它请走了,但是它已经对你的身体造成了一定影响,你容我回去再想想办法,好吗。”我急中生智,胡乱编造着理由,却越说越没有底气,边说边往外退。
    “这……哎你先别走啊,佟亮!”于朵朵着急地叫道。
    “我会再联系你!”我抱起旺财反身关上于朵朵的门,连电梯都没按,顺着楼梯一路跑到楼下。
    我没敢在附近的街道上做过多的停留,直接叫了出租车回到马远山家,一路上,我疑神疑鬼,各种猜测涌入我的脑子,以至于回到我的屋里之后,都无法休息,一会儿听听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声响,一会儿看看屋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寻常的迹象,总怀疑有人在外面窥视着我或者在我回来之前他们已经来过。
    迟如是发现我神经兮兮的,问道:“你是怎么了?这么晚才回来,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将晚上发生在于朵朵家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迟如是时而皱眉,时而露出惊讶的神情。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刚讲完,迟如是便关切地询问道。
    “我本想回来跟你商量怎么能杀了公孙敕,但现在,他好像已经被别人杀死了。”我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又往窗外瞄了一眼,总感觉这面墙外就有一双双神秘的耳朵在监听着。
    迟如是大吃一惊,张大眼睛,不由用手捂住了嘴,半晌才压低声音问,“为什么这么说?你看到什么了?”
    我让迟如是靠得近一些,在她耳边把我刚看到的那一幕讲了出来,并说出了我的判断。“现在的问题就是,这是谁干的?他的动机是什么?我回来的路上越想越觉得诡异,不管这是谁干的,他一定非常熟悉公孙敕的弱点,并长时间监视了他的行踪,他选择了这一天下手,到底与我出现在于朵朵家只是个巧合,还是刻意这么做?他是否也会对我们下手?是否也会对于朵朵不利?”我接连又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迟如是若有所思,半晌,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先不要将这件事说给马远山听。”迟如是打破了沉默。
    “为什么?你怀疑是他干的?!”我心中一惊。
    “不是……嗯,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这只是个小概率事件,马远山现在正需要公孙敕帮他对付老贾,所以我们可以先判断这件事并不是他做的。”迟如是说道。
    “那为什么你说这事先不要告诉马远山?”我问道。
    “从你刚才看到的情况,我们能基本判断公孙敕被杀了,但不是百分百的确定,马远山现在同公孙敕关系密切,肯定会很快确切地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死了,若果真如此,到时候他一定会掌握到比我们更全面的信息以推断出这究竟是谁做的。我认为,关于公孙敕被杀这一消息,应该是他告诉你,而不是你告诉他。我只是仍觉得,你和他打交道时,还是要有所保留。”迟如是认真地说。
    我点点头,也许目前,我们静观其变比胡乱猜测要好。
    “佟亮,这周末先不要出门,小心再小心,在有更多新的消息之前,不要再做猜测了,不要有先入为主的判断。于朵朵那边,你也不要太担心,无论是谁杀了公孙敕,如果他想一并加害于朵朵,早就动手了。”迟如是叮嘱道。
    一阵疲惫的感觉袭来,我想我现在亟需好好睡一觉。我起身反锁了房门,拉紧了窗帘,仍觉得不放心,又轻轻地掀起了窗帘的一角,朝外面观察了一会儿,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才颓然瘫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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