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的浅光

小楼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是四季常青的，而且还有一些稀奇的品种，几种味道和颜色交叠在一起，赏心悦目且沁人心脾。
    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视，只有一份清闲和寡淡，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意味，只是现在住在这里的段辰却是无心欣赏与沉淀的。
    从那天之后小七就一直处在昏迷状态，闭着眼睛表情很恬淡，可就是怎么叫都不醒，段辰就快要急死了。
    尽管婆婆说这是正常情况，可是小七一天不醒来，段辰这心怕是一天就放不下。
    不过好在，这份煎熬在第三天的晚上终于结束了，在长长的两扇睫毛颤抖了几下之后，小七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当时段辰就坐在他的床边，三天来已经习惯了她闭着眼睛沉睡的样子，冷不防的见那双漂亮的眼睛终于睁开，段辰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七并没有段辰那么多想法，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还以为只是一下下而已。
    所以在睁开眼睛看到坐在自己床边的段辰时，便自然而然的想要开口叫他，可是第一音节还没出口她便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的喉咙又干又疼，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灼烧过，甚至想要发出声音都困难。幸好这时已经回过神来的段辰看出了小七要说话的意图，也大概猜想到了她的喉咙可能不舒服，便在开口说了一句“等我一下”后，起身去给小七到了一杯水来。
    喝掉一整杯水之后，小七的喉咙才终于好过了一些，她试着开口说了一句：“段辰.......”
    “嗯，我在，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有没有哪里疼？”尽管婆婆在那天一下子就治好了段辰的伤已经证明了她的能力，而婆婆也说了小七没什么事情，但段辰终究不太放心小七。
    他是个人类，生病了就要去医院的观念在他的心中根深蒂固，也只有在那冷冰冰的医院中做上一系列又贵又折磨人的检查，切实的看到那些数据，他才会觉得安心。
    这样的观念无关对错，只是因为二十多年来的习惯使然。
    已经完全清醒并且又喝了一杯水的小七也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自然明白段辰的担心，于是赶快开口：“我没事，只是喉咙有点干，其他都没有不舒服。你呢？你的伤怎么样了？严重吗？”
    比起自己，小七始终担心段辰比较多，问到后来甚至忍不住身子前倾。她并没有要做什么，只是一个因为急切而产生的下意识的动作。
    “我也不知道我的伤严不严重，因为婆婆当场就给我治好了。”一说起这个，虽然感激，可段辰还是觉得有些消化不了。
    听闻的小七也是一愣，她并不知道婆婆还有这样的本事。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九尾狐狸精是很厉害的这一点她还是清楚的。
    “那老鬼呢？被抓了还是死了？”一个差点杀了段辰和自己的坏人，小七不能不关注。
    “他死了，被婆婆杀了。”段辰直言不讳，虽然身为一个警（hx）察他并不支持这种滥用私刑的方法，可是显然在这件事上，段辰却并没有责怪任何人的意思。
    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可以用常理分析，判断，处理的事情。
    “那就好，那就好。”小七并没有段辰心中那些纠结，对于她来说老鬼的死简直就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敲锣打鼓的庆祝都不为过。
    小松她们的仇终于报了，她们在天上也可以安息了。
    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又因为没有城市里的路灯而完全是一片黑暗，常年住在城市里的段辰其实对于这样的黑夜已经有些不太适应了。
    但其实真正的黑夜，就应该是这样的。
    灯火不需要铺天盖地的照射在任何一个角落里完全驱散黑暗，只需要在你需要的场合出现就可以了。
    例如说现在。
    面对坐在床上清醒着的小七，段辰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夹杂着一些后怕。暖色的灯光照映在她的脸上，帮没有任何瑕疵的皮肤覆盖上金光，柔和了面容。
    精致漂亮的五官配上一双灵动的眼睛，尽管已经无比熟悉却依旧忍不住会觉得不真实。
    这样的小七，差一点就离开了他。
    只要这样想一想，心里就会升起一股庞大的恐惧，几乎就要将段辰给吞没掉。还好，只能说还好。
    再也忍不住的，段辰伸出手了，将小七慢慢拉到自己怀里抱住，轻手轻脚的动作就好像是在面对一个脆弱的瓷娃娃那样。
    他是真的害怕了。
    “小七，我真的是太弱了。”将下巴抵在小七的头上，段辰有些含糊的说着，声音不太大，几乎低喃。
    这无疑就是一个示弱的表现，和他的话语如出一辙。
    在小七的那个世界里，有太多太多让他觉得无力的事情。他只是一个人类，尽管是个警（hx）察，尽管身手比一般人好一些，但终究还是个普通人。
    和什么老鬼，什么八尾狐狸精，什么九尾狐狸精，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他不能不感到挫败。
    “怎么会呢？段辰你那么聪明，怎么会弱呢！”小七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开口反驳，是真心实意的话语却也让段辰有些哑然失笑。
    其实小七的心里也不是不清楚他与她们能力上的悬殊，所以她说的是 ‘聪明’，这个关乎于头脑的词语。
    用手去轻轻的顺着小七的头发，依旧顺滑柔软，在这样的触感下，段辰接着开口：“无论我聪不聪明，无论我是不是真的很弱，可我就是不想要放开你，我会牢牢的抓住你，抓一辈子！”
    这是段辰早就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只是通过这件事，让这样的想法实体化，也更加坚定了。
    只是迟钝的小七似乎并没有完全明白段辰这话里的意思，大大咧咧的性格也让她并没有多少大难不死的自觉，只是既然段辰这样说了，她便习惯性的顺着段辰的话点头，声音因为埋首在段辰怀里也有些失真：“好，抓一辈子，我不会逃走的。”
    醒来之后的小七基本上没什么事情了，除了稍微有些头晕外就和正常的时候没什么分别。
    可就算是这样段辰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每天都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几乎是寸步不离。
    在这样的情况下小七还是偷偷在私底下曾经找婆婆谈过一次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背着段辰，只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她需要这样做。
    谈话的内容也就是小七的疑问来自于那时候老鬼曾经和她所说话的话，曾经也有一个只八尾狐狸精摆脱了他的幻术，最终成为了九尾狐狸精，小七想要知道，那是不是婆婆。
    然后面对这个问题婆婆似乎是不想要多谈，只是告诉小七，想要成为九尾狐狸精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代价十分巨大，几乎生不如死。
    只有这一句话，其他的婆婆都没有明说，可小七却似乎是明白了过来。婆婆是在那个她爱的人为了她而死之后才成为的九尾狐狸精的，那么这算不算代价？
    失去所爱的人，而那个人又是为了救自己而死的？
    不需要真的有肯定的答案了，无论是与否都好，现在的小七对于自己能不能成为九尾狐狸精没有任何的想法。
    她只是觉得庆幸，段辰还在她的身边，这便是最好的事情了，没有什么能比段辰更加重要。
    那之后段辰又陪着小七在小楼住了将近十天的时间，一方面是出于不放心小七是不是完全康复了，一方面是这样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也确实是不错。
    小楼里面鸟语花香，外面山清水秀，段辰陪着小七住在这里，任她拉着到处逛逛，听她讲述一些有趣的故事，几乎和出去旅行也没什么分别了。
    只是段辰终究还是一个现代社会中的人类，有自己的社会责任和使命。在所长几乎就快要炸了毛的催促中，段辰和小七才终于告别婆婆，离开了小楼。
    遗憾或者是留恋倒是并没有多少，反正小楼也并不算太远，想要再回来随时都是可以的，只是小七有些舍不得婆婆。
    经过这次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小七总是觉得婆婆似乎很孤单，就算她自己没说什么，也没表现出什么来，可小七依旧这样觉得，也因此而默默的在心里做出了决定，以后一定要经常回来看婆婆。
    而且让小七最为高兴的是，经过这一次，之后她要回小楼的时候，就都可以让段辰陪着她一起了。
    离开的那天段辰开着车载着早就已经活蹦乱跳的小七向他们阔别了将近半个月的家行驶着。
    一路上小七的情绪都挺好的，一会儿按开车窗吹吹风，一会儿又按开音乐听听歌，两样都觉得无聊了就拉着段辰说话。
    开着车的段辰眼看着恢复如初的小七心里自然是最为高兴的，所以小七想要做什么他都没有半点要阻拦的意思，只是一味宠溺的看着她。
    在小七想要和他聊天的时候，就十分耐心的陪着她聊，也不管话题有多无聊他的嘴角都始终带着微笑。
    段辰开的并不快，反正回去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在半路上路过一家小七很喜欢的蛋糕店的时候，段辰还停下车去帮她买了一个草莓蛋糕。
    就这样，一路慢悠悠的他们中午出发，一直到天几乎都黑了才终于驶进小区。
    “你先上楼吧，我去停车。”段辰在楼下先将小七放下，然后准备去停车场停车。
    “没关系我在这儿等你吧，我们一起上去。”下了车的小七弯下身子，看着车里的段辰对他开口说道。
    听闻的段辰没太纠结的就点了点头，笑着说了一句：“也行，反正现在老鬼也死了，强大的八尾狐狸精小七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这句玩笑的话让听闻的小七眨了眨眼睛想了一小会儿才明白过味儿来，眼看着段辰已经开走的车子，却还是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院子里有些小孩儿正在玩耍，见状的小七便向后走了几步准备站到台阶上，好让出更大的空间给他们玩儿。
    可是她这边才刚刚转过身，就看到了一个让她颇感意外的人。
    原本轻松的表情凝固了，小七看着眼前不远处的人，心里却想着刚刚段辰说的那句话，强大的八尾狐狸精小七还是有危险的。
    老鬼是死了，但是段辰的前女友儿还活着，并且都找到段辰家楼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