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不够爱我

第44章


  Alice趴在两人的座椅之间:“看来我对表哥你的误会很深啊,我以为你一点儿都不懂得关心人的,没想到你连小诺姐家的住址还有安伯母安葬的地点都知道……表哥,你是不是老早就对小诺姐心怀不轨了呀?”
  欧驰掏出手机,眼都没抬,反手一推她的脑门:“老实坐着。”
  “哎呀莫云生你赶紧看,快看快看,每次他像现在这种表情就是害羞了哦!”Alice捂着嘴一脸坏笑:“这可是姑姑告诉我的,表哥,你每次害羞的时候,耳朵尖都会有一点点红。”
  莫云生抽空瞥了一眼,被欧驰回以冷眼瞪视:“开你的车。”
  车子从宝山下的停车场开出来时,已经是两个半小时之后的事,三个人又马不停蹄地驱车赶往位于城郊的虹桥机场。坐在机场候车室的咖啡店里,三个人各捧着一杯黑咖啡,尽管疲惫,脸上却都漾起一抹淡淡欣喜。Alice见欧驰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面轻轻敲着,嘴角微微勾起,知道他这又是在想事情,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出声打断他的思绪:“那个……表哥,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虽然墓园的人说小诺姐取走了阿姨的骨灰,但这不意味着她就一定会带着阿姨的骨灰去S市啊。”
  莫云生不禁笑了出来:“Alice,你什么时候也喜欢泼人冷水了。刚刚不是还说宁诺去S市的可能最大,这么快又说她不一定回S市……”
  Alice朝他挤眼睛,一边语重心长地道:“都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觉得我们还是理智点儿,别刚看到点光亮就高兴太早。我觉得小诺姐这次走得挺决绝的,她卖了房子,又取走阿姨的骨灰,应该就是没想过再回B市,这样的话她可能更不希望被我们找到,回S市……这答案好像有点儿太明显了。”
  欧驰敲桌沿的手指僵硬弯曲着:“那你说,她还会去哪儿?”
  Alice耸了耸肩:“那就没谱儿了。全国这么大,而且还能选择出国,小诺姐要是铁了心不想被我们找到,我们很可能就真的找不到……”
  莫云生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温声说:“我看我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光在这儿纸上谈兵也没用。先去S市找,肖程和肖太太既然那么关心宁诺,应该也会同意帮忙的。若真找不到,以后再说以后的。”
  欧驰没有言语,因为事情正如莫云生说的那样,真要找不到,再多的探讨和忧虑也是枉然。可他确实不甘心。这么多年过去,他终于再一次动了真心,也终于捋清楚他和蓝舒之间的感情,在他打算对自己、也对所有人承认对她的感情时,叫他如何甘心就此放任她一走了之?而且果真如肖程和Alice说的,她现在眼睛时而看得见时而看不见的,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孤零零一个人流落异乡?
第二十九章  执迷
  半年后。
  刚过完年,空气里仿佛还满溢着喜气洋洋的味道,晨风是刺骨的凉,南方城市特有的湿冷,让人恨不得把所有衣服都裹在身上,也都懒懒地不想出门。街道四处依旧可见喜气的大红色,路上行人步履匆匆,有个别不畏寒冷的年轻女孩儿,已经换上单薄春装,为这城市的风景徒增几抹鲜亮的色彩。
  出小区门,一路走到十字路口处,宁诺招手叫了一辆出租,对司机说出一个公墓的名字。那司机大概五十来岁年纪,张嘴就是一口地道的S市口音:“小姐这是去看亲人吧,十五刚过,够孝顺呢!”
  宁诺手里抱着一束米白色的雏菊,另一只手提着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微笑着应声:“是啊,给我母亲上坟。”
  “这个时间去墓地人也不算少,现在很多人都学精了,专拣过去人少的时段去,其实还是扎堆儿。”
  “是啊。”宁诺显然没有多谈的兴致,裹紧脖子上的围巾,向后靠在椅背上,轻阖上眼。
  她住的地方就在郊区,所以墓地并不算远。车子开了大约二十分钟,便抵达目的地。宁诺给了车费,抱紧东西,小步跑着走上台阶。
  果真如那司机说的,尽管还不到九点钟,墓园里的人依旧不算少。宁诺一路走到墓园最北的一片园区,好在这边烧纸的人还不算多。宁诺从包里取出一张报纸,把所有东西都放在地上,取过一边的小扫帚,动作轻柔地清扫着墓碑前的空地。拿出一块干布,把石碑上的浮土掸落,尤其上面刻着名字的红字,每一个笔画都仔细地用手指就这干布擦拭干净。
  扶着墓碑站起来,宁诺转过身,刚要去拿放在一边的雏菊,就见面前多了锃亮的男式皮鞋。宁诺垂着眼,道了声“抱歉”,往旁边挪了挪。解开雏菊外面做保护用的报纸,余光却瞥见那个男人一直站在原地,没挪窝。视线沿着皮鞋缓缓上移,到笔挺的西裤,腰间看不出logo的棕色皮带,再到灰色衬衫,宝石蓝色斜纹领带,宁诺缓缓站直身体,视线还没有扫到与自己平行的位置,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她没有笑,径直抬起眼,看向抱着一束捧花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半年时间没见,他的着装品位一点都没有变,看到他面容时,宁诺却愣了一愣。印象中这个男人永远冷着一张俊颜,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后来两人渐渐熟识,私下相处时,他会开玩笑,会对她说调情的话,会在亲热时毁天灭地般地跟她热吻,那种时刻,他自然也就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表情。可是宁诺永远都不会忘记,最后那次两人在茶屋见面,他再次恢复平静无波的模样,嘴角挂着敷衍淡笑,眼睛却冷若严冰,那个时候她告诉自己,欧驰这样的男人,是任何人都无法融化的一块寒冰。或许有时你以为他有了融化的迹象,可其实融化的只是最浅最薄的那层冰壳,这个男人的内心,有着她永远也无力触及的严寒。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半年后两人重逢,他竟全然换了副模样。唇角含笑,眉眼脉脉,仿佛被春风吹拂一夜的寒冷江面,俨然已见冰面开化的征兆。一时间,宁诺很难习惯跟有着这样表情的男人眼对眼的直视,她看到他手里的捧花,是一束洁白的百合,微微后退一步,她礼貌地朝他颔首:“好久不见。”
  欧驰也朝她微微点头:“是啊,好久不见。”
  宁诺想不到还能找到其他什么话题寒暄:“花很漂亮,想不到你也有朋友在这边……”说到一半,才发现这话题实在令人尴尬。
  欧驰拉起她的手,把百合塞进她手里:“你觉得漂亮就好。”说完,弯下腰去解她之前放在地上的雏菊,站起身时,格外自然地拉住她的手,与她并肩站在墓前。捧着那束雏菊,朝墓碑鞠了一躬,站直身体后说:“阿姨您好,我是欧驰。我听说您生前最喜欢这种颜色的雏菊,本来是要买给您的,可我后来又想到,您最喜欢的东西,还是由宁诺来买、带过来给您最合适。所以我选了百合。很抱歉过了这么久才来看您,不过请您放心,以后每逢节日,我都会和宁诺一起来这边看望您的。”
  宁诺被他一连串的流畅动作和话语震惊了,直到欧驰说完话,拉着她的手,先后把两人手里的捧花并排摆放在墓前,又拎起一边的黑色塑料袋,问她:“在哪里烧纸?”
  宁诺恍然回神,甩开他的手倒退两步,扶着墓碑才勉强站稳:“你搞什么!”
  欧驰看得揪心,伸出去想要扶她的手停在半空,刚碰到她大衣的一角,就被她仿佛触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飞快拂开。
  “花你拿走,我妈妈有我照顾,不用你……”太刻薄的话宁诺也说不出来,毕竟他不是赵家那些人,对她再怎么不好,顶多也就是花心薄情,倒没什么其他的坏心眼儿。
  欧驰默默地收回手,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该烧纸了。来之前我妈嘱咐我,太阳升高了再烧纸不好。”
  宁诺皱起眉:“你哪根筋搭错了。”
  欧驰见她一副见鬼了一样的诡异表情,生怕自己太急把人又吓跑,一时也不敢有太过激的举动,只能一只手拎着塑料袋,另外一只手倒被在身后,随着说出的话,渐渐握紧成拳:“我找了你半年……”
  欧驰近乎贪婪地用视线描摹着她的轮廓,半年不见,身边的人都说他瘦了,她倒是比从前跟他在一起时圆润了些许。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粉色的半长羊绒大衣,乳白色的高领毛衫,头上戴着同色的毛线帽子,脖子上和手上还戴了配套的毛线围巾和手套,鞋子也是毛茸茸的雪地靴。整个人看起来粉粉嫩嫩的,裹得好像一个小毛球,脸颊白润,双眼晶亮,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
  宁诺一开始依旧不说话,后来渐渐被他的目光吓到,扶着石碑,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你……”
  欧驰却仿佛看到什么令人惊惧的事物,冲上前一把将人搂在怀里:“瞎躲什么你,也不看着点儿!”墓碑后面是一片松树林,她再退半步,肯定会直接跌下山坡,那些松树都有年头了,松针坚硬密实,看得他惊出一身冷汗。
  他口吻一凶起来,宁诺反而找到踏实的感觉,推着他的胸膛挣扎:“这是墓地,欧驰你放尊重点儿!”
  欧驰抱着她往安全的方向挪了两步,手臂依旧圈得紧紧地:“我刚跟阿姨打过招呼,怎么就不尊重了!”
  宁诺心里那团暗火“噌”一下就烧起来了,伸手去抢他挂在手腕上的塑料袋:“把东西还我。”
  欧驰松开一条手臂,揽住她的腰,几乎一路抱着她往前走:“我帮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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