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请赐我一世平凡

27 第 27 章


胖子制药制到一半,脸上露出困惑苦恼的表情,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没皮册子,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片刻,茅塞顿开般又继续研制起他的药来。
    我睁着双眼死盯着他放在桌边的没皮册子,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老天……这不是程王要找的施邪的那半册手记吗?
    我穷折腾近二个月也没找到的那半册手记居然在这种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的又脏又臭的变态胖子手里。
    我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最后只觉得自己很可悲,为了摆脱程王费心费力寻找的手记就在眼前,而我却要被里面记载的毒方所制成的毒|药毒死了。
    我不甘心,我尝试着通过手记的话题,想要找到一丝逃生的可能,但对方只又往我嘴里塞了枚药丸,漫不经心的走掉了。
    我此时才清醒的意识到,我于这胖子而言,只是个工具,是个试药的小白鼠,我说出的话听在他耳中只是:吱——吱——吱——
    没有任何意义。
    他上一次的愤怒,想必是因为我的举动让他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而现在他又恢复成那个眼里只有制药的木头人。
    这次毒|药的效果很明显,他走没多久,我便开始浑身抽痛,好似有人在撕扯我的内脏、肌肉与骨头。
    太痛了。
    我咬紧牙关双手双脚拳得死死的,身子受不住的在地上打滚,没一会儿,我全身上下已被痛出的汗水浸湿打透了。
    但那疼痛一丝一毫也没有减轻,简直生不如死。与其这样被折磨死,还不如一刀给我个痛快。
    像是上天听到了我心中的呼声,我疼的就要咬舌自尽的时候,铁门不着痕迹的打开了,但进来的好像不是胖子,我双眼已被汗水浸湿,看不清来人长像,只知道从身形来看他不是那个变态胖男人。
    他快步走向我,带来一阵熟悉的皂角清香味,我一下子就安心了起来。
    啊――――啊――――他还活着,太好了。
    丁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什么东西让我吃了下去,然后蹲下身双臂环着我的肩,用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声音轻声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想告诉他,没关系,还有谢谢你来救我,可不知怎么搞的,说出口的却是:
    “我好痛啊――”
    话还没说完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松开双臂想要检查我的伤势,我却回抱着他,不让他看见我的泪水,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意外的温柔体贴,就这么安静的让我抱着。
    现在不是软弱哭泣的时候,那个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我快速整理情绪,擦干泪水,松开丁言,让他快点逃出去,再找人回来救我,毕竟那个力壮如牛的红姨可不是他这种普通人能对付的,而且我有伤在身,全如废人,带着我只会拖累他。
    丁言没听我的,来回拨弄着我检查我的伤势,抚过我的额头,又触到我肿起来的脸颊,他平日总是无风无波的凤眸里隐隐有火光在跳,不知道是他刚刚喂我吃的药丸的关系,还是毒|药的发作时间已经过了,身上钻心的疼痛竟缓解了许多。
    我其实没受多大外伤,肉眼能看见的也就是撞过墙的额头和肿起来的右侧脸颊,比起刚刚受过的疼痛,这些完全是小菜一碟,我嘶了一声呵道:
    “是不是很像猪头,有没有很丑?”
    丁言抓过我的手腕,把起脉来,“本来就不好看,还能怎么丑?”
    “……”
    唉,两句话就露本性的家伙,亏我刚才还感动的一塌糊涂,我又催他快走,丁言根本不理我,自顾自的继续为我把脉,上次去他家我就知道了,他不只设计机关一绝,医术也乱强一把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在我身上了,他把过脉后脸色沉得很重。
    “怎么了?没救了吗?”
    他摇头,起身走到胖子坐过的桌边,沾起其中的几味草药,放在鼻下轻嗅,反复了几次,才回到我身边。
    “怎么了?”我又问。
    “没事,回去我便为你解毒。”
    丁言不知从那里弄来的长铁针,在我腕上的锁扣里轻轻一别,锁头便开了,可他如法炮制第二把锁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
    我慌张着让丁言赶紧躲起来,丁言却根本不听我的,不慌不忙的走到门边,贴墙而立。
    胖子应是发现了铁门被人打开,快步冲了进来,说时迟那时快,丁言毫不犹豫的抄起手边的瓷坛向他头部砸去,只听沉重的扑通声,胖子瞬间倒地不起。
    我刚刚还担心丁言的人身安全,结果他这就身手俐落的解决掉了对手,不只如此,他托着这个少说也有二百斤的胖子竟毫不费力,三下五除二便把他捆绑在了椅子上。
    我愕然不已,丁言是这么的有力气吗?他做这些事情全无收敛,动静很大,红姨很快闻声赶了过来。
    她看见胖子昏迷着被绑在椅子上,焦急的大喊一声:
    “少爷――――”
    她的胖子少爷耷拉着个脑袋一动不动。
    红姨看见只有丁言一个清瘦男子,许是觉得他没什么威胁,怒气冲冲的抬脚就要冲过来,丁言却突然抽出一把短剑架在昏迷的胖子的脖子上,淡道:
    “你再往前迈一步,我就割断他的脑袋。”
    不是割破他的喉咙或是要他的命,杀了他之类的,而是割断他的脑袋,这话如果是别人说出来,我可能还会觉得不过是吓唬人罢了,可是丁言这个人从来不说虚话,他说割断那便真的是割断,看来我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他不须要任何人帮忙,一个人就搞的定,我只要在旁边看热闹就好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彻底颠覆了我对丁言的印象与看法。
    “不要!不要伤害我家少爷!”红姨害怕自家少爷受伤,立刻收回迈出的腿,但也没向后退,站在原地伺机而动:
    “你想怎么样?怎么样才能放了我家少爷?”
    “很好。”丁言移开架在胖子脖子上的短剑,红姨长松一口气,可电光火石之间,丁言反手竟将短剑生生插|进了胖子的大腿。
    “啊―――――”
    “啊―――”
    胖子醒了,与红姨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只是他的声音更惨烈,更渗人。
    鲜血很快染红了胖子的半条裤管,他惊恐的睁着双眼盯着插着短剑的大腿,挣扎摇晃着被捆绑的身体:
    “救我!救我!红姨救我!我不能死!我还得报仇,我得报仇!好痛――――红姨救我!”
    红姨两泪纵流,好似恨不得受伤的是她自己,大喊着:“少爷!少爷!”随即转头对丁言怒吼:
    “我没有往前,为何还要伤害我家少爷!”
    丁言事不关己,一派闲淡:“你人是没有往前,心却已经走过来了。”
    红姨许是没想过他会说出如此无赖的话,愤恨的怒睁双眼,用尖利的声音喊道:
    “你这个没有人性的怪物――――”
    “我没有人性?”丁言轻笑出声,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阴鸷狠厉:
    “你们对那家伙做的事情就叫有人性了吗?说的好像你们有多善良似的,你们让那家伙受了那么重的伤,该不会以为我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们吧?”
    丁言伸手欲拔出短剑,红姨终于知道自己跟对面的这个内心跟外表反差极大的俊美男子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瘫坐在地上苦苦哀求道:
    “是我不好,都是我们的错,我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我才是没人性的怪物,可我家少爷却是有隐情的,是情有可原的,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求求你,放过我家少爷!”
    ……
    原来这胖子名叫赵光,少时穷苦,却有个相依为命的青梅,两人许诺无论今后发生任何苦难与挫折都要不离不弃,携手渡过今生。
    有了感情的后盾,赵光努力打拼,很快就摆脱了苦日子,事业小有所成,这期间他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了那个女人,为她插上碧玉珠钗,给她穿上锦衣绸缎,食佳肴饮美酒,在他满心期待着要迎娶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的时候,女人却一声不响的嫁给了当地的县官,他无法相信,觉得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三番五次的上门想要问个清楚却都被拒之门外,终于在一次女人去庙里祈福时他拦在路中,才得以跟女人相见。
    直到此刻,赵光依然相信女人是爱他的,女人是被逼无奈的,可坐在轿中的女人掀起窗帘用像看蝼蚁一样的眼光俯视着他道:
    “你这个让人恶心的肥猪,真以为我会爱你吗?”
    于是乎,原本健康向上的好青年被扭曲了性格,变成一个眼中只有复仇的傀儡。
    这故事听起来好像话本里的三流情节,但看红姨的样子貌似又不是编的,我猜这赵光应该是偶然的机会得到了施邪的那半册手记,看到册子里各种奇毒异术,便想要炼制世上能让人最痛苦的毒|药用来报复他的前女友,只是他为了制药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女人,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是不可原谅的。
    红姨说了这个故事本是想博得丁言的同情,丁言却冷漠的道:
    “只是因为那个女人嫁给了别的男人,你竟如此挖空心思绞尽脑汁要制出最歹毒的毒|药来折磨死她,如果我是对方,也要庆幸当初做了离开你的决定。”
    “你懂什么?”一直喊疼求救的赵光像被刺激到了最敏感的神经,对着丁言激烈的喊叫起来:
    “是她欺骗了我,玩弄了我的感情,我将我的一切都给了她,一切!她呢?她却用我辛苦挣来的东西去勾引别人,由始至终,她对我的温柔蜜语都是假的!她根本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你又有多爱她呢?爱是像你这样子的吗?你不过是以爱为借口在索取回报,一旦欲望得不到满足,便痛苦,便憎恨,你爱的不是她,是你自己。”
    说到此丁言顿了一下,又叹息着道:
    “我知道的某个傻子,为了保护喜欢的人连自己的小命都要搭进去了,可笑的是,她连自己的心意都未曾向对方表达过,只因为她不想让对方困扰,即便对方喜欢的是别人,她也毫无怨言,默默的守护在一边……”
    丁言呵笑一声,无奈之至,“真是蠢死了。”
    他又看回赵光,“跟她比起来,你根本不配说爱。”
    他说的分明是我,自己的感情被赤条条的揭露在别人面前,即使没有点名道姓,我双颊也不自觉的泛红。
    “不,不对,不是我错,我没有错,她才是背叛者!放开我,我要报仇!”赵光剧烈的晃动身体想要挣脱束缚,不知是因为腿上的伤还是他的心理已经失去了平衡,他的面部表情极为扭曲痛苦。
    红姨起了身,早已急红了双眼,她也不再管丁言的警告,一个剑步冲上来,欲挥手攻击丁言,只是她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来,只听空气里咻―――啪的一声,她的眉心被一枚细长的银针生生射穿,身体登时直挺的倒在地上,死掉了。
    赵光不再挣扎喊叫,惊恐的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红姨,颤声唤道:
    “红姨……红姨……”他像是失去母亲保护的雏鸟,迷失了方向。
    丁言蹲下身气定神闲的抽出红姨眉心的银针,反复擦净后又收入袖中,他走向制药的桌边,取了几样已制好的毒|药,对赵光道:
    “别再耽搁功夫了,你自己欠下的债,早晚都要还,那些无辜的人所遭受过的苦痛你现在也体会一下吧。”
    言罢,一股脑儿把手中的药灌入吓的只有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的赵光的口中,这其中便有那瓶装的灰色液体。不知是不是量多的关系,药性上的极快,赵光转眼便像那粉衣女子一样,浑身抽搐,白眼直翻着断了生气。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这个我刚刚还万分担心的家伙竟转眼就杀了两个人。
    这个人是谁呢?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丁言吗?他是这么冷厉狠绝的人吗?那日在青平堂被人拳打脚踢差点没命的时候也没看他有任何反抗啊,怎么如今突然就变了这么多?
    对丁言既有的认识被生生打破,我一下混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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