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请赐我一世平凡

34 第 34 章


老爹看到我回到家一把拽过我贼兮兮的问:“丁言走了吗?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和好了吗?”
    “什么也没说,你不是一直都很排斥他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他可是江湖人。”
    我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老爹一副你们一定说了什么甜言蜜语却不告诉我的蠢样笑道:
    “那都是老爹以前的偏见,经过这次事件老爹我是彻底对他改观了。”
    “这次事件?”
    “就是你前天晚上没回家又没提前给个信。”讲到此老爹带着怨气横了我一眼:
    “我跟迟北还以为你又被坏人绑了去急急到华锦楼去找你,伙计却说那天你根本没去过,正巧当时遇到了丁言,这小子二话不说就跟我们分头寻起你来,我跟迟北一直找到深夜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了,却还是没有找到你,便准备先回去,打算明天一早起来便去报官。”
    “虽然联络不到丁言但我们都想,这个时辰了他应该也回去了,谁想到隔天一大早他就跑到咱们家来敲门跟我说找到你了,说你因为酒楼的事情在城东办事,耽搁了时辰才在那儿住店睡了一宿,当时正在往家赶,很快就会到家叫我不要太担心。”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老爹我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在外面找了你整整一宿。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就算他是江湖中人老爹也都认可了。他真的是个不错的家伙,最重要的是对你真的很好。所以我今天才请他来咱家吃饭谢谢人家,可你倒好,说什么‘这里不欢迎你’。我不知道你跟他之前为什么吵架,但是这次老爹无条件要站在他那一边。”
    “……”
    我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相信不管换了谁听到这样一番话不心软都是假的。
    可我刚把丁言气走,刚说过不会后悔,总不能现在就自打嘴巴的跑去把他追回来吧,而且就算追回来又如何呢?难道我要跟他在一起吗?这怎么可能?
    我不想再为难自己,转移话题的跟老爹解释起那晚不归的事情,最后又是道歉又是保证再也不会了才被放走回房休息。
    ——————
    不必再去华锦楼上工也不用再给程王办事让我的精神无比的轻松,连四周的空气都那么让人舒爽。
    我回到自家酒铺,上上下下全部打扫一遍,清点酒货、补酒、摆新上架、对账……
    之前只觉得这些稀松平常甚至有些麻烦的事情现在做起来竟生出一种来之不易的幸福感。
    这样就好,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让人头疼的事情了,就这样平淡安然的度过我在柳州城生活的最后一段日子吧。
    可是并不是我想平淡事情就不会发生。
    两日过后的傍晚我将铺子留给新请的伙计打理,独自回到家中,应该已从书院回来的迟北和本就在家的老爹却通通不在家里。
    一开始我无甚感觉,只想两人有事一起出去了吧。可随着天色越来越暗,门外巷子里还是没有一点他们的影子时不安便开始侵入我的内心,很快我便坐不住了,出门找起人来。
    我去了金桃家,她家的大门却上了锁,我这才想起来过两天是金桃娘的忌日,她父女二人回老家给她娘上坟了去了。
    我又去了书院,书院的门童说迟北早早就回去了。
    再回到酒铺,伙计却说我走后并没有见过老爹来。
    我连续的找遍了老爹与迟北能去的地方却都不见人影。
    越找不到人,我越心焦。
    去哪儿了?究竟去哪儿了?这个时候还不回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不会的,我安抚自己说,一个糟老头子,一个本分书生,劫道的都看不上眼,能出什么事?
    真是的,要出去为什么不给我留封书信,就算写张字条也好啊,何苦我现在这么担心。
    脚步骤停,我愣在当场。
    自己没回家的那天晚上老爹他们不也是这么担心我的吗?
    而我回到家后竟没有一点解释还处处惹他生气,我真是太差劲了。
    待我回过神时,天已全黑,路边只剩我一人,我担心着自责着回到家中,家里依然空空荡荡,不见老爹和迟北的身影,我没有回房也吃不下饭,坐在石桌旁盯着大门,任由微凉晚风习习的吹向我。
    心里的焦虑与不安让我倍感疲累,最终趴在桌上昏昏睡去,直到早间大门发出吱嘎的声音,我一个激灵弹坐起身,看见老爹迟北表情复杂的进门,心里这才大松一口气。
    他们看见我形色憔悴的坐在那里俱是一愣,老爹问道:
    “大清早的你坐在这干吗?”
    我张了张嘴最终吞下心里话,改道:“我嫌屋里闷热出来吹吹风。”
    也许是上天惩罚我言不对心,刚说完便连打了两个喷嚏。
    迟北促狭一笑,我脸红着问道:“你们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两人听了我的话皆蹙起眉头,像见了鬼似的惊着一张脸,轻声轻步的跟我坐在石桌旁,老爹还煞有其事的左右看看,然后低声对我道:
    “跟你说,你可别害怕,昨天我跟你哥被程王请去府上住了一宿。”
    我震惊的睁大双眼说不出话来,老爹以为我是被吓着了,拍着我的背安抚道:“没事,没事,我跟你哥这不都还好好的吗?”
    我是吓着了,但不只是因为这个,我声音僵硬的问:
    “程王……为什么让你们去他府上?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就见迟北从怀里取出一张我看了八百遍直想撕烂的契约书放在石桌上道:
    “他让我们把这个拿走,还说之前冤枉了我们很抱歉,我们本想拒绝,但他态度强硬一副如果不同意便要治我们罪的样子,我跟老爹就只好收下了。本来以为这样就可以回家了,谁知道他又说天已黑了,怕路上不安全让我们住一晚……”
    “就只有这样?没说别的?”我试探着问。
    迟北先是摇摇头又似想到什么的样子,“不过从头至尾程王都没有提过你。按理说你才是鹤轩居的主人,他最应该找你去才对,可他却只找了我和老爹。好似在刻意避开你。”
    对此,老爹倒是颇不以为意,“他大概认为猫猫是女流之辈不方便问,所以才只找了我们爷俩吧。”
    我点着头频频称有道理,心里却将程王骂了个遍,这事明显是做给我看的,之前说什么一笔勾消,但愿我不会为了救他而后悔的漂亮话估计早就被他当屁处理掉了。
    老爹迟北回房洗漱,我则去外面买了些早餐,饭间我状似不经意的对老爹道:“老爹,我今天去邬门处理点之前在华锦时的事务,也许会晚些时辰回来,不用去找我也不要担心。”
    老爹不疑有他,迟北却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我装作没看到匆匆吃完,回房磨蹭了一会儿这才出门,捡了条远道向程王府出发。
    程王好似料到我会来,早早就派了上回的灰衣中年仆人在门外候着。
    他带着我穿过前厅来到后院程王新建的书房,然后就退到一边,跟我说王爷正在里面等我。
    在这么私人的地方会面让我有些迟疑,却听程王的声音从敞开的窗户里传来,“还等什么?近来吧。”
    我对自己说是来跟他理论的,地点在哪里也无甚关系。
    于是挺起腰板走了进去。
    房内很宽敞,因为是上午,阳光充分的射进来,使得崭新的室内明亮非常,里面的摆设也一目了然,东西二面耸立着高大的摆满了书的檀木书架,南面开着四扇窗户。
    窗户前面横放着长条书案,案的最后面有一个半月形的多宝格,程王就端坐在案后的圈椅里,提笔在写着什么。
    美如冠玉的面容一派慵懒,他瞥了一眼走近书案的我,语气略有不满道:
    “怎么这么慢,本王等你等了近两个时辰,还是说你的‘家人’于你其实也没那么重要?”说到后面语调却又飘逸了起来。
    我压住心中的怒火,用最冷静的声音道:
    “王爷上次不是已经说好了不再找我了吗?昨天又让我爹和我哥来是什么意思?”
    “本王几时说过不再找你了?”
    程王凤眼微张,偏头看着我颇有些孩童的天真让人不禁想要狠狠的、狠狠的揍上几拳。
    只听他又道:“本王分明说的是手记的事不再追究了。而且今日找你来也是为了另一件事。”
    “如果你说的是上次找我做你护卫的事我分明已经拒绝过了,你当时也说不会勉强我了。”
    他点头一派正经的耍赖道:“当时确实是那样,可无奈本王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
    “因为你找不到合适的人就可以随便骚扰别人的家人吗?”
    我口气不善,用词也毫不收敛,大概我的话和态度挑衅了他身为王爷的高贵身份,他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露出不悦:
    “什么叫骚扰?本王可是八抬大轿请他们过来府上,好吃好喝招待着,怕他们走夜路危险还收留他们住了一宿,何谈骚扰?你以为本王的王府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的吗?而且从头到尾本王也未透露你与本王的关系,就算本王真的要强制绑走你的家人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因为本王是才王爷。”
    他这种我是天子你是屎,是屎就得无条件服从天子的观念已经无药可救了。我有些后悔因为愤怒而一时冲动过来找他。
    “王爷既然如此想法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个月,再坚持一个月,迟北一过乡试,这个鬼地方打死我也不呆了。
    我转身欲走,程王冷声拦道:
    “站住!不准走。你以为本王让你来就是要听你这些以下犯上的浑话吗?”
    他摆开书案中间的一副卷轴,白底黑字上面一排排的尽是人名,他修长的手往上一指,我便清晰的看到两个字:迟北。
    双脚不受控制似的走回原地。
    “如果本王没记错,你这个哥哥下个月便要乡试了吧?只要本王提笔在上面一勾,这次的乡试他便不用参加了。本王现在心情被你弄的很不好,你说本王应该怎么做呢?”
    他一手支着下巴抬眼盯着我,一手抽出一支狼毫笔在手中摆弄。
    我真的受够了这种被压迫的束手无策的日子,真想扑上去扯烂那幅卷轴,再把它塞进程王的嘴里。
    可是迟北努力辛苦了这么久,我怎么能让他因为自己功亏一篑。
    我用力咬着下唇:
    “几时?你要参加的宴会在什么时候?”
    程王的嘴角再次拉开,坐直了身子,将那杆细长的狼毫笔又投进了笔筒里。回道:
    “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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