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夜之杀戮游轮

第11章


具体的那些专业术语,我也不懂,我只知道,这病是深深地潜伏在她身上,她又受到了某些刺激,最终爆发了。一年之後,我在青山精神病院见到了她。她……我只觉得,她死了更好。她的美丽,一丝一毫都不见了。像个活著的骷髅……”
  尹雪听得很是专注。听到这里,尹雪问道:“既然你说是遗传性的精神病,文若兰是孟采桦的姐妹,她难道就不会有同样的毛病?”
  “你说到了关键。”程启思说,他一直认为跟尹雪谈话是件愉快的事,她总是能一针见血。“文若兰的哥哥文桓,未婚夫锺辰轩,以及孟采桦的父亲孟华,都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他们都知道文若兰身上也潜伏著同样的危机,所以他们想尽一切方法要救她。我不太清楚具体他们是用的什麽方法,那些东西我也弄不明白。大概就是,他们试图改变文若兰体内恶性的遗传因子,变为良性的因子。也许是改变恶性的遗传因子的排列方式,用某些药物刺激?”
  尹雪摆了摆手。“我对遗传学不怎麽精通,我也不需要知道这麽多。不管怎麽说,辰轩他们的本意是好的,不是吗?那麽,他们是否成功了?”
  “辰轩说,他们的这个试验也属於一个系列的疗程。”程启思困惑地皱起了眉头,“在文若兰死之前一个月,他们进行了最後一个疗程。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观察结果,文若兰就已经死了。──我只是重复辰轩跟我说过的话,他的话里有多少的真实度,我不知道,我也无法保证。”
  尹雪细细地咀嚼著他的话,忽然说:“你从来都不信任他。”
  程启思一笑,那笑容近於凄凉。“如果你换作了我,你能信任他麽?你敢信任他麽?”
  尹雪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似乎并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跟程启思讨论下去。“你说起‘文若兰’这个人的时候,似乎总是特别的生疏。不像是……不像是曾经有过那麽亲密的关系。”
  “你也发现了?”程启思说,“文若兰按理说是曾经跟我非常亲近。可是,当我那天晚上在婚礼现场见到她的时候,我觉得她遥远到近於陌生的地步,完全不像是我曾经相当熟悉的那个女人。後来,在知道锺辰轩就是她的未婚夫之後,我查阅了能找到的一切的文若兰的资料。她的一切,都是那麽的清楚,简单。她从小就是乖学生,好女孩,她档案里的成绩都是优等,从来没有不良记录。她是保送进一所著名的美术大学的,专攻绘画。她订婚的时候,刚好硕士毕业,应该是会留校工作,教服装专业。”
  尹雪说:“非常平静而美好的生活,几乎是无懈可击。”
  程启思苦笑。“谁说不是呢?我看著她的档案,她的履历,实在是无法把她跟我熟识的那个女人等同起来。再听听辰轩形容他这个未婚妻,恍惚中我真的觉得,文若兰不是我认得的女人。时间越来越长,跟她在一起的感觉也越来越淡薄。”他突然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却是自嘲的,“尤其是关於身体的记忆,总是特别容易淡忘。文若兰像兰花?不,我真不这麽认为。我刚才说她像朵大红的玫瑰,不,也不像。要我形容,我觉得她像茶花,深红色的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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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雪似乎觉得有点新鲜,有点意外。“茶花?为什麽?”
  程启思说:“你见过深红色的茶花吧?它总给我一种开放到极致而灿烂到疲塌的感觉。因为太渴望绽放,而带著颓败的味道。极盛了,马上就要败了。……我只是说我认识的文若兰,不是锺辰轩熟悉的那个文若兰。”
  尹雪再次把话题转了回来。“可是,文若兰死了。这一点,想必是无可辨驳的。”
  程启思耸了耸肩。“我看到的只是档案记录,不过,我想应该是的。她的验尸报告非常清楚。不过……”他迟疑了一下,“以轩原本隶属的那个部门的权力,我觉得,就算是……就算是有人想在文若兰的死上做点文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尹雪喝了一口咖啡,说:“启思,一次把该说清楚的说完不行麽?你什麽时候也变得这麽不爽快了?”
  程启思当然也清楚,什麽事能说,什麽事不能说,即使对方是尹雪。他只得含糊地说:“辰轩原来并不是警察,他是个心理专家,在一个属於政府部门的研究所工作。他们的研究方向就是犯罪心理学。後来,听说那个研究所毁於一场大火里,包括研究所的所长。辰轩一直怀疑这个姓赵的所长跟文若兰的死有关系……”
  “为什麽?”尹雪打断了他的话头。“这位赵所长为什麽会跟文若兰的死有关系?辰轩没有告诉你麽?”
  “没有。”程启思无可奈何地说,“我也知道这一点是关键,但是辰轩不说,我也没办法。”
  尹雪用手捋著一缕长发,若有所思地说:“也许……这位赵所长跟文若兰也有些不可告人的关系?就像……跟你那样?辰轩隐隐约约地知道,但这种事,显然是他所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接受的,他也没办法跟你和盘托出?”
  程启思缓缓地说:“辰轩曾经收到过这个赵所长的一封信。他在信里说,他不是杀文若兰的人。那封信烧掉了,我没办法再去追查了,可是,那封信,总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直觉是准确的话,我认为,那个赵所长,决不是凶手。但是既然辰轩这麽认定,我也只能附和他。”
  尹雪轻轻地说:“直接问辰轩吧。有些事,不管多久,都得有个了结。启思,你说,是不是?”
  “我只知道,这一次,包下船要为‘莫小姐’庆祝生日的,也是一位‘赵先生’。”程启思说,“这个‘赵先生’,会不会就是那位‘赵所长’?他一直都在迷雾里,不管辰轩怎麽努力,都找不到他。”
  尹雪问道:“你是听谁说的?船长?”她想了想又说,“船长也挺可疑的。也许他知道不少呢,所以他才会从船上消失。”
  “是的,我也是这麽想的。”程启思回答。
  杜山乔还在睡。他睡得很不安稳,脸部的肌肉抽动著,偶尔手还会朝空气里猛抓一下。他显然在做梦,而且决不是一个愉快的梦。
  他又回到了那座终年积雪的山峰上。
  那座山是很多喜爱登山的人都愿意去的地方。它很高,永远都是冰雪覆盖的。但是,对於登山者而言,登山不但是一个克服一切艰难险阻达到你想要的目标的非常有趣的过程,而且,在到达了顶峰之後,那种从最高峰俯视的极度的快感更让人眩晕。
  “卢阳,快一点。卢雪呢?”杜山乔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转过身去拉他的妻子。卢阳笑著,一边笑一边也喘著气,在海拔很高的地方是很容易缺氧的。
  “小雪在後面呢,她快爬不动了。”
  杜山乔有点埋怨地说:“我早告诉过你了,你妹妹那样的身体,来这里怎麽吃得消啊!”
  “唉呀,她整天在家里看书,都快看成书呆子了。”卢阳抓著丈夫的手,用力迈上了一大步,笑著说,“怕什麽,我们带了氧气袋的,你就是医生。”
  “我是治死人的医生,可不是治活人的。”
  卢阳用戴著厚厚的登山手套的手,用力地戳了他一下。“你这人可真是,一点都不会说话!”
  他们气喘吁吁地爬上了一大段陡峭的路,总算是走到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这时的雪下得更大了,从雪片的缝隙里能看到一个正在艰难地蠕动著向上爬的大红色人影──那是穿著红色登山服的卢雪。她的登山经验很少,所以落後了许多。
  “卢阳,过这边来。”杜山乔叫著他妻子。“从这里往下看,有个很大的洞呢。”
  卢阳抓住杜山乔伸过来的手,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忽然,她脚下一滑,从崖边摔了下去。杜山乔一声惊呼,连忙抓紧了她,另一只紧紧地抠著崖壁的上的小洞,努力稳定著自己的平衡。
  “卢阳,别动!我这就拉你上来!”
  卢阳仰起头。大片大片的雪落下来,让她很难睁大眼睛。她看到杜山乔正在解著身上背的绳子,他解得又急又快。突然,杜山乔停了下来,停得也同样地迅速。他低下头来,看著卢阳。
  他的眼神变了。刚才,他的眼神和声音都是急切的、焦急的、关心的,这时候,杜山乔的眼神里只有冷酷。
  卢阳只觉得手上一空。杜山乔已经放了手。
  她像一颗小小的流星,朝山崖下直坠了下去。
  杜山乔坐了起来。他还在流著汗。汗水沿著他的额头,一滴一滴地流下来。他的脸,已经不再是平时的“死人脸”了。他在同事里以“死人脸”著称,就是因为他总是一副没有情绪没有表情、平平板板的样子。
  可是现在,他的脸上只有恐惧,和极度的不安。
  杜山乔慢慢地下了床。他把自己的旅行箱打开,从一个笔记本里取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背景是一座白雪覆盖的山峰。那个男人就是杜山乔,但他的脸上带著笑容,笑得开朗而明亮。他搂著一个女人,那女人不算美,只是沈静端庄,眼睛里的表情是幸福而快乐的。他们两个人都穿著厚厚的羽绒服,登山靴,背著大大的登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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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山乔慢慢地把照片翻了过来。照片背後,写著一行字:XX年,摄於XX雪山,杜山乔,卢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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