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人

  “算了，我还是另想办法吧！”
  在唐依依的多次争取之下，她终于可以放两天假。唐依依喜滋滋地坐在转椅上，心里想着回家之后，妈妈做的大鱼大肉。
  “再笑，口水就流下来了。”冷不丁后面突然说一句话，唐依依差点被口水噎着。
  “副编，有事么？”唐依依回过头讨好地笑道。
  “你以为谁都像某人一样靠着关系还可以放个假，工作了一个月还不懂该如何去和上司相处，一点业绩都没有就敢抱着老板大腿要求回家。”夏向宏盛气凌人地瞥了一眼唐依依。
  唐依依满头黑线，说：“你是在说我么？”
  “那你以为我在说谁？”夏向宏说道。
  唐依依再一次无语。
  人，她得罪不起，而且说的话其中有一半还是对的。
  夏向宏见唐依依不说话，递给她一个文件夹，说：“这里面是一个作者写的文稿，而你现在就作为他的编辑，让我看看你这一个月里到底学了什么？如果做的不好，假期，你就甭想了。”
  “是。”唐依依沮丧地接过文稿。果然这人老是和她过不去，就是因为见不得她好。
  唐依依回公寓的时候已经三点了，她觉得她只要回公寓吃个饭就可以再回公司了。
  慕思源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过半小时看一遍手表，过一个小时摸一遍手机。十点多的时候，唐依依给他打电话说：晚一点回来。可是现在都已经三点多了。
  唐依依进门，随手摸了一下，打开灯。
  “咦，慕思源，你干嘛呢？”唐依依被吓了一跳。看见屋里没有灯光时，她以为慕思源早就睡了，心里有点小失落，以前都有个人等着她的。可是当她开灯看见慕思源处在沙发上，像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突然又睁开眼，简直像活见鬼。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慕思源质问道。
  唐依依边走向沙发坐下边说：“我不是告诉你我会晚点回来么。”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
  “三点多。”唐依依说道。“你不知道，地铁没了，公交没了，差点连出租车都没打到，打的钱还老贵的。”唐依依抱怨道。
  慕思源没有对她的抱怨做出任何回答，他起身，背对着唐依依。低沉地说：“唐依依。”
  “怎么了？”唐依依问道。
  “最近S市不安全，有匪徒，你自己注意点。”边说边回头看了唐依依一眼，然后回卧室了。
  唐依依不明所以的看着慕思源的背影，突然说了一句：“孙桡桡总是说我是个女汉子，说十个歹徒都没有我强悍。其实我觉得我就是小女孩，可是没人信。”
  慕思源背影震了一下，握住门把的手紧了又松，最后开门进了卧室。
  唐依依失落地坐在沙发上。
  唐依依洗了个澡，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唐依依烦躁的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唐依依坐起身，看了一眼闹钟，四点多了。
  唐依依蜷起腿，安安静静的想着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唐依依起身，走到慕思源卧室门口。敲还是不敲？他是不是睡了？唐依依纠结着。
  这时，慕思源卧室的门开了。慕思源站在门口，说：“有事么？”
  唐依依低着头，紧张不安地说：“慕思源，我明天有可能要回家了，所以我过来和你说一声。”
  “然后呢？”
  “嗯？”唐依依抬头不解道，想起自己过来的主要目的，说：“那个……那个……”唐依依说不出口。两人之间一向是吵着过的，谁也没说过什么，可是现在让她道歉，心里总有些紧张。
  “如果没事的，我先睡了。”慕思源作势要关门，唐依依着急地挤着门不让他关。唐依依说：“慕思源，你别太过分，我都让你一步了。”
  慕思源松开手，唐依依惯性地扑在了慕思源的怀里。慕思源用手臂撑着她的双肩，说：“唐依依，你以后可不可以多想一想别人的感受。”温热的气息喷在唐依依脸上。唐依依难受地转过头，“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只是我们之间不都是这样的么？以前你都是损我几句，可是现在你都不理我。”唐依依委屈地说道。
  “因为我们现在不一样了。”慕思源冷淡地说。
  “可我觉得我们还是一样的啊？”
  “去睡吧！明天不要迟到了，夏向宏这人不喜欢员工迟到。”慕思源没做任何解释。
  “慕思源，你别这样好不好。”唐依依祈求道。
  慕思源将唐依依赶出门。
  唐依依落寞地站在门口。
  其实她知道慕思源对她很好，替她交了水电费，还有一些房租。她也想过要不要对他态度好点，可后来想了想，他们这样过来都一个多月了，还是算了。
  “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么？”夏向宏冲唐依依说道。
  唐依依一大早就没有精神，坐个电梯，电梯到了自己却在那里发呆。喝口水，有一半洒在桌上。复印文件，复印一份就可以了，她复印了一百份，复印室的纸都用完了，也没印完。
  “对不起。”唐依依低着头说道。
  “不用了，我准许你放假，就两天。一会儿你就收拾收拾，两天后必须回来，整理文案。”夏向宏说。
  昨天晚上唐依依交上来的修改，他今早看了，着实吓了一跳。这个作者的能力并不是很出色，小说写得也不是很好，这几年更是不济。昨天的原文稿，他也看了，都是老梗，不新颖了。原本公司决定合约到期后就解约。可是经过唐依依的修改调整润色，整个文章都变了。虽然还是那个梗，却让人耳目一新。
  感觉像是个写作老手。
  唐依依“嗯”了一声。
  “你有心事？”夏向宏问道。
  唐依依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唐依依回到公寓，慕思源不在客厅，她以为他还在睡觉。
  其实回家也带不了什么东西，带个人就好。如果是以前，唐依依有可能在公司拎起包直接去了汽车站，路上和慕思源打个电话便可，现在回来也不过是看一眼慕思源而已。
  走的时候，唐依依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慕思源的卧室。
  她觉得自己挺窝囊的，这个时刻。
  唐依依走后，夏向宏带着文稿来到陆邱宇办公室。
  “什么风把你老给吹来了。”陆邱宇笑道。
  “给你看一样东西，看到之后，你就不会寒碜我了。”边说边把文稿递给陆邱宇。
  陆邱宇接过手，疑惑地说：“什么东西？”认真看了几页，说：“谁是编辑？”这个作者他也认识，写不出这么好的东西，那只有编辑改了。
  “就是你带来的那个。”夏向宏轻轻地说。
  “唐依依？”陆邱宇不可置信的喊道。虽然他相信他好友的眼光，可是这水平也忒高了点吧。
  “你知道她是什么来历么？”夏向宏问道。
  “不知道，思源介绍过来的，他应该知道。”陆邱宇摸着下巴说。他要不要一会儿打个电话问问。
  “虽然不可能，但是感觉真的很像。”夏向宏说道。看一遍的时候不觉得，看了几遍之后，他觉得这篇改了的文和大神的文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大神曾不写一样的文，有时高深莫测，有时小白，有时惊心动魄。但是文章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写小说，倒像是写文学作品。
  “谁？”陆邱宇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他心里也有一个答案，不知和他是不是一样。
  “大神。”夏向宏郑重其事地说。夏向宏对叶白是尊敬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只是……”顿了一下，陆邱宇又说：“真的是他么？”如果是，那么他们出版社算是赚大发了。据江湖传言，叶白大神并没有签约任何出版社，如果他们做到了，必能吸引更多的作者。
  夏向宏摇摇头，说：“不知道。这也只是感觉而已，没什么证据。要不，你问一下慕思源。”
  “刚刚我也想过。但转念一想，慕思源作为公司老板之一，如果唐依依真的是大神，他一定会竭尽所能把她骗过来。可是当初来的时候，他什么也没给我说，除非他不想说。真是这样的话，问了也没用。”陆邱宇是这样想的不错，不过还是问一下比较好。“你等一下。”
  陆邱宇拨打慕思源的手机号，一遍，不接。两遍，不接。三遍，慕思源开口：“什么事？”
  “你家小姑娘又给你脸色看了。”陆邱宇调笑道。他觉得能让他好友变了一个性格的人就只有小姑娘了。
  “……”慕思源随即要挂掉电话。
  “别挂，我有要事和你说。”陆邱宇开始正经起来。“唐依依有没有做过编辑？”
  “没有。”答案有力而简洁。
  “那她……”
  “有什么事自己问她，不要问我，我不知道。”说完边挂断电话。
  陆邱宇耸耸肩，意思说：你看，我说的对吧。
  眼前的景色层层叠叠，转瞬即逝，就如生命一般，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当你感叹人生时，那时你就老了。
  在路上，唐依依打了几次电话，慕思源都没有接，唐依依也一路心情不好。
  熟悉的楼房出现在眼前，润湿了唐依依的双眼，她想家了。
  唐依依上了楼，在自家门口停住，深吸一口气，推开家门，喊道：“爸妈，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唐父唐母出来了，全身打量了唐依依一遍，说：“闺女瘦了。”
  唐依依抱住唐父唐母，鼻子红通通的，说：“我想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