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仪传

“皇儿怎么样？”郭谦仔细看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徐芫有些沉不住气问道。
    郭谦考虑了下才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从小皇子眼下的情况来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是误食了有毒的食物或草药引起的呕吐，或者是因为食了不干净的东西，引起了肠胃感染。另一种则是乳母喂食时方法或姿势不当。”
    “这么来说是因为吃的东西的原因了？本宫觉得这两种情况没有什么区别。”徐芫问道。
    郭谦摇头，“其实不然，虽然都是饮食的原因，但是两者还是有差别，所对应的解决办法也不一样，微臣还需要检查下小皇子的饮食。”又对萧祈道，“微臣刚刚听说永乐公主也有类似的症状，所以还想了解下永乐公主的情况再做决断。”
    萧祈点头，派人去陈昭媛那里询问情况。
    郭谦也没有干等着，让乳母抱着小皇子先保持小皇子身体半直着，好让他舒服些，又写了个方子先吩咐宫女下去煎着。
    “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萧祈看着那些乳母气不打一处来，“小皇子若有了什么闪失，你们也别想活命了。”
    “皇上冤枉啊！”乳母和宫人都跪下哭诉道，“奴婢们对天发誓，照顾小皇子绝对没有半分松懈，更不会让小皇子吃什么有毒的东西啊。”
    “若不是你们的原因，难道有人有意为之？”徐芫喃喃道。
    “皇上，恕微臣直言。”郭谦拱手道，“小皇子年龄小，有呕吐的症状本来也是正常，可是永乐公主如今也有两岁多，不应该莫名其妙出现同样的症状。”
    “那你的意思是？”萧祈听他意思不简单，示意他继续说。
    “如果单单只是小皇子一人出现这样的症状，有可能只是乳母喂食的问题造成，这种情况不是很严重，也不算特殊；但是永乐公主也这样，微臣怀疑，可能是小皇子和公主的饮食被人动了手脚。”
    这时，前去查看永乐公主的小太监回来了，说那里的张太医和郭太医的判断差不多。
    “很好。”萧祈脸色很是阴沉，“竟然有人将主意打到朕的皇子和公主身上来了，李德，立刻去查。”
    郭谦听到小太监的回复后，点了点头，开始逐一检查小皇子今天用的饮食。
    “郭太医，可有查出来什么？之前你不是开了药了吗？”白婳也忍不住开口。
    郭谦一边回着白婳的问题，一边也没停下手下的动作，“微臣刚刚给小皇子开的药都是些比较温和的药，先缓解下小皇子的症状。至于问题，微臣正在查，还请娘娘稍安勿躁。”
    白婳只得在一边焦急地看着，众人也都摒弃等着郭谦的最后结果。
    “启禀皇上，微臣发现原因了。”终于在检查到一物时，郭谦开口了，他连忙对宫女说，“快去弄一碗豆浆来给小皇子喂下。”
    众人望去，他检查出的正是小皇子下午喝的鱼汤。因为小皇子现在可以适当用点辅食，所以其中一道便是在鱼汤中加入肝泥煮成像粥一样的辅食。
    “是什么？”萧祈盯着碗看了许久。
    郭谦道，“回皇上的话，这碗汤里被人加了朱砂。”
    “朱砂？那不是作画用的吗？”徐芫愕然。
    “正是。”郭谦点头，“小皇子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中毒，从而出现了呕吐的症状，微臣想，永乐公主那里也是类似的情况。”
    果然，不一会儿姜云清的宫女回来汇报说永乐公主也是因为朱砂中毒，巧的是，永乐公主也用了鱼汤煮的面。
    萧祈身边的人办事自然效率高，不一会儿便有人回来报，“皇上，据御膳房的人来报，德妃身边的慎言去过御膳房，并且还看了皇子和公主的膳食。”
    “德妃？”萧祈闻言挑眉，显然是吃了一惊，不止萧祈，其他人也和萧祈反应差不多。
    “这是否还有没查出来的？”徐芫也不太相信这个答案，跟着问道。
    李德摇头，“就只有慎言一人接触过小皇子和公主的饮食，若不是她，就只能是御膳房的人失职了。”
    “德妃……”萧祈念着她的名字，目光也看向尚若安，有些复杂，但还是不太相信的。
    徐芫也沉默了一会儿，“公公再去查查看，是不是御膳房的人不仔细。”
    李德无奈只好下去再去查一次。
    “若安，”萧祈喊了尚若安的名字，“是你吗？”
    尚若安没有看向萧祈，眼帘微微下垂，仿佛不曾听到萧祈的问话。但是这样的沉默无疑是默认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萧祈艰难地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尚若安喃喃说道，“皇上不是很清楚吗？”
    萧祈良久没有说话，倒是徐芫，一脸惊疑不定，“德妃，真的是你做的？可是……你为何要害皇儿和永乐？本宫和昭媛都不曾和你有过过节啊。”
    众人神色都是不可置信，无法想象一向不与人打交道得德妃竟然下了手害小皇子和永乐公主。
    “是，皇后娘娘和陈昭媛确实不和臣妾有过节，但是你们考虑过臣妾吗？臣妾的孩儿当初被人害死，臣妾到现在都忘不了！”尚若安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说这么多话。
    徐芫摇头，“当初庄嫔的确害了你的孩子，但是庄嫔现在也去了，庄氏一族也覆灭了，他们也算得到应有的惩罚了，你的仇也算是得报了。”
    “害死臣妾孩儿的不是庄嫔，是皇上！”尚若安神色有些激动，转向主位上的萧祈，“这罪魁祸首都是皇上！若不是皇上对庄嫔的纵容，臣妾怎么会被强行灌了红花硬生生小产？”
    “你！”徐芫气结，“你竟然说皇上是害你孩子的凶手，简直可笑至极。”
    “如何可笑了？陈昭媛有了身孕，皇后将她护得好好的，前淑妃有了身孕，皇上也将她护得好好得，为何臣妾有了身孕，皇上就由着庄嫔胡作非为？”尚若安厉声道。
    “你这根本是强词夺理。”徐芫怒道。
    尚若安恢复了淡漠的神色，“随皇后娘娘怎么说，臣妾的孩儿没了，你们的孩儿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你疯了！”萧祈终于对她吐出这几个字。
    “臣妾是疯了。”尚若安波澜不惊地承认，“那也是被皇上逼疯的。”
    “朕如何逼了你？”萧祈逼问道。
    “杀人偿命，庄嫔害死了臣妾的孩子，皇上不仅没有要了她的命，甚至连惩罚都不曾有。皇上顾着庄嫔的父亲在朝堂上的势力，那皇上有没有想过臣妾呢？臣妾的父亲也是大臣，还是说，皇上觉得臣妾的父亲可以为您出生入死，您就心安理得了？”尚若安说道后面有些口不择言了。
    “荒唐，朕什么时候有这么想过！”萧祈一面生气，一面也有些愕然。
    尚若安有些激动地呛到了，呛的眼泪都出来了，“皇上，您可知道，若是庄嫔设计陷害臣妾也就罢了，臣妾会怪自己技不如人，着了她的道，可是她是直接硬生生地灌了臣妾一碗红花啊，臣妾挣扎，她就按着臣妾不让臣妾动，就是因为她，臣妾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她这样猖狂，如果不是有您撑腰，她如何敢呢？”
    饶是之前听过尚若安小产的原因，可是这样从她嘴里直接说出来，还是有些骇人。我想到庄敏那飞扬跋扈的样子，便知道尚若安并没有夸大事实。
    “你恨庄嫔，你去找她报仇，为何要害本宫的孩子？本宫的孩子哪里对不起你了？”徐芫听闻亦忍不住留下了泪，但声音还是有着一丝恨意的，一方面是心疼小皇子，一方面也是同情尚若安。
    “皇后娘娘，臣妾知道您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可是谁让小皇子是皇上的孩子呢？臣妾也只能下手了。”尚若安神情有些麻木回道。
    “你真是无可救药。”萧祈摇头冷然。
    “无可救药又如何？反正臣妾也不能生育了，不怕有报应。”尚若安毫不在意地模样。
    “卫氏设计出冷宫一事，也是你暗中相助的吧？”萧祈开口问道。
    尚若安微微抬了抬眼皮，“皇上都知道了？皇上能忍道今日再说也是难得。不过臣妾忘了，皇上一向都是这个样子的，明明都知道了还会装作不知道。”
    萧祈冷着脸良久，才吐出四个字，“赐死德妃。”
    “皇上，这……”徐芫大惊失色，“这……您要直接赐死德妃？”
    “臣妾不用皇后娘娘假惺惺为臣妾说话。”尚若安不为所动。
    “可是，皇上如何和尚将军解释？”徐芫不理睬尚若安对她的无礼。
    “尚将军那里，朕亲自去解释。”萧祈沉声道，“德妃意欲陷害小皇子和公主是死罪，尚将军也会大义灭亲的。”
    徐芫终是不忍心，哀求道，“当初和臣妾一起陪在皇上身边的几人如今就只剩德妃一个了，皇上念在她也是受人迫害的份上暂且饶了她的性命吧。”
    “皇后难道不恨她害了你的孩子？”萧祈有些诧异。
    徐芫摇头，“臣妾恨，臣妾也不是故作姿态让皇上饶过德妃，只是这些年，德妃和庄氏卫氏想必，做的不算什么。皇上当初都能饶过卫氏一命，让她在冷宫呆着，如今为什么不能饶过德妃？皇上不如留着她的命让她给小皇子和公主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