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仪传

“这……”萧祈气结，却不知用什么话拒绝。
    “难道皇上是不愿意吗？”冒椟挑眉问道。
    “皇上，”木询拱手说道，“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不会丢了大佑的脸。”
    萧祈摆手，“好吧。”
    冒椟闻言得意洋洋一笑，“那就这么定了。两人比试，不论用什么武器，只要把对方打得趴下变算赢了。”
    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萧祈点了头应道，便静静地看着木询站着的地方了。
    有些品级低的嫔妃第一次看这样的场面，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不由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姜云清冷冷地扫了一眼她们，眼神中充满了不满，她们才恋恋不舍闭上嘴。徐芫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关切与担忧，萧祈看上去很平静，放在桌上握紧的手却出卖了他。
    小太监敲了下鼓便表示比试开始了，巴扎没有选其他的物品，大概是想凭体型碾压木询；木询则是拿了根普通的棍子，也不畏惧比他强壮许多的巴扎。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巴扎和木询打得是难分难解，巴扎体型大，尤其是大臂上的肌肉，极为结实，挥出去的每一拳都充满力量；木询和他相比虽没有那么强壮，但胜在动作灵活，尤其是手上的棍子，时而点地、时而挥舞、时而去绊巴扎的脚步，打得他也有些应接不暇。谁想巴扎力气极大，一个用力，木询手中的棍子便断了，失了棍子的木询一时间有些慌乱，躲得连连后退，又过了几招，虽调整过来了，但仿佛有些力不从心。
    “木将领！接着！”有个声音喊道，紧接着便有另一根棍子从另一边向他掷去。
    木询接过棍子，再次如鱼得水，众人这才去看刚刚做出举动的人，原来是梁王萧允瀚。
    “巴扎，你在给他挠痒痒吗？”冒椟一边看着一边毫不顾忌四周的人，直接大喊道，“用你的拳头教他尝尝你的厉害。”
    冒椟如此无礼，一副四周没有人的样子，陈雪霁忍不住皱了眉头，看了看正在聚精会神地看比试的有些兴奋的永乐公主，伸手拉了拉她，低头在她耳朵边悄悄说了什么。
    只见永乐公主很是高兴地跑离了座位，跑到萧允瀚身边。萧允瀚以为她要过去，急忙扶住了她，永乐公主也不在意，而是又蹦又跳大喊道，“木将领！打他！打他！木将领！你努力呀！快打！快打！”
    永乐公主的童声一响起，众人先是有些诧异，接着便明白了陈雪霁的用意，不由也在下面偷偷笑了。
    “巴扎！你若是打不赢就别和我回去了！”
    “木将领！你打呀！你快点打呀！”
    “用你的拳头！你的劲呢？”
    “木将领打呀！呀呀呀！快呀！打他！”
    终于有个嫔妃忍不住说道，“堂堂西戎太子竟然和一个小奶娃娃比着喊话，真是……”
    其他嫔妃哄堂大笑。冒椟看了看她们，终于闭了口。
    永乐公主这才跑回陈雪霁怀里，抬头对我眨眨眼睛，咧嘴一笑，“林母妃，永乐棒不棒？”
    “我们永乐自然是最棒了。”我摸摸她的头，对陈昭媛笑道，“亏你想出这样的法子，让永乐和他对比喊话。”
    “谁让他太过了。”陈雪霁笑着摇摇头。
    又是一阵激烈的打斗，终于，木询手中棍子向巴扎面门袭去，巴扎躲避不及，被自己脚下绊倒，重重摔在地上，木询手中棍子直指巴扎。
    “承让了。”木询收起棍子，抱拳行礼道。
    “好啊，好！”萧祈最先反应过来，拍案称赞道。
    女眷们都集体松了口气，也跟着附和萧祈的话。气氛顿时变得轻松多了。
    一时间有一些嘈杂，正往回走的木询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我想叫却已来不及，巴扎在木询转身后爬了起来，迅速对毫无防备的木询发起攻势，木询一皱眉便倒在了地上。
    “木将领！”最先叫道的是萧允瀚，他看着面色不好的木询，很是焦急连忙喊道。
    萧祈也注意到了后来的变故，也询问道，“木将领？你可还好？”见木询没有反应，连忙对李德道，“还不快叫太医。”
    冒椟看了眼回到自己身后的巴扎，才倨傲说道，“果然大佑的将士也是娇弱，不过寻常比试，受了点伤还要喊太医。”
    白婳心直口快怒目瞪去，“刚刚明明是木将领赢了，若不是你手下偷袭，木将领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冒椟毫不介意一笑，“娘娘岂不闻兵不厌诈之说？更何况，也是那个木将领自己学艺不精，不然怎么受了巴扎一下就再也起不了身呢？”
    面对如此出尔反尔狡诈过分的冒椟，白婳只气得瞪着他，没有办法比过他的不要脸。
    冒椟对主位的萧祈道，“皇上输了，还请不要食言。”
    萧祈怒极反笑，“太子若是想娶我大佑的女子大可以直说，何必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反倒让人看不起。”
    “皇上这么说便是同意了？”冒椟玩世不恭笑道，“那我先谢过皇上。”
    萧祈淡淡道，“只怕太子没那个福分，朕的公主只有两岁半，太子等她长大的时间里，朕早就可以把西戎踏平了。”
    “既然我西戎想与大佑结秦晋之好，自然不会在意大佑女子的身份，及便不是公主，也没有什么关系。”冒椟毫不在意说道。
    萧祈冷笑，“只怕一般的宫女不配太子身份，高攀不起，太子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冒椟转了转眼珠道，“若是和亲也不一定要公主，皇上说的不错，宫女身份恐怕不够，我倒是发现个合适的人，比如她——”
    冒椟竟然转身指向我，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目光都看向我。陈雪霁更是忍不住小声“哎呀”一声，急忙握住我的手，仿佛怕冒椟直接掳了我就走似的。
    “太子莫不是在说笑吧？”徐芫涵养再好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言妃是我大佑的嫔妃，如何能再嫁到西戎去？还请太子收起这些想法吧。”
    “嫔妃又如何？”冒椟收敛了笑容，脸上冷若冰霜，“在我们西戎，儿子娶父亲的女人都是寻常的，何况嫁过人的女人？”
    “那是你西戎民风不开化。”姜云清冷冷接道，“这里是大佑，太子之前也说了入乡随俗。”
    我也跟着道，“何况太子不是也说宫女身份不够？可是不巧，我便是宫女出身。”
    “即便你是宫女出身，你现在的身份不是宫女，而是言妃。”冒椟望向我。
    见他如此我怒极，声音也大了起来，“太子也知道本宫是言妃？既然知道了还说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何况本宫现在还有身孕，还希望太子自重。”
    萧祈也沉声道，“朕对太子以礼相待，还望太子不要太过分了。”
    “如何算是过分呢？”冒椟反诘，“我西戎想与大佑的皇帝交好，不远万里送来了贵女和亲，可是皇上竟然将她送给了晋阳王，皇上不也是做了违背常伦之事吗？”
    看来这个冒椟不仅人品有问题，三观也有问题。我暗想道。
    “之前太子送来了西戎的女子，只说了是和亲，并没有说嫁给谁，朕的三弟与她情投意合，朕便赐给了他有何不妥？”萧祈说道。
    情投意合？亏萧祈想得出来。对面晋阳王表情抽搐了一下，还是忍住了，说出来的话是与萧祈统一战线的，“太子说那是你西戎的贵女可就好笑了，不过是个你们那的勾栏女子，如何称得上是‘贵’呢？难道是价钱贵？”
    冒椟脸色差了几分，晋阳王继续道，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太子若是对这事耿耿于怀，不如直接从我府里挑个女子娶了吧，太子不是说喜欢嫁过人的女子吗？我府里都是嫁过人的，这样也算是扯平了，皆大欢喜。”
    晋阳王说话虽有些粗鄙，但句句切中要害，切的冒椟脸色又差了几分，我倒是对他不好的印象有一丝丝改观了。
    冒椟还是看了看我，对萧祈道，“皇上若是不把她送到西戎去，我便不会退兵。”
    萧祈像是听到了个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你退不退兵关朕什么事？难道朕还会怕了你西戎小小的军队？你只管守在潼关好了，等你能打到燕京去再说。”
    萧祈说完便拂袖离开。众人见他离开，自然也不会多呆，三三两两也走了，不知被留下的冒椟会是什么表情，也没人想去管他。
    “今日之事，你可是受到了惊吓？”回去没多久，萧祈便来到了我这里。
    我抚了抚小腹，对他宽慰笑道，“有皇上在，臣妾是不担心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冒椟这样过分，故意伤了木将领不说，还要提这么无礼的要求。”
    萧祈已是皱眉道，“木将领是习武之人，身体很快便会恢复，你不用担心，朕只是担心你会被冒椟吓到。”
    我摇头，“皇上不怀疑臣妾和冒椟暗中勾结，臣妾就很感激了。”
    “怎么会？”萧祈很是愕然，“朕怎么会这样想？”
    我没想到他惊愕至此，也开口道，“不是说君王都是多疑的吗？”
    萧祈无奈笑道，“那是别人，朕又不是他们，怎么会有这样荒诞不经的想法？不过朕真的是生气的紧。”说道后面，萧祈脸色又变了。
    “臣妾若不是怀着身孕，倒是有一个法子。”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什么？”萧祈也问。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臣妾可以假装同意与他和亲，在回西戎的路上想办法动手脚把他杀了。”这是我从前在小说里看到过的做法，然而说出来时，心中还有些忐忑。
    萧祈想都没想便摇头拒绝，“且不说你还有身孕，即便你没有身孕，朕也断不会让你去做这样的事。你刚刚也看到了，这个冒椟尤为奸诈狡猾，若是让他发现了你的想法，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臣妾觉得，昭仪刚刚说的方法可行。”门口传来个声音说道。
    “淑妃，昭仪随口说说也罢了，怎么你也赞同？”萧祈看着走进来的姜云清很是诧异。
    “那个冒椟虽然狡诈，但若真的想给他下毒也不是什么难事。”姜云清行了礼在我身边坐下，“他三番两次对皇上不敬，将来继承了王位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举动，不如将他除了，永绝后患！”
    萧祈摇头。
    “皇上可是担心两国邦交？”姜云清问道，“是西戎三番两次对大佑挑事，即便皇上做了什么举措，也是合情合理的。”
    萧祈继续摇头，“不是，若朕真想对冒椟做什么事，那也是朕的事情，怎么能让朕的嫔妃去以身犯险？”